“光腳的土匪是什麼意思?”
張良有些好奇,淡淡地笑了起來:“任何事情都是有底線的,當事情超過我能忍受的底線,我大不了一劍殺了他,而那神棍卻不敢付出這樣的代價。”
孟長生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掀開車簾的角,看著官道兩邊百草盡哀,入眼盡是肅殺的氣息,隱隱明白了大秦帝王的意思,大秦不需要道理,只需要臣服。
而六國有太多象張良這樣身懷報負的青年修士不願意選擇臣服。
於是就會有刺殺的存在!哪怕是洪水濤濤,哪怕是一去不歸!
皇宮裡沒有哪位貴人,會真的不怕死,即便是那高高在上的秦王,也成天害怕六國的修士來咸陽刺殺。
於是皇城便整有個鐵桶一般,象張良和盧生打架暗殺這種事情,平日裡皇城的百姓可不多見,一旦發生了總會讓一幫閒來無事的百姓和修士們嘮叨上幾日。
“希望妹妹跟著夫子能多學些知識。”
孟長生皺眉望著車個白茫茫的雪原,心想就就是再嚴苛的寒冬,也終會有春暖花開的一刻,只是那個時候不知道自己跟小靈兒二人將會身在何方。
要不要在離開的時候,把自己的身世告訴眼前這個傢伙呢?
在他看來,就算他說出,張良也不會相信。
倒是自己的杏花村,可以送給為人溫良忠厚的劉掌櫃。
無來由地,想著眼前的張良以及春天倒在雨中的青年,同在大秦的星空下,卻是同人不同命,忽然間感到簾外吹來的那一絲寒冷。
他突然有些後悔走上這一趟了,若是當初留下洪荒世界裡,最多跟那雲陽城的修士大戰一番,倒是可以快意恩仇。
倒不用在大秦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無力改變,顯得異常冷漠,異常無情,甚至連一個吐槽報怨的人都找不到!
未時的時候,馬車來到黃河邊上。
初冬時節黃河還沒有被凍上,過河還需要渡船相送。
下了馬力,孟長生看著面前濤濤波瀾,河面上拂來的雪花片片,整個人清醒了許多,看著一旁發呆的張良禁不住笑了起來。
便是天塌下來又如何?日子還是要繼續的。
雖然使二人已經到了黃河邊上,眼下渡河往北,真正進入魏國的安邑,還需要好幾天。
只是他不知道,穿過趙國到達大燕,還需要多少天的功夫,看來半個月的時間是遠遠不夠的了。
遠處有水鳥扇著翅膀貼著河水飛翔,就象離了皇城的張良一樣,有一種想去撒野的感覺。
孟長生的一身麻布粗衣,跟張良光鮮的錦緞皮裘比起來,十足象他手下的苦力兼小跟班,看著擺渡的船家眼裡,甚是古怪。
心道眼前這公子也太刻薄下人了,如此天寒地凍的季節,也不捨得給下人買一件棉襖穿上,也不怕自己的下人生病。
張良看著船家古怪的眼神,又看了一眼自己跟孟長生的穿著,瞬間明白了一些什麼。
看著他笑道:“我說你又不是一個窮鬼,眼下你也離開了皇城,何必還是擺出一副苦酸的模樣?難不成你連買一件皮襖的錢都沒有?”
“看在師妹的份上,到了安邑我買一件送給你,如何?”看著孟長生,張良再一次顯示了他的大氣。
“不需要,多謝你的一番好意。”
孟長生看著他淡淡地笑道:“我就喜歡這樣的穿著,簡單,還能保持冷靜!”
張良一愣,怔怔地望著他說道:“你不怕冷麼?”
……
大燕薊城,太子丹的寢宮之內。
太子丹的眼前的荊軻,禁不住咳嗽了兩聲,幽幽地說道:“對於未來,卿有何看法?”
荊軻搖搖頭,苦笑道:“贏氏的野心六國皆知,我們又豈能獨自偷生不成?”
在他看來,眼下七國一統已成皺勢,秦王斷不會放棄這大好的良機。
“秦軍總有一日會跨過易水,雖然我也想一直呆在您的身邊,只怕總有不如意的時候?”
荊軻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太子丹看著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回道:“天不予我,光是憑著一腔熱血又有何用?”在他看來,一切大勢將成,他怕是無力迴天了。
荊軻低頭沉思了許久,一咬牙說道:“那就由在下去刺殺秦王,只要秦王一死,秦國將再無力討伐大燕。”
太子丹一愣,脫口說道:“就象荊卿願意為大燕去冒險,但你卻不是第一個行刺秦王的人,眼下的秦王已如驚弓之鳥,平常之人根本無法接近他。”
別說一六國之人,便是秦國的朝臣在上殿之時離秦王也有一定的距離,而且還不許佩帶兵器。
在太子丹看來,荊軻的設想無異於痴人說夢、
然而荊軻卻不這樣認為,而是看著他露出了堅定的神情。
平靜地說道:“秦王通緝樊將軍,用千金和萬戶人口的封地懸賞他的頭顱。”
“那又如何?樊將軍是我的坐上客!”太了丹看著他冷冷地說道。
荊軻輕長嘆一聲道:“假如臣帶著樊將軍的人頭跟燕國的地圖去見秦王,你說他會不會破例走下金殿來見我?”
太子凡一驚,看著他說道:“樊將軍走投無路來投奔我,我怎麼可以拿他的人頭、去賭你你性命去刺殺秦王,此計不通,另想良策吧!”
荊軻搖搖頭,伸手在自己的腿上重重一拍說道:“臣想來想去,除此之處便別無良策,臣不畏死,想必樊將軍亦是如此。”
“此事急不得,就算你不甘願以命相搏,還得容我為你找一把鋒利無比的武器,否則就算讓你近身你也殺不了他。”
公子丹面色凝重,看著他輕聲說道:“除此之外,還得給你謀劃一個厲害的助手,你一個人去可接近不了秦王,他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我就從現在開始謀劃,我們的時候不多了。”
荊軻看著他認真地說道:“此事得在春天到來之前進行,否則等到開春,秦王揮師北上我們再無還手的時機。”
“這事我也知道。”太子凡再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先讓人打造一把鋒利的寶劍吧,這事我們得仔細計算好了。”
“臣也得準備一番。”
荊軻皺眉苦思道:“臣且先去物色一個厲害的角色,萬萬不能找個一見在秦王就腳軟的傢伙,這事可萬萬不能馬虎。”
“那就去找這樣的人……就像卿一樣。”
太子丹沉聲道:“燕趙之地不乏熱血男兒,我們吩囑下去一同尋找,我們君臣努力,絕緣不允許有任何人來破壞這件事情。”
“只是樊將軍的事情怎麼辦?他畢竟是前來投靠我,我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棄他於不顧的事情。”
太子丹看著荊軻憂心忡忡地說道。
“此事請交給臣子,臣會親自登門拜訪樊將軍,相信他也想一報血恨,為了他自己也為了我們大燕!”
荊軻接著說道:“此事我們必須算無遺策,因為我們大燕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此事只能成功!”太子丹神情凝重地說道:“若是失敗,那麼大燕離亡國也就不遠了。”
荊軻嘆了一口氣,目光穿過重重的宮殿,不知道望向了那裡。
堅毅無比的面容上有些難言的神情,心道這如畫的江山,斷不可斷送在自己等人的手上。
“此次一共三件事,每一件都極其重要。”
許久之後,太子丹才沉聲說道:“一為尋找與荊卿一同前往的死士,二來打造一刀鋒利的寶劍,三者由卿去說服將軍。”
荊軻依然痴痴望著天空中的飛雪,似乎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
半晌之後才輕聲說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們要做的大事,將是一件流傳千古的驚天偉業。”
太子丹沉默少許後,露出一絲憤怒神說道:“在秦王的眼裡只是想佔領六國,獵取大量的疆土,但又有誰會記得,這將是置千萬人性命於不顧的暴行?!”
荊軻的眉間漸顯憤怒之色,揮手說道:“那我們且拼命一搏,便用臣子這條性命,去刺殺殘酷無情的秦王。”
太子丹看著毅然決然的荊軻,將心一橫說道:“如此,我們便君臣一心,且與大秦殊死一拼,看看能否為大燕換來一線的生機,為百姓謀來更多的好處。”
荊軻怔怔地看著他,半晌之後忽然說道:“找到義士之後,請公子通知我。”
公子丹欲言又止。
半晌之後,重重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條案,恨恨地說道:“世人笑我太瘋顛,我笑世人看不穿,只要能為大燕帶來一線生機,便是死了又如何?”
荊軻想著自己將要去說服樊將軍獻上自己的人頭,不由得悲憤難忍,長呼一聲回道:“千萬年過去,還會有人記得我們這天的壯烈之舉?!”
“人現在開始,就實行我們的計劃吧。”
下定了決心的太子丹,看著他說道:“我相信只要解決了這三件事情,那麼荊卿到大秦的皇城後,讓我們的人配合你一起行動。”
開弓沒有回頭箭,別無他法的公子丹在這風雪紛飛的當下,跟荊軻制訂了刺殺秦王的計劃。
似乎猜到太子丹在想些什麼,荊軻繼續說道:“為臣看來,勿須鑄造寶劍,只要出一個懸賞的告示即成!”
“這樣不好吧,如果走漏了風聲怎麼辦?”太子丹皺起了眉頭。
“這個無妨!”荊軻抬起頭來看著他,輕聲說道:“就說殿下要學劍道,需要一把好劍,相信會有人來獻上寶劍的!”
“如此甚好!”太子丹長嘆一聲,悠悠地說道:“就這樣跟眾臣說說,讓大家一想幫著尋找吧,這事要快,不能等著你出發之日還沒著落。”
放完太子丹緩緩抬起臉頰,清瘦的面容無比堅毅!心想誰說大燕田子就不能在大秦的鐵鐵蹄之下殺出一條血路?
既然之前六國沒有這樣的人,那們自己就成為萬古傳說的第一人!
荊軻望著眼前神情堅定,目光中透著悲壯之意的青年,心裡暗暗輕嘆了一聲。
他以為只有自己不顧性命去刺殺秦王是英雄壯舉,可是眼前的太子丹又何嘗不是?
英雄自古出燕趙,燕趙男兒多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