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下次能不能換個人背鍋?”嚴正初不滿道。
李玄正在看著包榮打拳樁。
聽到嚴正初這麼說,便回頭道:“給你背鍋你還不樂意了?”
“包榮,明天你直接去張嬸兒家踹門,見到張新年就打,有人問起就說是嚴正初指使的。”
啊這!
嚴正初搖搖頭,與其自討沒趣,不如去廚房把碗洗了。
這兩年半的相處,嚴正初對李玄了解很多。
以前那個扛著人頭綠竹,眼神冷漠如霜的大人已經不見了。
現在的大人,是個愛胡鬧,有事就把黑鍋推給他的少年。
嚴正初不知道李玄來到萬鬼谷的時候是發生了什麼,但是從百花澤出來後。
李玄已經變了,他眼裡有了光。
嚴正初到了無盡大陸後,見了不少驚才絕豔的人,也知道了死人涯的侷限性。
這一年來,他的境界一直壓在了煉神境,不然以他的天賦,再加上無盡大陸這麼充裕的靈氣,早在半年之前就可以晉升通神境。
但是李玄一直讓他先壓制住境界。
有契機的晉升,跟毫無契機的晉升,在踏山門境之後差距會先顯示出來。
就像李玄踏山門境之前的每一個小境界,都是透過殺戮晉升,為的就是夯實每一個小境界。
李玄希望嚴正初也是如此。
至於李玄自己,先是在萬丈殿窩了一年,始終參悟不到靈羅道果後,他才窺探到一絲天機。
那一絲天機就是:萬物以大道三千為囚牢。
於是才走出自己的大道無形。
以前那個走無敵道的李玄,一日三境界。
現在的李玄,走的是一條三千大道之外的無形大道。
這一年來,他的境界一直停留在踏山門境。
反正自己殺了那麼多人,一個人一個時辰的壽元,有的是時間。
過去的李玄別說在這個小鎮當什麼教拳的先生,他生在皇家,所謂民間疾苦跟自己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儘管自己是穿越者,可是現代的生活水平比小鎮的生活水平好太多。
也許,大道便在這民間疾苦中。
...
第二天,張新年被包榮死拖硬拽地來到李玄面前。
還沒到,外邊就傳來兩個人的聲音。
“包子!你放開我,我要回去陪我娘!”
“張嬸兒交代我,把你拉來練拳的。”
“我不聽!我要回去陪我娘!”
“我打!”
“啊!”
李玄看到張新年的時候,他左眼有了黑眼圈。
張新年比包榮大兩歲,卻比她矮了半個頭。
包榮能修煉,吃得多,練得也多,力氣比張新年大。
“我先生好心好意讓你過來練拳,你不要不知好歹!知道嗎?”包榮說著就在張新年腦袋上敲了一拳。
張新年捂著腦袋,眼睛水汪汪的。
他被二狗兄弟打的時候一滴眼淚沒流過,但是包榮打他,他卻很傷心。
李玄看向張新年。
“你叫什麼名字?”
張新年抬眼看著李玄,這位便是在鎮上聞名的先生,不過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唇紅齒白,比鎮長大人家裡的丫鬟還要好看。
“張..新年...”
張新年只是看了李玄一眼後,就又低下頭。
包榮兇巴巴的,“抬起頭,我先生問你話呢?別人跟你說話的時候要看著別人,不然不禮貌!”
李玄抬手輕輕敲了一下包榮的小腦袋。
“兇巴巴的,以後嫁不出去。”
包榮小手捂著額頭,她才不嫁呢,要嫁也要嫁給先生這樣的大人物!
“你的事,我聽說了,昨天二狗他們打你的時候,聽包榮說你就讓他們一直打你,沒想過還手?”李玄問道。
張新年繼續低著頭,他聲音很小。
“有想過,但每次看到二狗他們家門口的白燈籠,就不想了。”
一直在旁邊看著嚴正初愣了一下,他仔細審視這個年紀不大的孩子。
比起旁邊吃啥啥沒夠的包榮,確實懂事不少。
可惜,不能修煉。
包榮似乎感受到了嚴正初的惡意,看了一眼嚴正初。
“那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打你嗎?”李玄問道。
張新年支支吾吾的。
“先生都知道我的事了,為什麼還要再問。”
無錯書吧李玄倒也沒生氣。
他繼續問道:“你先說說他們為什麼要打你。”
張新年不想說的,但是抬眼看到包榮又要揍他,他便說道:“我爹,殺了二狗的大哥。”
“所以你覺得他們打你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了嗎?”
張新年這才抬起頭,眼中有著異於常人的堅毅。
“父債子還,天經地義。”
“那有沒有夫債婦償一說?”李玄問道。
張新年搖搖頭,“沒有。”
“沒有的話,你為什麼要讓那些人欺負你娘呢?”
“這個....”
“聖人說過,身體髮膚授之父母,你被打一次,你娘就會傷心一次,欺負你,就是在欺負你娘,還債,不是這麼還的。”
李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
張新年不再說話,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說。
“那就打回去!”包榮揮起小拳頭,兇巴巴的樣子。
在沒跟李玄學拳之前,她就是野孩子一個,學了拳之後,那簡直是如虎添翼。
在鎮上的孩子中那是呼風喚雨的存在。
路見不平給一拳,完事把黑鍋推給嚴叔。
李玄拍了拍包榮的小腦袋。
“去打一百回撼天拳。”
這娃子,昨天還在擔心張新年學了拳後回去欺負人,現在又說打回去。
包榮苦著個小臉,撼天拳打上一百回,她明天起來四肢會痠痛無比的。
不過她還是照做了。
嚴正初笑呵呵地帶著包榮出門。
只留下李玄跟張新年。
張新年攥緊拳頭。
“先生,那我應該這麼還?”
“還債之前,你要想明白一件事。”
“何事?”
“殺人的是你爹,不是你,更不是你娘,當馬匪的是你爹,不是你張新年。”李玄看著張新年。
張新年咬牙道:“可是...每次我看到二狗他們家門口的白燈籠,就覺得虧欠他們。”
“那你被他們打一頓的話,就會覺得不虧欠了嗎?”
張新年搖搖頭。
“所以,債不是你這麼還的,而且你要記住,你是你,你爹是你爹。”
李玄拍了拍張新年的肩膀。
“回去想一下,想明白了隨時回來。”
張新年抬手抹了一下眼睛,然後對李玄深深作揖。
“新年謝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