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席看著遠處從血濛濛的霧氣中走來的人，莫名覺得有些熟悉，有點面熟。

高大的身影殺氣騰騰，揹著霽月，手裡提著還流著腦漿的腦袋，混合著血液。

君席斟酌一會才道：“是小乖？”

“他怎麼這個樣子？”

姬白的手搭在君席腿上，瘦削的腿還能把褲子的輪廓撐起來。兩人並肩坐著，自從姬白來了之後，君席其實很少用單人座的車。

把手拿開改為揉捏君席的耳垂，姬白一副早就瞭然於胸的樣子為君席解惑：“長林夫人說的是霽月，長林是秦白。”

“他是德國貴族那邊的人。”

君席捏緊拳頭，目光隨著秦白位置的移動而移動。

姬白察覺到君席有些急躁，關懷道：“寶寶想去見見秦白？”

君席沒有回話，頭也不抬的道：“不見。”

“早在酒店的時候就和他訣別了。”

四周空氣靜謐，血腥味滲透進來，姬白一直努力抑制想揚起的嘴角，為君席帶上口罩，拿出茉莉味的空氣清新劑噴了噴，正要對著門口按動開關時，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秦白走到了車門口——

還拉開了門。

君席正想提醒姬白來著，可惜速度不夠快，反應過來後剛出聲秦白就已經開了門。

被噴了一臉下意識拿那幾個長頭髮老頭擋著的秦白：“……”

猝然見幾個無屍頭出現在眼前，被揪著頭髮，面目猙獰。姬白視覺受到了一萬點傷害，立馬轉身擋住君席的視線，看著君席的秀髮洗眼。

實在是沒忍住，醜到他了。

君席沒有亂動，他知道，姬白總歸是為了他好的。

秦白因為幾個老頭怒罵的怒火，早就被帶著茉莉味的霧氣澆滅，他把滲著血的頭顱丟在車上的後備箱，後面動作輕緩的離開，他可不想讓他的夫人再跟著個人有聯絡。

霽月趴在背上閉著眼睛不肯說話，也是被嚇到了。

姬白瞥到秦白的動作，怕君席看見，捂住他的眼睛，不讓他亂動，“哥哥，別亂動，有髒東西。”

君席一直沒動，他剛從姬白懷裡出來沒多久，沒想到又回去了。

姬白忍著噁心，看見是四個腦袋一個沒少，這才把他們丟出車內，曝屍荒野。

他們的頸部很整齊，看來沈雲也要來分一杯羹。

這下子車內是徹底待不下去了，一股子的味道，姬白彎腰把君席從另一側抱出，有些神秘道：“想見識見識今天打電話的那位嗎？”

君席聞言皺眉，想起自己的人設，彆彆扭扭的哼聲藉此發洩不滿：“我不喜歡他。”

姬白哄道：“乖，我也不喜歡。這次是去應酬，有個終極小老頭。”

他換了個君席聽得懂的方式，應酬？不就是做做表面功夫。

姬白走的很快，卻很穩，踩過屍體，走到另一邊的盡頭——姬宅。

花園內站著一個人，長馬尾拖在腦勺後，黑色的頭髮染上寒霜。

一身白衣旗袍書生氣質凸顯。

沈雲聽到聲音回頭，眼裡血絲橫生，手裡還拿著刀，小小的瓜子臉笑意滿滿，妖嬈淫漫。

“九哥哥！”沈雲笑著要撲上去，似乎才注意到姬白抱著一個人，有些埋怨：“九哥哥，這可是你的不對了，怎麼可以抱著這位美人小哥哥，久了會難受的。”

聲音嫵媚，舉止端莊外不乏一點被衣裝束縛的為難，格外放的開。

沈雲作勢要摸上君席，還貼心的把手上染血的刀給扔在地上。

刀鋒砍地，將大理石砍出一道裂紋。

這會君席也羞著不讓抱，姬白無奈只好把君席放下來，還埋怨的凝視沈雲。

沈雲舉止悠閒，攬著姬白的胳膊，聲音清涼裡帶著審視：“哥哥大了就嫌棄沈雲了？”

沈雲注意姬白的表情。

“沒關係，雲兒不嫌棄哥哥，雲兒喜歡哥哥。”

姬白很惱怒自己沒有第一時間掙開沈雲的手。

下意識望向君席，才發現他失神的盯著他被挽住的手臂。姬白驀的一用力，把沈雲推開，胸膛上下起伏。

“沈雲！”姬白沉聲。

沈雲立馬閃身後退，絲毫不狼狽，退到遠處怕被動手，拿過不遠處蘑菇亭裡的鐵扇子展開，這才誒呀呀道。

“九哥好壞。這裡可是雲兒派人派人給你打掃乾淨的。”

“長林殺了人就走了，味道也不好聞。”

話畢，捂住口鼻，眼裡嫌棄之色難掩。

君席這會站在姬白麵前再次肯定：“長林是秦白。”

姬白點頭，握住君席的手咬耳朵道：“不要進去，我與他13歲後沒見了，不知品性如何？裡面或許不安全。”

說是咬耳朵，其實聲音很大，似乎是故意讓別人看見的。

連在屋裡都可以聽見。

沉默一瞬，半響，君席輕聲問：“帶人來了嗎？”

姬白點頭。

“在後面。”

見他們二人一直在蜜裡調油，沈雲這下可是笑起來了，扇面半遮臉，桃花眼惹人青睞，欲勾欲妖，：“九哥哥防止我？怕我不如殺了我。”

他把扇面放平，扇葉上的刀刃直指二人。

“好歹也算得上是故交。”

姬白嘆氣，讓君席在這裡等著，自己去應戰。

一個飛步上前，拿出短刀就要來近戰，刀鋒指著沈雲，他們12歲時切磋過，也彼此熟知，雖說兩人處在不同的陣營，卻相伴如熙，就是沈雲13歲被帶往情字樓調教。

這一刀因為慣性狠狠地刺過去，姬白眼睜睜的見沈雲沒有躲過去，頓時頭腦炸裂般的疼痛，只是怔愣的鬆開手問：“為什麼……”

刀刃插在沈雲的心口，獻血剎那間噴出，姬白抱上去，這才發現沈雲只是看著身體正常，真正抱起來已經瘦削如柴，皮包骨的身子在剛剛還硬撐著接了他的一掌。

君席發現不對靜要上前，被姬白一個手勢叫停，恍然停住。

久久不能回神。

眼睜睜看著姬白抱著沈雲進屋裡。

怎麼回事，君席愕然，他怎麼什麼都不明白，突然間這兩個人就有相認的故人變成敵對的仇敵。

針鋒相對！

君席手臂下垂，貼在褲縫處，慢慢的握緊，目送那兩人背影陷入黑暗，而被抱著的人奄奄一息。

君席知道這個時候要理智，偏偏他什麼都不知道。

打電話的時候明明性子很隨意的。

沈雲——很奇怪。

這是君席給沈雲下的認知，帶有一絲絲個人偏見。

他就這樣站到後面的隊伍到來。

腿腳漸漸麻木，十分鐘了。

姬白渾身是血的出來，看到君席還在等他，顫巍巍的走上他，身上還站著腸子器官什麼的。

一臉腥氣颯然，宛如地獄裡的餓狼。

君席看到這一幕有些擔憂，想上去抱住姬白，偏偏他站的久了，動不得。

姬白見狀，立馬看看自己，也被嚇了一跳，這個髒樣子，怎麼可以抱住他的貓咪，那麼柔軟的面板，會被弄髒的。

姬白忽視一群陣列的殺手，去耳房裡找到了了乾淨衣服與毛毯。

三分鐘，重新出現在君席面前，看到他也在找自己，站立乖乖說話，有點小愧疚：“抱歉寶寶，我剛剛不應該想抱住你。”

君席皺眉，伸直手臂照著姬白的腦袋就是一敲，語氣十分不悅：“瞎說什麼。在裡面殺人了，朋友死了難受了。這種情況就要找我。”

完全不在意染上血跡的髮絲。

君席話落，抱住姬白。姬白一動不動的，身體僵住，有些啞然的開口，很難受道：“寶寶，沈雲他死了——”

君席等著他的下文，良久才聽見。

“——他也解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