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關控制了燈在日夜的交替,日夜交替控制了燈的開關。
一片昏暗的夜晚,南湖只有湖邊稍微能看得清楚一些。
水面反射著月光與星光還有遠處的亮光。
路燈還沒有運作,似乎最近從自動亮起改成手動了。
智慧化,似乎體現了人類的創造力,但有時候冷不丁感覺會缺乏人性,這是時代過快發展的癥結。
帝皇像張辰一樣對周身事物充滿遐想,尤其是在昏迷一樣思想被凍結的狀態中醒來,突然的活躍。
人,一腳邁出,後腳頓住,就是給了自已退後的機會。
遲來的燈光照亮了兩人的臉,有些話也不得不說出來。
便是有那麼一句話,愛是不能替代的,欺騙自已等於否認自已的愛。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最後一部小說曾寫下。
愛具體的人而不是抽象的人。
愛實際的人而不是幻想的人。
替代品只不過是多了些自已幻想的濾鏡。
多少人過不去這一關,記得這在《孫子兵法》中叫做美人計。
年輕一輩的人以為的美人計,婀娜多姿的美女,一顰一笑地進行色誘。
老一輩人滄桑的眼中,這三個字就多了更多意味。
真正的美人計,可以說是曾經的初戀與當時一樣出現在面前,或者更多的美人計是,一個十分難得的機會放在面前能夠去實現偉大抱負。
現在提到美人,流於表象,大多都會想到百里挑,一萬中無一的女子,超綱一點,跨越性別,男娘也不是不行。
其實,這亦真亦幻、浪漫多姿的“美人”世界中。
美人是寄託美好理想、表達個人情感,甚至是拿來針砭時弊、警醒世人的意象。
《赤壁賦》中的,渺渺兮予懷,望美人兮天一方。
《離騷》的,恐美人之遲暮。
這些提到美人是用來指代賢臣明君,象徵忠誠的臣子的美好追求。
用這樣的“美人”做的美人計,何人能擋。
帝皇的手似乎想拿起,但因忍住而抽動。
“你不是皇后,我一摸她的下巴,那個妮子就會貼上我的手。”
伊麗莎白也嘆息地說“我是皇后,不過不是你的皇后,你們都死了,那是在另一個世界,把他還給我好嗎?”
“她死了,我就要離開?不,我還沒報仇呢。”帝皇雙手遮天,彷彿要握住將要完全落下的太陽。
“難道你還不懂嗎?你會在他的身體裡重生,皇后也會在我的記憶中,可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那是另一個世界啊。”伊麗莎白像極了和男友吵架的女生。
如此堅定的眼神讓他神魂盪颺,靈魂深處傳來的不適,讓帝皇認清了現實。
是啊,他們只是執念。
帝皇轉身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小丫頭,你有她的記憶,但終究不是她,你說得對,我現在拔劍四顧心茫然,或許在下一次,我會找到那個混蛋的。”
帝皇張開手,手中冒出剛剛那不祥的黑炎。
“這個東西挺有趣的,真是得到不得了的東西了,燃燒靈魂的火焰,可太陽又怎可能燃盡無窮的宇宙,這具身體裡,藏著無數宇宙,小小的能量只能照亮那麼一下。”
“我感受到了,他要醒了,替我告訴他,這黑炎以靈魂為燃料,對他來說是最好的武器,若是找到那人了,請以我為燃料殺死他。”
就在帝皇要閉上眼睛時,伊麗莎白突然神情大變,瞳孔變了,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貼了上去。
帝皇笑了,他知道,他的皇后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男人的眼睛再次睜開,看見的是流下金豆兒的伊麗莎白貼著他的手,摩挲著。
“回來了?”
“回來了。”
張辰抱著伊麗莎白,不知道她為什麼哭,可心疼的不得了。
伊麗莎白在恍惚之間,不知道為什麼就想靠在他懷裡,想彌補什麼,可什麼也抓不住啊。
糾結而迷惘的心鬆動了,脆弱地靠向了他。
神秘人已經跑了,帶走了一排排掛在樹上的“臘肉”。
南湖在夕陽下,金色的湖面水波盪漾。
萬物遇見了黃昏,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她遇到了他,似乎知道了幸福的定義,人生的追求。
情感的羈絆原來可以那麼簡單,可以無視那麼多東西。
肉麻得有些噁心了,張辰忍不住在湖邊吐了起來。
伊麗莎白十分尷尬,也就互相說了一句“回來了。”
就像噁心他媽給噁心開門,噁心到家了。
然後她也跟著吐起來,而且更甚。
“哈哈,你也是被附體的後遺症,嘔~”
張辰一邊吐一邊笑,酸水的味道很難聞,但沖淡了身上的血腥味好。
沒有什麼在你吐的時候旁邊有另一個人陪你一起吐更令人開心了。
伊麗莎白依靠著唯一敢站在她身邊的男人,稍稍擔憂地說道“只剩我們兩人了。”
張辰當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據我對金莉莉的瞭解,她肯定留下了什麼,一個只有我能發現的線索。”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像其他西方人一樣習慣喝冷水,不過我來做一碗魚湯給我們暖暖身子好了,嗯,多喝熱水。”張辰過來輕拍著伊麗莎白的背,等對方平靜下來,再一同慢慢起身。
“先離開吧,我們先看看外面的情況。”
從黑漆漆的南湖出來,一路無人,高手對決的氣場便是能在無形之中讓人無意識地遠離。
兩人看了看停車的位置,只有彈射起步造成的輪胎印記。
伊麗莎白失望地搖頭,而張辰突然看到什麼,準確來說是聞到了什麼,因為患有通感症,所以彷彿就像看到了一樣。
路邊的綠化帶裡,無根的玫瑰散落,他不由地撿起。
在他把玩擺弄時,玫瑰觸碰張辰的傷口,玫瑰的荊棘劃開並吸收血液,在花瓣上顯現四個字。
安全,勿尋。
哪怕是早已經見識過她對植物的改造也覺得十分驚奇。
“那淡淡的花香,是甌柑味的。”張辰剛剛就是從這清新而苦澀的味道中找到了線索。
伊麗莎白也發現了什麼,她之前藏起來的手機。
她開啟手機中對汽車的定位程式,發現車是停在火車站的,如果是機場那不得不打壞打算,父母已經被帶出國了。
大概是往別的地方跑了。
兩人沿著馬路牙子往繁華街道走,現在人少,談話不會被在意。
路邊種的菜,張辰不想去摘,雖然看起來是有人精心打理過的,不過這種吸尾氣的菜,有種不那麼綠色的樣子。
“我發現,這些日子遇見的敵人,不是一兩撥同一勢力的人,而是多個勢力的合作。”伊麗莎白說。
“是啊,你應該注意到了,針對金莉莉和你父母的敵人要弱勢一些,他們放在第一目標的人是我,所以叔叔他們離開也是正確的選擇。”張辰不好意思地斟酌。
“有黑龍幫的影子,但絕對不止是他們,剩下的應該是追著金莉莉他們來的。”張辰又重新把局勢分析了一遍。
伊麗莎白用一種客觀的語氣說“這並不是你的錯,我一開始就拜託你,解決我身上的問題,而事實也說明了,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就不能說命運共同體嗎?”
張辰不忍吐槽,但肚子餓的很,思緒馬上就轉到食物上了。
“今天,你算是真正入了江湖,之前就說過給你做魚,給你做這江湖的魚。”
“走吧,有口福了。”
人在失去什麼的時候,便會想要以食物來填補。
畢竟,在江湖,不是吃人,就是被吃。
進食是生者的權力,是存活者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