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始遨拜見朱利安尼,介紹完擎晃,輪到釋羅狄迦的時候,阿釋剛單膝下跪,朱利安尼就一個箭步上前繞過始遨挽起阿釋,在她面頰兩邊重重的的親吻了兩下,捧著阿釋的臉仔細端詳,拉著她的手不肯放開,把等著下一個覲見的瓦萊洛晾在一邊。
眼見朱利安尼的手不安分的從拉著釋羅狄迦的手開始往上摸她半裸露的肩膀,她的背,貼近她的脖子都快恨不得吻上去了,急得始遨一個勁對瓦萊洛使眼色。瓦萊洛心領神會上前跪在朱利安尼腳下自我介紹起來,才打斷了這個海紀統領繼續揩油。
這下可把始遨愁壞了,他趕緊遞眼色給擎晃。
擎晃皺著眉頭似乎相當不耐煩。自這刻開始,擎晃緊緊跟在釋羅狄迦身側,一步都不讓她自由行動。
幾百個人的筵席喧鬧嘈雜,可釋羅狄迦總覺得有人在哪裡盯著她,環視四周,卻又說不上這冷冷的目光從何處而來。
冥暗紀元的守護者娜迪亞沒親自前來,派了冥暗紀元大統領-焱夜和大將軍輝夜代表前來赴宴;
焱夜前不久才和釋羅狄迦和擎晃打過交道;筵席將至尾聲,在場已經一多半人喝得酩酊大醉,他們才姍姍來遲上前給始遨行禮。
釋羅狄迦看見焱夜走來,想起他的傀儡線瘮人的寒光不由得渾身發冷,腦子發麻。之前交手後不久,娜迪亞就寫了書信給始遨將冥暗紀元大統領在聖域外的探路用別的理由給搪塞了過去,冠冕堂皇了一堆,還給釋羅狄迦致了歉,送了禮,這件事在明面上就算是過去了。
而這一世剛被冥暗諸神復活的輝夜則和始遨有著埋葬了將近三個世紀的溯源。
兩個人同時想起了雅柏。
餘燼依舊不知疲倦地燃燒,十二宮山已經一片廢墟,從聖殿到萬神廟的白色臺階染透了鮮血,毫不誇張的說,臺階是戰死的屍身覆蓋了凌亂的一層,又一層。
“混蛋……是無藤水,拿了聖劍快走,我要和他同歸於盡。”
始遨一邊喘著,一邊對自己身前的雅柏大聲吼道,中了劇毒的五臟六腑彷彿和此時的聖域一樣,在沸騰,在燃燒。
“你這蠢貨,展開了水晶牆,為什麼不護著自己?我全身本就是毒血,這無藤水對我起不了作用啊。”雅柏一貫清冷的聲音從來沒有過這般嘶啞。
“所以說我比不上你,不巧,還是沾到了一點點。”
始遨苦笑一下,伸出左手小指,流淌下來的是一滴黑色的無藤水,輝夜的施展的招數 – 無藤毒舞,一股令人窒息的惡臭隨著劇毒的噴射瀰漫開來,讓人難以忍受,紫色毒霧在空中捲起,如同一片陰霾籠罩,劇毒如急流般噴湧而出,瞬間將空間填滿,腐蝕,灼燒了周圍的一切。千鈞一髮之際,始遨確實展開了水晶牆的防禦。
“水晶牆還是有三千萬分之一的空隙。”
始遨一口鮮血噴出喉嚨,甜腥腥的,接連不斷地開始吐血,無藤水的毒性發作,要不了十分鐘,就能要了始遨的性命。
“十二殿!聖劍,只要聖劍還在奉天祭司手上,光照紀元就還能…延續下去!”
雅柏無動於衷,置始遨急切的話語於惘然,他一生與毒血相伴,自然明白始遨中了無藤水還能撐多久,他心下盤算,還不到十分鐘,他要做的只有兩件事。
第一件事,他要殺了輝夜。冥暗紀元的將軍們和聖域的奉天祭司不同,十位將軍的人選是永恆輪迴的,若是戰死,只要有冥暗紀元諸神的秘咒和聖物加持,就能無限復活。
雅柏倦怠的神色一霎那間凌厲無比,發出一記‘荊棘箭’銀波琉璃光暈迴旋在半空將輝夜無藤水的毒霧驅散,‘魔宮花刃’變換成的上萬支花刃緊接著攻擊而上。紫黑色的毒霧和銀白色的光影在糾纏,始遨恍惚中看見輝夜倒在玫瑰之中,一支荊棘箭刺穿了他的喉嚨。然而他中毒已深,整個身體近乎麻痺,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有種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只是慢慢地覺得身體平靜下來,不再顫抖的那麼厲害。
“我孤身一人已經很多年了,這滋味,不想再品嚐了,可我什麼都改變不了,毒血在我身上流淌,若是繼任了這位置,生生世世,無休無止,太冷清了。”
始遨睜開眼睛,看見雅柏逐漸蒼白的臉龐。
“始遨,這漫長無涯的歲月,你可要受苦了。”
雅柏殺死輝夜後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將自己全身的毒血用體內的願力逼出,和始遨體內的無藤水浸染的毒血用以毒攻毒的方式淨化。
雅柏氣息逐漸微弱下去,
“你是我僅有…過的…朋友。”
那硝煙瀰漫的戰場啊,已是隔世。那一年的始遨24歲,年輕氣盛,意氣風發的身披第一殿神金甲冑佇立於萬神殿的斷壁殘垣中,墨綠色的頭髮和那桀驁的眼神,那時屬於新生代奉天祭司的始遨滿腔熱血,隨時準備著和輝夜同歸於盡的氣勢看著真是讓人不舒服呢。
286年後坐在賓客席間的始遨和當年大不一樣了,確實長了些年紀,樣貌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但眼神騙不了人,始遨的眼神,不止是滄桑,透露著經歷,成長之後才有的篤定沉穩,還有厭倦和無奈。
輝夜當然懂,他自己經歷了這麼多次轉世,他懂始遨的心,他們有一樣的眼神。
雖然你死我亡的戰鬥過,但並非基於私人恩怨,只是不巧的同時置身於了對立的戰場上,為了各自的標榜的主義和神明賣命罷了。
“主君大人,久疏問候,看到你一切安好,我真的很高興。”
“輝夜將軍,我今天能在這裡和你重逢,也是不容易呢。”始遨笑笑。
年紀輕輕就位於頂端的人往往都會產生一種錯覺,深信自己是命運的天選之子,與芸芸眾生不同,是被神選中的那個人,肩負了改變時代的宿命,讓他們孤注一擲地去燃燒,忘我地去奮戰,去浴血疆場,這種虛幻的使命感,多麼可笑,他面前的始遨透露出的眼神,已經參透了這種虛幻的使命感了吧。
焱夜自從在聖域山峽谷外見到釋羅狄迦後就一直忘不了她,這世間美麗的東西很多,但她不一樣,美的無與倫比,甚至驚心動魄。本來娜迪亞沒打算派他來海紀,他想方設法的討好這個女人才得到了機會,他要再見到釋羅狄迦。
身著華麗長袍的焱夜,胸前黃金紅寶石領針上簪著一朵白玫瑰,花瓣上帶著隱約可見的血跡,這個變態到極點的男人儲存著釋羅狄迦射傷他的那支白玫瑰?始遨皺了皺眉,顯然十分不悅。
“釋羅狄迦大人,上次嚇壞你了吧。”
焱夜和釋羅狄迦見了禮,不住地上下打量著她,
”我特地來給你道歉,你別往心裡去才好。”
“焱夜大人客氣了,被你的傀儡線大卸八塊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怪我自己技不如人。”
釋羅狄迦嘴上沒什麼好話,身子還是不自覺地往始遨靠近些。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阿釋也不要再提。”
始遨輕輕撫摸了一下釋羅狄迦的背脊道。
是夜,各自回安排的房間休息後,朱利安尼給每個男人的房裡派了幾個年輕美貌的侍女服侍,始遨退回去了,他自己半夜起來了好幾回檢視隔壁釋羅狄迦的房內的動靜。
“早點休息,我的小姑娘,明天有一整日的祭祀呢。”
“我不喜歡這裡,總感覺有人在背後盯著我看。”
釋羅狄迦抱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