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前的的火燒的很旺,雪重子坐在灶前,攪拌著鍋中的粥,蘇思娩晾著衣服,衣服上的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他看向宮遠徵,他還沒醒,手緊緊攥著被子,似乎做了夢,眉頭緊皺,蘇思娩上前,坐在床邊,緊緊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涼,她靠著手裡的餘溫,暖著他的手。
“你很擔心他。”坐在灶前的雪重子轉頭看向她,蘇思娩抬頭,對視上他那雙眼,他眼裡無光,像是受盡搓磨,變得無神。
“徵公子雖然嘴上無情,心底卻是暖的。”蘇思娩含笑低頭,心底泛起一絲漣漪。
“你很瞭解他嗎?”雪重子木然開口,蘇思娩搖搖頭,談不上了解吧,只知道他總是心口不一。
“徵公子也並不像他們所說,他內心柔軟,嘴上總是毒舌,但也會為身邊人去冒險。”她自顧自的說著,緊緊攥著他的手慢慢鬆開,這份感情,她始終有些顧慮。
雪重子看出她另一份心思,卻也沒有揭破:“還說不了解,我看你也分析的挺對的。”蘇思娩扭頭看向他,剛才緊皺的眉頭散開,表情倒是鬆快了許多,見他沒了愁色,蘇思娩也暗自鬆了口氣,他又夢到了什麼呢。
“我還有些事,這鍋裡的粥你看著點,別糊了。”雪重子叮囑完就離開了,蘇思娩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道不出來的悲涼。
是啊,自那雪公子逝去,雪重子每日便盯著那雪松發呆,有時候一看便是半日,臉上也沒有喜色,只是那樣木然的看著,他也沒有多少時間了吧。
“角公子可在擔心遠徵弟弟。”上官淺看著愁眉不展的宮尚角,他拿起黑色棋子,停在半空中,那枚棋子終未落下。
“遠徵弟弟平日裡就有些心浮氣躁,這次,我倒更希望他能夠沉穩一些。”宮尚角終是說出顧慮。
上官淺抓起他停在半空的手,放在棋盤上:“角公子也不必擔憂,有了蘇姑娘幫襯,遠徵弟弟不會有性命之憂。”宮尚角挑眉看向她,似乎有些意外,但想了想卻又在意料之中。
“下次與我商議後再做決斷。”宮尚角沒有責怪,輕聲細語和她說著,上官淺含笑點頭,腦海中閃過那天,相比現在,她很滿足。
“公子為何尋我?”剛從床上醒來上官淺眼中含淚,看著滿臉憂愁宮尚角。她想不明白,當初,不要她的是他,現在,把她救回來的也是她。
“無鋒之人,何來情。”這句話深深刺著上官淺的心,每每想起就像揭開剛癒合的傷疤,揮之不去。
他低頭,眼含一滴淚,暮然落下,她從未見過宮尚角如此,自然是有些吃驚。
“留下吧,為了你自己,為了你肚裡的胎兒。”他還是不願說實話,那句喜歡遲遲不願說出口。
“如果是因為我腹中胎兒,為了這宮家骨肉,我可以把他生下,然後離開。”上官淺說著狠話,潸然淚下。宮尚角一把抱住她,她有些意外。
“上官淺,為了我,留下來。”這一次,他終於邁出了這一步,她也終於等到了這句話。
雪宮一片潔白,天地渾然一色所有東西都鋪上一層雪,很刺眼,就連四季常青的松樹也只留下一點點綠色。
宮遠徵醒了過來,這一晚上,蘇思娩守在他身邊,寸步不離,鍋裡的粥她熱了一遍又一遍,只為了他醒來時,能回喝上一口熱乎的。
“蘇姑娘,你快去歇息吧,我已經沒事了。”宮遠徵看著她忙碌的身影,緩緩端著一碗粥走到他面前。
“無礙。”她端起粥,舀起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送到他嘴邊,宮遠徵先是一愣,抬頭看向她神色,用嘴接過那口粥。
“公子無需著急,這第一試煉已經過了,現下養好身子才是。”蘇思娩叮囑,一口又一口的粥吹到不燙後送入他口中。
“真的嗎?”他面露喜色,這試煉也沒想象的這麼難嘛。
蘇思娩點點頭,碗裡的粥很快就見底了,她把碗放下,拿起一旁放著的手帕,想給他擦擦嘴,宮遠徵見狀將手帕接了過來,胡亂往嘴上擦了幾下,背過身不再看她,他臉上發燙,耳根子通紅,蘇思娩見狀笑了笑,沒有揭穿。
“徵公子,雪重子說有些事情要與你交代,我得先回前山。”
“好。”宮遠徵沒有再看她,只是見沒有了任何動靜以後,緩緩轉過身,房內已經沒有她的身影,屋內有些安靜,只剩下柴火燃燒的噼噼啪啪的聲音,火光很大,也很溫暖。
“神翎花、決明子、夏枯草…”蘇思娩把自己推出來的藥材一樣一樣放入藥罐中,炭火很足,沒一會湯藥便沸騰起來,希望這次能成功,她心裡暗暗祈禱,雖說有解藥,但毒藥帶來的藥性終歸不好受,雖解了毒,短時間,毒素也不可能完全排出。
蘇思娩拿起毒藥,這次,她只喝了一口,毒性立馬發作,似乎比上次更加猛烈,她端起百草萃喝了下去,似乎有點反應但卻並不強烈,毒性仍在體內擴散,她拿起最後一粒百草萃,吃了下去,看來這百草萃的配方她是摸索不出來了,只能問宮遠徵,但是宮遠徵又怎麼會輕易說出這百草萃的配方呢,江湖傳言中,這百草萃黃金十兩,自然是有價無世,外面自然是買不到的,就算買到了,也不一定是真的,然而這種藥對於宮家人來說本就是尋常之物,但對外,仍是不會透露半點。
“看來,得另想其他辦法了。”蘇思娩緩緩站起身,收拾好殘局,此刻的她有些站不穩,毒藥的藥性雖然在緩緩退散,但相比第一次,這卻藥性退散的慢了些。
“蘇姑娘,又來煎藥了。”周大夫不知何時突然冒了出來,把蘇思娩嚇了一跳,好在她剛才已經收拾完這局面,不然就算有十張嘴,也解釋不清了。
“嗯,近日有些頭痛,想煮些治頭痛的藥。”她看著周大夫,提著藥箱似乎要出去的樣子。
“蘇姑娘身子不適喚我給您診脈便可,不用親自來這醫館。”周大夫一臉祥和的看著她,笑意卻蘊藏著其他意思。
“不用麻煩了,我本就精通些藥理醫術,自己調理便可,何必再麻煩您。”蘇思娩看著周大夫,周大夫聽她這麼說,也就作罷。
“那蘇姑娘有什麼不懂的來問我便可。”說完周大夫便轉身離開了醫館,蘇思娩見周大夫走遠,暗自鬆了口氣,身子一下軟了下來,扶著一旁的桌子,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那毒在體內還未消散,自然是難受的。忽然間,腦海裡閃過云為杉說的話,“無量流火。”可這無量流火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何云為杉那麼在意,她先要弄清楚這無量流火究竟是什麼東西,才好去打聽,一點線索都沒有,她無從下手。
“羽公子,近日好像更忙了些。”云為杉端著一碗粥走到宮子羽身邊,宮子羽把眼前的書案合了起來,接過她手中端著的粥。
“這些事讓下人做便是,你怎麼親自來了。”宮子羽笑著,臉上滿是疲憊,這幾日,他都不曾好好休息,婚期將至,手頭上的事情卻是越來越多,一日比一日更多,讓他頭疼。
“阿雲見公子幾日都未曾歇下,有些擔心。”阿雲摸了摸他的臉,臉上已然是一副心疼宮子羽的模樣,她眼眶紅潤,雙手發涼。
“阿雲手怎麼這麼冷。”宮子羽握住她的手,有些冰涼。
云為杉:“這夜裡自然是有些涼意的,公子不必擔心。”
可他還是不放心,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披在云為杉肩上。
“阿雲早些回去歇著吧,我讓金繁送你。”她一直待在這,也對他無益,在處理這些事情之餘,還要在意著她,這幾日很久心神不寧,他不想自己的心情影響到她,這幾日也就減少和云為杉碰面的次數。
“好。”云為杉站起身,似乎有些賭氣。
“公子不想見我,我日後便不來了。”
說完,云為杉把衣服往他身上一扔,氣呼呼的走了,宮子羽嘆了口氣,讓金繁跟了上去。
“雲姑娘,雲姑娘。”金繁跟著云為杉身後喊著,云為杉停下腳步,往後看了一眼。
“金侍衛還有事嗎?”云為杉話裡有氣。
“執刃大人這幾日事情繁多,也不是故意冷落你,希望你能理解他。”金繁像箇中間人一樣苦口婆心的說著,但心中自然是向著宮子羽多一些。
云為杉解釋:“我沒有生氣,只是心疼他為什麼不顧好自己的身子。”
金繁有點看不出其中的用意,既然沒有生氣,那為什麼還要說那種話。
金繁不解:“那雲姑娘為何那樣說。”
云為杉搖搖頭,不想再多說。
“金侍衛回去吧,我一個人就可以。”這夜路並不難走,自然是不需要他跟隨的。
“既然執刃吩咐我,定時要將雲姑娘安全送達。”云為杉見他跟宮子羽一個死腦筋的樣子,沉默不言,隨便他好了。
徵宮偏殿內,蘇思娩屋內燭火還亮著,她仔細研究著兩次百草萃的藥方,看著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如果說這神翎花沒錯,那其他藥材便是輔,這輔助藥材照理說大差不差的話,那毒藥也不會像上次那樣難以壓制,她還是想不通,將那藥材放於燭火之上,燒成了灰燼。
雪宮,宮遠徵穿好衣服,看上去精氣神十足。
他跟著雪重子來到庭院裡,他瞟眼望向湖裡的雪蓮,晶瑩剔透,似乎不會被這極寒的天氣影響,依舊是栩栩如生的模樣。
“徵公子可還記得,你那日帶領侍衛來雪宮找尋云為杉,踩了我雪蓮這一事。”雪重子瞥眼看向他,只見他尷尬的笑了笑。
“沒想到,你還記得,嘿嘿…”宮遠徵時不時抬頭看他一眼,避免和他眼神對視。
“你可知我這雪蓮得養好幾年才開花。”雪重子有意無意的暗示著他,他自然也是知道,這雪蓮難養,與他養的那個出雲重蓮無異。
“這不都…開的挺好的嘛。”
“好了,我現在要傳授你雪家刀法,你可好好學。”
宮遠徵抬起頭,認真的看著眼前的雪重子,鄭重的點了點頭。
天空黑漆漆的,彷彿剛剛被墨汁染過了一般,偶有的幾顆星子似是圓潤的明月劃過天際時灑落的幾點光輝。山谷中的一切都籠罩在悽靜的月光下,如時間卡殼一般寂靜,只是聞或傳來一陣樹葉摩挲的細碎聲。世間似乎從未這麼安靜過,又或許本就該是這般的安靜……
蘇思娩穿過醫館,來到醫館後院,腦中似乎有了想法,將嘗試過的兩種藥方結合,似乎就能得到真正的答案,說罷,憑著腦海中的記憶,她找齊了藥材,經過幾個時辰的熬製,似乎天都快亮了,這百草萃算是做了出來,她看著手中的百草萃,還有些餘溫,喝下毒藥,再吃下那粒百草萃,果然如她所料。
第一試煉透過後,宮遠徵透過密道,來到月宮,他摘下蒙著眼睛的布條,環視著周圍的風景,他站在水邊,遠處是高聳的山峰,山崖中間有道夾縫,恍然間,月長老出現在他視線中,他身穿一襲白衣,耳鬢兩撮白髮,燭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嘴角抹起一抹笑意。
“徵公子,為何一人前來。”月長老特意往他身後望了望,確實沒人。
宮遠徵簡單行禮後,自信滿滿的說:“這第二試煉我一個人就夠了。”
月長老笑意更濃:“哦?是嗎?那看來徵公子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
“少廢…沒錯。”本來想口出狂言也,卻又想到了他是長老的身份,硬是給憋了回去。
“我自然是見過徵公子的本事,而且這半月之蠅,也就是蝕心之月,世人皆知這並非毒藥,而只是會在月半時失去內力,而後會功力大增,這第二試煉自然就不是考驗這個了。”月長老說完便朝他身後望去,宮遠徵也跟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一個白衣女子,眼睛上蒙著布條,乘著小船向他這邊過來,小船快要靠岸,宮遠徵看清那來人,正是蘇思娩。
“剛才徵公子可是說一人便可,這是?”月長老當然知道來人是誰,不然也不會貿然放她進入這後山月宮。
宮遠徵緩緩開口:“她是我的綠玉侍。”小船已經靠岸,宮遠徵伸出手去扶她,她小心翼翼的小船,站穩了腳跟,取下了布條,向月長老行禮過後,看了看這月宮周圍。
“這位便是蘇姑娘吧。”
蘇思娩點頭:“月長老。”
月長老說:“雖然這蝕心之月無解,但我這還有一種劇毒…”說著他從衣袖拿出一枚黑色藥丸,還沒等宮遠徵反應過來,蘇思娩想都沒想就直接一把拿過,放入嘴裡直接嚥下。
“你…”宮遠徵看著她的行為。
蘇思娩說:“我從小試藥,耐藥性自然比公子強上不知多少倍,我也精通藥理,這毒藥發作的反應我都可以一一說給公子聽,所以公子不必親自試藥,我來便可。”
月長老挑眉撇嘴,聽出她字裡行間的意思。
月長老解釋道:“這藥我本就沒想讓他吃,徵公子常年服用百草萃,這毒自然是對他沒有影響。”
他繼續說:“這毒其實也並不難解,它並不如蝕心之月那般三日發作,而是即刻…”
話音未落,蘇思娩直接吐出一口鮮血,隨後倒在地上。
“蘇姑娘…”宮遠徵扶住她,一臉擔憂。
“這些都是月宮收藏的所有醫譜和毒藥,這就要看徵公子的本事了,當然蘇姑娘並不會昏死過去,這兩日,她將受那灼心之痛,無法入眠,也希望徵公子在七日之內,能夠找出解藥,解了這蘇姑娘灼心之苦。”說完,月長老便離開。
宮遠徵把她扶到一旁,看了她的狀態,表情很痛苦,這毒劇烈而且發作極快,定不是什麼尋常之毒,而且這裡的醫術和毒藥這麼多,要找到何時去。
蘇思娩發出虛弱的聲音,扯住了他的袖子:“徵公子….”
宮遠徵回應:“你說。”
蘇思娩說:“這毒雖烈,但也不至於要人性命,我現在還沒有月長老所說的灼心之痛,現在我只是覺得腹部疼痛劇烈,喉嚨像有萬般根細針扎入。”
“好,你說的這些我都記下來。”宮遠徵拿來紙和筆,寫下了她的症狀,隨後放下紙筆,一把抱起她,將她放在了旁邊的軟榻上,宮遠徵望著她痛苦的神色,有些心疼,但眼下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最緊要的是找出解藥。
宮遠徵在書櫃上翻找著醫書,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他徹夜未眠,醫書也散落了一地。而一旁的蘇思娩也從未閤眼,夜裡,她的症狀會更加明顯,那種痛苦,讓她根本無法入睡,而到了白天,症狀會緩和一些,但好像聽力卻不是不太靈光了。
“徵公子,吃點東西吧。”蘇思娩端著月公子送來的吃食,走到他身邊,宮遠徵看向她,她面色蒼白,眉頭緊鎖,坐在了他身邊。
宮遠徵問:“現在感覺如何?”
蘇思娩回:“現在感覺全身發熱,耳朵好像有一點耳鳴,夜裡灼心之痛會比較明顯。”聽她回答完,他又翻起了手中的書卷,“這個月長老,連是什麼毒都不告訴我,這不是存心為難嗎?”
“我似乎聽到有人說我壞話。”月長老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兩人面前,看著滿地被扔的到處都是書,問:“這是何毒,徵公子還沒有找到嗎?”
宮遠徵搖頭:“這毒的症狀太過於蹊蹺,若是平常的灼心之痛,那好理解,可現在蘇姑娘不僅有灼心之痛,還全身發熱,耳鳴。”月長老聽了他的話,片刻思考後似乎有了答案:“這種毒最主要的便是灼心之痛,亦如其名,會受灼心之苦,徵公子慢慢悟,定會明白其中的道理。”
月長老走後,宮遠徵繼續翻起了醫書,而蘇思娩則是在旁邊看著,她想提醒,但卻欲言又止,終是沒能開口。
三日過後,蘇思娩虛弱的躺在床上,日漸消瘦,這幾日,她都沒有怎麼吃東西,這灼心之痛太過於痛苦,以至於每晚她都在呻吟,而宮遠徵則在旁邊照顧她,等她睡去,又去翻開醫書,一刻也未停下。
“我知道了!!”隨著宮遠徵的呼聲,她抬眼望去,看著宮遠徵端著一碗藥向她走來,她接過藥毫不猶豫的喝了下去,這些天她已經喝了無數藥,但沒有一次能夠緩解,但這一次他好像真的成功了。
“徵公子,灼心之痛,好像在慢慢消失。”聽到這個答覆,宮遠徵內心興奮不已,但下一秒,她口中一口鮮血噴出,又立馬昏了過去。
“她不止中了一種毒。”月長老不知何時出現,竟一點聲音也沒有。
宮遠徵疑惑:“什麼!?不止中了一種毒?”可當時,月長老確實只給她吃了一種毒藥。
“嗯,她來這後山之前,便已經中了一種毒,不然這毒也不至於如此難解,兩種毒的毒性混在一起,徵公子自然是摸不清頭腦。”月長老早已看出蹊蹺,但一開始他卻並沒有說。
“那另一種毒是什麼?”
“她體內另一種毒乃是尋常之毒,但毒性卻跟這灼心一樣發作劇烈,這兩種毒性齊發,你自然是發現不了,那另一種本就快消散,但因為服入灼心而又引起了毒性。”月長老解釋著,看了床上的蘇思娩一眼。
“這是解藥,你給她服下吧。”說完,月長老遞給他一粒藥丸,宮遠徵接過,塞入了她嘴裡。
“她為何中了兩種毒?”
“那就得等她醒來,公子你親口問了。”
皎皎月光下,月宮一片寧靜。
宮遠徵趴在軟榻邊已然睡了過去,蘇思娩睜開眼,看著面前的人,不忍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他驚醒過來,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撫摸他,抬眼見,對視上她的雙眼,她眼眶紅潤,目光柔和,盯著他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