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退回血衣衛與蕭允申所帶來的皇城禁衛軍交鋒的那一夜。
因著對面是真正的主子,血衣衛不敢下死手,只是象徵性地過了幾招後,以小國舅重傷血衣衛首領的結果,蕭允申將其全部抓獲打入了東廠大牢。
蕭允申主張的東廠,一直都在秘密籌建中。
只不過那個時候蕭景同尚在盛京,他權力過大隻手遮天,蕭允申太過年幼,不得不暫時避其鋒芒。
如今蕭景同野心暴露,畏罪潛逃,朝堂正待整肅。
現在又抓獲了前朝餘孽,正是蕭允申大張聲勢樹立威信的好時機。
他決定處死血衣衛,並昭告天下以振民心。
但在此之前,蕭允申把在天牢關押已久的帝師沈時聿放了出來,又召了小國舅,與他們二人商討血衣衛之事。
沈時聿當初是因為察覺到了蕭景同的異心,怕自已拖累了妹妹,這才不得不借機頂撞皇上,把自已送入天牢。
他在天牢裡訊息閉塞,並不知曉外面的情況。
如今剛出來就聽聞蕭景同野心暴露,竟然和前朝餘孽攪和在了一起,他自然是同意大肆處置血衣衛的。
蕭允申對他的反應十分滿意,轉而看向小國舅。
“血衣衛的訊息,是舅舅最先得知,那天晚上,也是舅舅親自帶人抓捕的血衣衛,對於血衣衛的後續處置,舅舅可有何看法?”
小國舅想到那八十幾個為了小主子甘願受降的血衣衛,心情有些複雜。
他沉默了會兒,說道:“微臣也不知,此次是否將血衣衛一網打盡了,想去趟東廠大牢,再逼問一番。”
蕭允申點點頭,“那就有勞舅舅了。”
……
東廠大牢分為三層。
地面一層,地下兩層。
越往下,監牢的設計越嚴密。
血衣衛作為重犯,被關押在了最底層。
身為首領的朱刃更是被單獨關押。
小國舅見到朱刃時,他頭髮蓬亂,渾身血跡斑斑,雙手雙腳都被鐵鏈鎖住,正盤腿坐在地上調息凝神。
聽到腳步聲,朱刃掀了掀眼皮,見到來人是小國舅,並未言語。
小國舅望著他,好久之後長嘆一聲,“真要走到這一步嗎?我或許能想到辦法幫你們金蟬脫殼。”
朱刃搖頭道:“山河未定,血衣衛當萬死以赴。”
血衣衛向死而生,小國舅一直都知道,終有一日為了徹底消除自已給小主子帶來的隱患,他們會走向這樣的結局。
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小國舅沒有再勸,只是離開之前輕聲呢喃了一句,“代我向九泉之下的殿下問安。”
——
血衣衛在東廠大牢裡歷經了殘酷的刑罰之後,終於被下旨於午門外斬首示眾。
小國舅監斬。
行刑這天,蕭允申登上城牆,與萬民同觀。
望著刑臺上已經就位的劊子手和八十六名血衣衛,蕭允申心中忽然湧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緒。
但他也沒多想,只是安靜站在那等待行刑。
終於,隨著小國舅的斬首令牌投下,劊子手們手起刀落,一顆顆頭顱帶著噴灑而出的熱血從刑臺上滾落而下。
八十六個鐵骨錚錚的前朝密衛,就在眨眼之間結束了他們鮮活的生命。
小國舅望著城牆上露出欣慰笑容的小皇帝蕭允申,又看了看四周歡呼沸騰的百姓,心情複雜難言。
血衣衛曾與他朝夕相處,他們擁有著一個共同的使命——守護。
只是這九年的守護註定不能見光,註定要被歷史無聲淹沒。
小國舅低下頭,長睫下的一雙眼悄然溼潤。
——
太子燕衡下落不明,東啟軍軍心不穩。
魏潛一鼓作氣,帶領天戟軍奪回了東境七州所有城池。
沈翩翩出月子這天,魏潛準時返回丹州城。
親朋在盛京,滿月宴要回去才辦。
沈翩翩在婢女的伺候下沐浴更衣後,坐到暖榻上。
魏潛開啟門簾進來,一眼看到她紅潤的氣色,心情愉悅了不少。
“媳婦兒,感覺怎麼樣?累麼?”
魏潛快步上前,自然而然將她攬入懷中。
沈翩翩搖頭笑說不累,隨後又輕輕碰了碰他胸口處當初受傷的位置,“夫君……”
話音還沒落,魏潛就一把握住她的指尖,“這些日子都有按時換藥喝藥,早沒事兒了。”
又道:“如今局勢特殊,就先委屈你隨我在東境待些日子,等我把這邊的百姓安置妥當,再帶你回京補辦滿月宴,可好?”
沈翩翩對於滿月宴的事倒也沒那麼在意。
夫妻能重逢,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對了夫君,兩個寶寶還沒名字呢!”
聽她這麼一說,魏潛才意識到從攻下丹州城見到媳婦兒到如今奪回東境七州,他都還沒好好看看那兩個小傢伙。
想到這兒,魏潛站起身,朝著榻前的搖籃走去。
只見竹編的兩個並排搖籃內,剛被奶孃喂完奶的兩個小傢伙穿得綿實,肉嘟嘟地安靜躺著。
哥哥已經睡了,妹妹睜著圓溜溜的雙眼,好奇地打量著魏潛。
那小手小腳的模樣,把魏潛這老父親的心都給看化了。
魏潛怕自已粗糲的大掌會磨疼了她,只敢伸出一根食指,想碰一碰這香香軟軟的小寶貝兒。
只是手指才遞過去,就被女兒軟嫩的小手緊緊攥住,要往嘴裡送。
魏潛急忙把手縮回來。
小傢伙小嘴一癟,哇嗚一聲就哭了出來。
魏潛不會哄娃,急得團團轉。
素來殺伐果斷雷厲風行的大將軍,竟拿個小嬰兒毫無辦法。
沈翩翩瞧著這一幕,笑得險些直不起腰。
奶孃聞聲進來,三兩下把小傢伙哄乖,魏潛這才鬆了口氣。
他想再多看兩眼女兒,又怕女兒再被他惹哭。
只好坐到沈翩翩旁邊小聲嘟囔,“我這爹也當得太不稱職了,當初帶你離京,還再三跟爹孃保證,會陪著你養胎,陪著你生產,結果我卻是一樣也沒做到。”
她懷著身孕落入宋斂手中,假婚當日還在半道上生產,且還是雙胎。
但凡中間出了一點岔子,可能早就一屍三命了。
沈翩翩知道這件事對魏潛的衝擊力有多大。
怕魏潛一直沉浸在自責愧悔中出不來,她溫聲寬慰,“夫君不必自責,本就是特殊時期,過程如何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母子安然無恙。”
魏潛聞言,心念一轉,“媳婦兒,你這麼一說,不如兩個寶寶的名就叫安然無恙吧,哥哥魏無恙,妹妹魏安然,如何?”
沈翩翩頷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