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大一附院院長辦公室。

“你爸老周的腰間盤突出恢復的如何？”

“勞李院長掛懷，恢復得差不多了，畢竟是經咱們院骨科蔣主任操得刀。”

“是啊，梁主任，後起之秀啊。”

“您覺得呼吸科沈嘉量，沈主任如何？”

“沈嘉量啊，真是讓人又愛又恨。年輕人醫術沒得說，尤其國際上一些最前沿的手術，畢竟呼吸科開胸時代過去了，上個星期他一臺微創手術就是全院觀摩。咱們醫院二十多歲就是主任醫師，掛職科室副主任的，恐怕自從建院以來也只有他一個人了。但是，這個年輕人吧，是留美回來的，不懂國內的一些人情世故，患者投訴也多，有時候我還得親自幫他善後，也令人頭疼。對了，你們應該是校友吧？”

“是，是，咱們醫院多半都是中大畢業的，都是校友，校友。”

周世翔撓了撓後腦勺。

“你打聽他是為了呼吸科要採購一批新的呼吸機吧？”

其實本來不是，但是李院長這麼一透露訊息，周世翔馬上覺得又來一筆新的生意。

“是，是，雖然咱們一直用的是進口呼吸機，但是國產的品質已經不同於以往，新的時代也來了。”

“這事兒你來我這院長辦公室可行不通，一線採購還得由一線說了算，你平時多走動走動，你和沈大夫年齡差不多，應該是同屆吧？年輕人有共同語言，打起交道來也容易。對了，替我向老周問好，有空讓他來喝茶。”

周世翔從院長辦公室出來，就徑直去了呼吸外科。

“沈主任在嗎？”周世翔問前臺的護士。

“沈主任在手術室，後面還排了三臺手術。”

周世翔給前臺的護士表明了身份和來意，再加上他剛從院長辦公室出來，得了院長的指示，要和一線醫生多走動。

“周總，沈主任恐怕一時半會出不來，您要等沈主任的話，不然，我帶您去他值班室等吧。”

說是值班室，其實是一間十平米左右的休息間，床鋪還是上下位的，和大學時候一樣，另外還有一個獨立的淋浴間和衛生間。

周世翔坐下來，不禁想起了他們的大學時代。

就這樣從上午等到下午，從下午等到晚上，周世翔都沒等到沈主任，出來問了幾次，都說還在手術室裡。

周世翔回到值班室，遠端辦著公，打著一通通的電話。

等到晚上九點多，周世翔終於看到了沈主任。

沈主任穿著綠色的無菌手術服，手術服衣襟正前方有一片暗紅色的血。

沈嘉量進了值班室後，就鎖上了門，然後，開始更衣。

周世翔看著他，沈嘉量似乎並沒有看到他的存在，或許說是看到了，仍然當做他不存在。

更衣完後，沈嘉量才回頭看了看他，依舊一言不發。

周世翔收了手機，起身開門，他們前後腳出去。

車裡的空氣像停滯了一樣，周世翔開著車，沈嘉量坐在副駕，始終不發一言。

不過十分鐘的車程，周世翔覺得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周世翔跟著沈嘉量回到他的住處，沈嘉量任由他進，任由他坐著。

進門後，沈嘉量就徑直開啟一瓶紅酒，倚著紅酒櫃，直接對瓶灌著。

周世翔心底想，紅酒哪能這個喝法？而且從上午到晚上，他一直待在手術室裡，恐怕也沒吃上一頓飯。

周世翔走過去，在沈嘉量再一次舉起來紅酒瓶的時候，制止了他。

“別這樣喝。”

沈嘉量推開了他，仍然繼續灌。

在這樣近距離中，周世翔才發覺，沈嘉量一臉疲憊，臉色蒼白，眼裡空洞無神，整個人都顯得頹然。

“手術不順利？發生什麼了？”周世翔突然想到他手術服沾上的血。

“周總，我們什麼關係？我的工作順利與否，我該怎麼生活，你無權過問和干涉吧。”

周世翔被問得有點懵，他下意識地轉了轉無名指上的戒指。

沈嘉量顯然看到了這個動作，“一枚戒指而已，既然都褪了色，沒有意義，戴著它，並不符合周總如今的身份。”

周世翔被激怒了，反手抓著沈嘉量的手腕，“什麼關係？沒有意義？好啊，那你說我們什麼關係？”

“做過的關係。”沈嘉量抬起手腕，又喝了一口紅酒：“所以，周總從白天等到現在，是打算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