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好像自己剛剛說過。是，如果能贖罪的話，做什麼都可以，一種深深地負罪感又湧上心頭，周世翔本能地放棄了抵抗。

他自暴自棄地趴在桌上，就聽到身後立刻就傳來噼裡啪啦拆塑膠包裝的聲音。

“那是什麼？”

“科瑞製造，周總沒有興趣親自試試貴公司自主研發的產品嗎？”

周世翔回頭看了一眼包裝盒：前**按摩儀附贈水溶性**潤滑劑。

艹，科瑞連這都產？他堂堂CEO怎麼不知道？科瑞製造，科瑞怎麼什麼都造，明天一定要把產品部的人全部炒魷魚。

“沈主任，就不用勞煩了吧…”

“別緊張。”

“放鬆。”

“配合我。”

配合？！這是要做手術？周世翔心裡想，給我來個開顱手術吧！開胸也行！隨便換個地方開…

“深呼吸。”

好，深呼吸。

“吸氣”

“呼氣”

“再吸氣”

“再呼氣”

“吸”

“呼”

“很好。”

周世翔一言不發地強忍著疼痛最後終於在聽到“很好”的時候忍不住罵了一句，“艹”。

剛悶聲罵了一句，他就被封住了嘴。

他面前的沈主任託著他的後腦勺，轉手迫使他回頭，用手抬起他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去。

一寸接著一寸，溫柔與兇狠反覆交替，像上演極致溫柔中的復仇。

黑暗中，周世翔在俯仰間承接著溫柔與暴虐，胸口上下起伏，只聽見自己滾燙的喘息聲，全然忘記了剛才的疼痛。

沈嘉量把手嵌入到他的髮間，扯開他胸前的扣子。

周世翔剛要回頭，又被沈嘉量摁回了桌面上。

髮間，後頸，沿著背部肌肉的曲線往下，一直到腰間…

所過之處，如觸電一般，洶湧地彙集到一處。

疼痛在頃刻間襲來的同時，周世翔手腕上緊繃的皮筋被忽然鬆開。

緊接著，痛感隨即消失，大腦一片空白。

……

***

豎日辦公室內。

何姣姣送來一杯45℃的咖啡，周世翔艱難地接了過來。

“周總，怎麼一直站著？”

“久坐傷身。”

“嗯？”

“咱們做醫療行業，就應當更知道，久坐無異於慢性自殺。在辦公室坐久了，輕則腰肌勞損，重則腰間盤突出，對了，叫大家起來，和我一樣，動一動。”

“喔，是，周總。”

隔著玻璃窗，周世翔看到眼前的一排員工刷地站了起來，腰部的痠痛感頓時減輕了很多。什麼心理！

“對了，叫產品研發部的人過來。”

“是。”

周世翔注視著昨晚他試用的產品的說明書。

“這個產品銷量如何？”

“上一季度，在新品銷量中排名第二位。”

需要用的人這麼多嗎？周世翔心中納悶。

“都銷去哪裡了？”

“主要是泌尿外科，周總。”

周世翔心中一萬個草泥馬奔騰而過……

“你去忙吧。”

“是，周總。”

“等等，產品細節…”周世翔想說什麼，卻又頓了頓：“有待改善。”

“周總，您指的是？”

“蒐集臨床反饋，再做改良吧。”

“好的，周總。”

由於行進略有困難，周世翔站在原地靠著牆思索起來，打了一個電話。

“上次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榮成既然並表了，該裁員就裁員，裁員名單你親自過，不要有漏網之魚。”

周世翔掛了電話，長舒了一口氣。

商場如戰場，明槍暗箭，稍不留神，就會傾家蕩產，血本無歸。

他開啟電腦，盯著老對手華強科技的股價，紅翻綠。

然後，又打來電話開科瑞的股價，自打併購榮成，一條長陽線就延伸開來。

周世翔盯著這條長陽線，莫名又想起了昨晚的沈嘉量。

在最後一刻，他回頭望著他，沈嘉量也和他一樣，被一團浴火包圍，他的眼神自然流露出對慾望的臣服和渴求，不加絲毫掩飾地，暴露給他。

那是一觸即發的眼神。

他有些慶幸，他終於覺得可以觸碰到沈嘉量，終於覺得他們可以抓住彼此。

沈嘉量，他捨棄了月色，捨棄了日光，捨棄了仲夏夜的晚風，甘願和他一起墜落與沉淪於慾望糾纏的深淵。

他放棄了他自己，成全了他們。

周世翔突然明白了那句，“我不再是沈嘉量了”。

在慶幸之外，他同時也恍然大悟，那個清冷，孤高，純淨，眼中不曾含有一絲慾望的沈嘉量不會再回來了。

青春不會再回來了，連同逝去的美好，遺憾，連同冰冷的觸感。

所幸，取而代之的是人間的滾燙，炙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