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酒吧裡,明溪正在擦著玻璃杯,她邊擦邊抬眼打量著周世翔。
周世翔原本就高,市面上很少有合身的西服,他的西裝都是定製的,更突顯出他挺拔的身姿和腰身。
寬闊的肩膀,襯衫下的胸肌反而顯出更誘人的弧度,然而被西裝前扣遮擋,擋出了禁慾的味道,尤其是他舉手投足的瞬間,從肌肉牽動迸發出的力量和線條,就可以看出他是經常健身的人。
其實周世翔從沒有健身地習慣,在不打籃球后,他唯一的愛好就是游泳。
曾經那也是他最害怕水的,但是如今他卻很享受在水中的自由。
明溪的目光繼續往下,他挺拔的身姿偏偏還擁有著男人少有的曲線,雙開叉的西裝後襬設計更突出這一優勢。
即便是對男人沒興趣的明溪也在心中嘖嘖感嘆。
眼前的周總沒有什麼架子,帶著溫良的感覺,和沈嘉量的高冷比起來,簡直不要溫柔太多。
他似乎帶有某種中式的溫良,沉穩和剋制。
明溪很好奇,他這種特質是怎麼形成的。
是的,周世翔不是過去的自己了。
不再是那個陽光,帥氣帶著少年衝動的不羈面龐,也不再是那個不學無術,任性妄為,不計後果的周世翔。
他變成了和自己以前相反的人,他變成了他想成為的那個人。
今天周世翔沒有主動問,明溪兀自端著一杯雞尾酒送了過來,
“不好奇我們之間的關係嗎?”
“那涉及到明小姐的隱私,我方便過問嗎?”
“那也涉及到他啊,當然,我並不介意,在美國的時候,我們住在一所大house裡面,同住的還有我男朋友和樂隊的其他人。”
“男朋友?樂隊?”
“稍等,我去接下,我男朋友來了!”
映入周世翔眼簾的是一個很帥的——女生。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怎麼說呢,中性打扮的女生。
日式的短髮,壓低的黑色鴨舌帽,黑色的墨鏡,黑色的口罩,白色的襯衫以及打得隨意的領帶。
沒有打耳釘,除了脖頸間的月牙吊墜外,沒有過多的裝飾,很乾淨,很清爽,很乾練。
從周世翔身邊走過的時候,甚至迎面襲來一陣清爽脫俗的風。
她看到明溪的時候,隨意摘掉了墨鏡,眼眸深邃,墨色的眉翼,眉目輪廓清晰,給人颯爽的感覺。
微微點頭後,明溪將她揹著的吉他袋卸了下來。
“這是我男朋友,沐風。”
緊接著,沐風伸出右手,
“你好,沐風。”
周世翔連忙去握手,竟然不知道如何介紹自己。
可對方貌似也沒有了解自己的興趣,沐風微微點了點頭,就像一陣風一樣消失了。
“她剛下飛機,去二樓換下衣服,休息一下,你今天來得正巧,她很難得回來一次,晚上沈嘉量也會來,他們曾經是一個樂隊的。”明溪又補充了一句:“沈嘉量是鼓手。”
“嗯?”周世翔突然被回憶扯了一下,他想起來第一次沈嘉量看到他打架子鼓的場景,他想起來了那天明媚的日光。
“說起來,我是跟著我男朋友到美國的,那時我們的關係被家裡人撞見,結果你可想而知,我們就逃了出來,用比較體面或者說浪漫的詞就是私奔,那時候剛到美國,我就在學校門口的酒吧打工,沐風就在酒吧裡彈吉他,後來很多酒吧都有小型的樂隊,我們又和幾個玩音樂的朋友組成了一下地下樂隊,就到處流浪啊,有演出就接。有陣子,鼓手撐不下去了要回國發展,沈嘉量就說他想要試試,就拜託了老鼓手在臨走前教了他一陣。”
明溪擦拭完一個高腳杯,又拿起來一個三角杯,繼續說,
“不得不佩服學霸,沈嘉量學什麼都很快,或許跟他性格有關,他是完美主義者,學什麼都苛求完美,甚至以一種毀滅式傷害自己的方式。”
“毀滅式?”
“我看過他打籃球,他可以通宵打,即便是受傷了也接著打,他一遍一遍地放著手機裡的影片,應該是你上學時比賽的影片吧。”
明溪衝周世翔笑了笑,周世翔卻心如刀絞。
“所以,他在兩個月內成為一個鼓手我一點都不驚訝,而事實證明,他確實做到了,我曾經以為他不適合打鼓,尤其像我們這種地下樂隊,我覺得他根本融入不了,我甚至不覺得他適合玩搖滾,可是他偏偏玩得很好,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音樂能改變一個人的,你信嗎?”
周世翔看著明溪,卻說不出來話。
“後來,沐風考上了音樂學院,嘉量的課業也非常緊,地下樂隊就不了了之了,那個時候我也萌生了回國創業的想法,開一家自己的酒吧。說起來,你們是以前是同學的話,你見過沈嘉量他學習嗎,他高中和大學也是這樣嗎?”
“是怎樣?”
“像玩搖滾一樣,很瘋狂,他幾乎住到了圖書館,他用5年時間拿到了哥大美國的臨床博士學位,用了5年完成了別人十年也不一定能完成的學業,在他畢業那天,我問他為什麼這麼著急,他說急著回國,有人在等他,所以,他說的那個人是你嗎?”
周世翔低著頭,竟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他不敢承認。
“可是七年了,感情不是刻舟求劍,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你信嗎?”
明溪終於擦拭完了手中的玻璃杯,她轉身示意,所有的燈光突然消失了。
當全場的燈光再次亮起的時候,周世翔眼裡只剩下坐在架子鼓前面的沈嘉量。
架子鼓本來就有攝人心魄的效果。
沈嘉量的每一次敲擊對周世翔來說都避無可避,每一下都正中他的心口。
他覺得每一次撞擊他都快要窒息了。
沈嘉量黑色的襯衫袖口高挽,分明的骨節,青筋虯結,流暢的手臂線條,爆發力強的肌肉,每一下具有力量感的撞擊。
周世翔不敢直視,卻偏偏又看到了黑色襯衫領釦前暴露出的鎖骨,曾經瘦弱的甚至帶有破碎感的線條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起伏有致的脈絡,兩翼的骨峰傲視,中間的谷底卻偏偏以誘惑的姿態出現,突然就陷落在被黑襯衫遮擋住的無盡深淵之中。
周世翔喉結滾動,他端起眼前不知名的雞尾酒,喝了一口。
“能加冰嗎?”周世翔將手中的杯子遞過去,看著明溪加了兩次冰塊。
演出沒有結束,灼熱的鼓點仍在繼續,周世翔的心跳加速,彷彿根本不是在酒吧裡觀看一場再也普通不過的架子鼓表演。
儘管酒吧裡的人的目光都向沈嘉量投過去,可是,周世翔卻覺得世界彷彿就剩下他一個人。
周世翔從小練架子鼓,他對架子鼓的發力點再熟悉不過。
大腿內測肌肉用力,腹部的肌肉緊繃,律動的呼吸,俯仰間力量的發洩,以及最後的連擊和重音。
果然,加冰也無濟於事。
周世翔索要了好幾次續杯來緩解喉部的乾渴。
在周圍的歡呼聲中,周世翔仍然迷失在猛烈的鼓點之中。
直到凌晨兩點,人群突然就消失了。
周世翔看到沈嘉量向他走了過來,他趕忙站起來,不知道說什麼,甚至不知道怎麼稱呼,
“沈主任…”
“周總,還不走的話,是要留下來過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