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習室裡，後排兩個女生並排地坐著，竊竊私語。

“你喜歡他？”

“是他，還是他？”

“不是他？”

“是他？”

周世翔悄悄給沈嘉量發微信，

“她們在討論我們嗎？她說的到底是誰？”

“上自習。”

下自習的時候，兩位女生一眨眼一眨眼地望著她們，又有來有往地說著嬉笑著，就離開了。

在這該死的勝負欲之間，周世翔有些失落，“誰都不是。”

沈嘉量夠著他的衛衣帽子，從裡面拿出來一張紙條。

“也不盡然，這不是給你的嗎？”

“果然，我更帥一些。”周世翔一臉驕傲的樣子接過紙條，“是微訊號。”

“加嗎？”周世翔無比好奇地想確定那個“他比沈嘉量帥”的答案。

“隨便你。”沈嘉量聳了聳肩。

加了微信，周世翔又失落了，“同學打擾了，請問你旁邊同學的微信是？”

什麼鬼！

不能有別的套路嗎！

接連中招，周世翔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望著沈嘉量。

的確，沈嘉量和帥字沾不上邊。

不能用帥或者美，或者任何形容男生或女生的詞彙，來形容沈嘉量。

沈嘉量只是好看，與性別無關。

他既沒有男生陽剛，也沒有女生的陰柔，他只是好看。

如果這個好看非要找一個詞語形容的話，那就是美好。

沈嘉量只是坐在那裡，或者站在那裡，或者僅僅是出現，就會讓你產生一種美好的感覺。

他與四月的春風有關，與八月的仲夏夜有關，與十月湛藍色的秋空有關，與十二月人間的初雪有關，與性別無關。

驚鴻一瞥，世間萬物，都美好如初。

這就是沈嘉量。

如果能看到沈嘉量笑的樣子，那就是有關青春所有美好的記憶，如果只看到沈嘉量冰冷的樣子，那就是有關青春所有冰冷的觸感。

沈嘉量是時間和世界最初的樣子，純淨，美好，一塵不染。

所以，這樣的男生也會讓很多女生心動吧，周世翔這麼一想，就覺得心中嫉妒萬分。

他很想將這塊純淨染上自己的顏色。

“沈嘉量，你有多高？”

“180，不如你高。”

“你站起來，嗯…是不夠高，那你踮起腳尖。”

沈嘉量一頭霧水，他不知道周世翔要做什麼，比身高，扳回一局嗎？

顯然不是，因為在沈嘉量踮起腳尖的那一刻，周世翔吻了上去。

周世翔沒有接吻的經驗，就在昨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他還在查怎麼接吻。

某音向他推送了法式深吻，他罵了一句後認真地觀摩起來，並且在腦海裡想象了很久，但是現下，他顯然沒能領會其中的要義。

這個吻僅僅詮釋了他生硬又霸道的佔有慾。

沈嘉量好不容易從這個霸道的吻中掙脫了出來，獨自地喘著氣。

周世翔才意識到自己一點都不溫柔。

***

沈嘉量下課的時候，周世翔發微信說還在訓練，他只能來到室內籃球場等他。

大多數時候，沈嘉量是不願意公開看周世翔打籃球的，因為太耀眼，太奪目了，以至於每一個動作，都伴隨著很多場下的女生的尖叫。

此時的沈嘉量插著耳機，買了一瓶脈動，正端坐在籃球場的一角。

他想象著是他唯一的觀眾。

周世翔打球的時候很忘我，有一種人球合一的狀態。

觀眾會關注打球者的動作和技巧，但是，沈嘉量關注的是周世翔的本身。

他自由、灑脫、自信、專注，他有著少年特有的陽光與無所畏懼。

當週世翔下場的時候，他並沒有意識到沈嘉量正在看著他。

當大汗淋漓的他接過去場邊女生遞過來的礦泉水的時候，他才看到，沈嘉量也站在場邊，手裡拿著一瓶他平時常喝的水蜜桃味的脈動。

周世翔走了過去，沈嘉量又帶上了耳機，雙方一同朝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不是給我喝的嗎？”

“給你。”沈嘉量塞了過去。

周世翔補充著水分，回味著水蜜桃的滋味，沈嘉量仍然帶著耳機，兩人貌似漫不經心地走著，走到的時候，更衣室已經空無一人。

“怎麼老帶著耳機，在聽什麼？”

周世翔蹭到了沈嘉量的面前。

“你要聽嗎？”

“要。”

沈嘉量把耳機摘下來，踮起腳尖，為面前的人帶上。

在對方湊的很近的呼吸聲裡，周世翔感受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

等他回頭的時候，猝不及防地，沈嘉量給了他一個水蜜桃滋味的吻。

那是周世翔曾經學過的法式接吻，很深情地，很純粹地一吻。

沈嘉量閉上眼睛，夕陽正跳躍在他的睫毛上。

蜜色的陽光在他們的唇齒之間閃躲，黃昏的微風，盪漾起白色的窗簾。

如果純到極致是一種欲的話，沈嘉量正在詮釋著什麼是又純又欲。

他純白色的襯衫在黃昏光線中變成一種透明的顏色，透露出光的色澤，隱隱約約地，將肌膚的秘密也悄然透露。

周世翔忍不住想要去碰觸，卻又不忍心。

只能羨慕晚風。

此時的晚風蕩起沈嘉量襯衫的一角，他恍惚意識到，這個吻的時間太長了，以至於黃昏的光影也變得黯淡。

周世翔好不容易從悸動的晚風中掙脫出來，覺得自己被汗水浸透，即便是剛才打球也不及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