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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香消玉殞

經過近半年的艱苦工作,以高飛為首的中央專案組終於深挖出了以市委書記楊松柏為首的一大批腐敗分子,徹底剷除了平陽市這個最大的利益腐敗集團,列入公安部掛牌督辦的海川集團涉黑案這一驚天冤案得以迴天逆轉,水落石出,大白於天下!

日月昭昭,乾坤朗朗,正義終將戰勝邪惡!

忙碌了幾個月的高飛終於放下了堵塞在心頭的“巨石”,心情豁然開朗起來,這起案件的偵破又在他豐富多彩的刑偵生涯中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為中國刑偵界又一次提供了一個教科書式的典型案例!

這天剛好是高飛妻子王淑英請假來平陽的最後一天,原本計劃和高飛一起回去,但高飛和專案組成員還要對案件材料進行全面梳理整理,寫出彙報材料向公安部領導班子進行詳細的彙報,同時要將證據材料移交中央指定的異地辦案機關,因此還需在平陽市工作一週左右的時間,王淑英無法等待這麼長時間,只得自己一人按原計劃先行回去。

高飛和妻子王淑英正在整理著行李,王淑英這次請假來平陽市原本是向餘倩倩興師問罪的,來了之後,見到餘倩倩,一番接觸後,不但解除了誤會,還和餘倩倩成了好朋友,這些天高飛為了案子非常忙,無法陪伴王淑英,都是餘倩倩陪她到處玩逛,經過這些天來的接觸,兩人更是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好閨蜜,王淑英心中也再無芥蒂了。

高飛和妻子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聊著。

“你是個大忙人,虧得有倩倩這些天一直陪著我,不然我都悶死了,她和我講了她的過去,其實吧倩倩是個內心很善良的女孩,只是以前走錯了路,不過現在悔悟了,還來得及,唉,這也不能怪她,都是現實社會風氣給害的,她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啊!希望她能過上幸福的生活。”王淑英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喃喃說道。

“是啊,她是個善良的女孩。”高飛應和著。

“我看得出,倩倩內心是深愛著你的,她敬重你,佩服你,但更多的是愛,你們男人不懂,女人的心思也只有女人才懂的。”王淑英繼續說著,但言語中已沒有了那份女人的醋意。

高飛不置可否,笑了笑說:“我是把她當做妹妹看的。”

“是啊,我也是把她當作妹妹看的,有一個這樣善解人意的妹妹真好啊!”王淑英把一摞衣物放到旅行箱裡,轉頭看了看高飛說:“我有個提議,找個時間叫倩倩上我們家玩玩,我要帶她好好的逛逛大北京,請她吃正宗的北京烤鴨!”

“好啊,這個主意好啊,等這個案件結了,就請倩倩來北京玩。”高飛高興地說。

正說話間,屋外傳來一聲銀鈴般的笑聲,聲到人到,一個俊俏的女子俏生生地站在門口,亭亭玉立,笑靨如花。

“高大哥,嫂子,什麼事這麼開心啊,什麼去北京玩,吃北京烤鴨啊?”餘倩倩笑著說著走了進來。

“當然是請你去北京玩,吃北京烤鴨囉!”王淑英把裝好衣物的箱子推到旁邊說:“倩倩,剛剛在說你,你就來了。”

“好啊,好啊,過段時間我就去北京陪陪嫂子。”餘倩倩開心地說。

“還有你的高大哥,可別把你的高大哥給忘了。”王淑英笑著說。

“我,我今天是來送送嫂子的。”聽王淑英這麼一說,餘倩倩臉上一片緋紅,偷偷地看了一眼高飛,高飛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四目相對,餘倩倩更是羞澀,忙轉身去幫王淑英。

整理好東西,三人下了樓,餘倩倩是自己開車來的,高飛開車載著王淑英在前面走,餘倩倩在後面跟著。

到了高鐵站,兩人停好車,餘倩倩開啟車後備箱,拿出了一大袋東西給王淑英說:“嫂子,這都是平陽的一些土特產,不成敬意。”

“哎呀,你這個倩倩啊,真是太客氣了,這怎麼成啊?”王淑英忙推辭道:“使不得,使不得,這幾天都是你陪著我玩,都開銷了不少了,現在又送東西,使不得,使不得!”邊說邊推開袋子。”

“嫂子,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不值幾個錢的。”餘倩倩見王淑英推辭不收,看了看一旁的高飛,希望他能說句話。

高飛笑了笑說:“淑英,這是倩倩的一點心意,都拿來了,就收下吧,以後倩倩到北京,我們好好招待就是了。”說著接過餘倩倩手中的袋子,一手推著旅行箱,一手提著袋子向高鐵站進口走去。

“嫂子,我們走吧。”餘倩倩高興地摟著王淑英的胳膊,兩人有說有笑,高高興興地跟在高飛身後向前走去。

進到候車大廳,旅客並不多,三三兩兩的,大廳內空位很多,三人走到離進站視窗很近的幾個空位旁。

“你們先回去吧,還有半個多小時呢。”王淑英看了看手錶的時間說。

“嫂子,我送你上車,高大哥事情多,先回去吧。”餘倩倩說。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倩倩,你們都回去吧。”王淑英說。

“那好吧,到家後來個電話。”見王淑英執意推辭,高飛說:“我們就先回去了。”

“好的,我知道的。”王淑英說著把行李放好,在身旁的空位上坐了下來:“倩倩,回去吧,儘快安排一下,我在北京等你。”

“好吧,嫂子,一路順風!”餘倩倩笑著向王淑英揮了揮手說。

高飛和餘倩倩走後,王淑英靜靜地刷著手機打發著時間。

剛刷了兩個快手影片,王淑英忽然感到左腰處有一點刺痛的感覺,不知什麼時候在她左側空位上多了一個男人,一個頭戴棒球帽,嘴裡蒙著口罩的黑壯男子。

“不要聲張,不要喊叫,站起來跟我走,我這把刀可沒長眼睛的!”男子壓著嗓子,聲音低沉黯啞,一雙眼睛目露兇光,惡狠狠地盯著王淑英。

王淑英哪見過這等仗勢,更沒經歷過這種危險場面,嚇得臉色發白,身體顫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那柄匕首正緊緊地抵著她的腰部,隨時都有可能刺入她的身體。

“你,你,你是什麼人?要幹什麼?”王淑英內心害怕極了,聲音有些發顫。

“不幹什麼,老實跟我走,不會為難你。”男子聲音還是那樣低沉,好像來自地獄。

四周旅客雖然不多,但是還是有一些人的,高鐵站工作人員在來回走動著,保安也在候車大廳閒逛著,只要王淑英張口大喊求救,必定會有許多人向她衝來,但是歹徒也會狗急跳牆,抵著她的鋒利匕首會在人們還沒有來得及救她時深深地刺入她的身體!

王淑英想起高飛以前和她說過的話,當生命受到危險時,一要冷靜,二要保命,可以暫時答應歹徒條件,然後見機行事。

想到這,王淑英冷靜了許多,站起身子,那男子把握著匕首的手伸進王淑英的大衣裡,依然緊緊地抵著她的腰部,但從外面看卻像是摟著她似的,乍一看去,就像是一對戀人。

“我還有行李呢。”王淑英看了看旁邊的旅行箱和一大袋餘倩倩送的土特產說。

“走,別操心這個!”男子惡狠狠地說:“有人會拿的。”

男子推搡著王淑英向候車大廳側門走去,王淑英回了回頭,暼見一個也是戴著口罩的瘦高男子提起地上的袋子,推著旅行箱跟在後面。

候車大廳側門外停著一輛破舊的工具車,瘦高男子把旅行箱和袋子往工具車車廂一扔,然後開了車門,坐到駕駛室,發動了車子,那個脅迫著王淑英的男子將王淑英推進車子後座,自己跟著坐在王淑英身旁,車子一溜煙向外駛去。

車上,那男子拿出一塊黑布矇住王淑英眼睛,又拿來一根繩子綁住王淑英雙手。

王淑英掙扎著卻無濟於事,心裡又慌亂起來,不知他們要把她帶向何方,她知道自己此刻已身處危險之中,只得叫道:“你們這是綁架,是犯罪!”

耳邊又傳來陰森森的聲音:“犯罪?我們都是死過的人還怕犯罪?不要動,你再動我就不客氣了!”

“你,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綁架我?”王淑英問道,她雖然內心焦急,但頭腦仍然保持著冷靜,她想透過談話瞭解歹徒的一些資訊。

“他媽的,怎麼這麼囉嗦?為什麼綁架你?只能怪你那個把我們逼上絕路的老公!”脅迫著王淑英的男子憤憤地說。

果真如此,與王淑英心裡猜測的一樣,這些歹徒是在打擊報復,綁架她是要以此威脅高飛,以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這些,王淑英冷靜了下來,既然她是他們和高飛交易的籌碼,那麼她應該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她現在應該做的是是否有自救的可能和希望。

車子大約走了一個小時左右停了下來,兩人把王淑英左右架著往前走,王淑英被綁著手,蒙著臉,看不到四周情況,只感覺腳下的路坑窪不平。

走了一段不長的路,然後是上樓梯,感覺樓梯也不高,憑感覺應該是三層,接著是開門聲,然後王淑英感到被人用力推搡一下,摔倒在地,這地是水泥地,王淑英摔得有些疼,然後是關門鎖門的聲音,門外傳來一個兇狠的聲音:“你給我好好待著!”

王淑英坐了起來,舉起被綁的雙手,用手指往下扯,扯下了蒙在臉上的黑布,露出了雙眼,終於可以見到光明瞭。

王淑英向四周觀察了一下,這是個狹小黑暗的小屋,可能只有十來個平方,沒有窗戶,只在門縫裡透進幾絲光亮,小屋內空氣潮溼混濁,散發著一股嗆人的黴味。

王淑英站起身子,走到牆角處坐下,將臉伏在兩腳上,她無能為力,她不敢去想接著會發生什麼事情,只能靜靜地等待著。

歹徒一定會聯絡高飛的,高飛一定會來的,高飛來後他是否會因她而有生命危險?這兩個窮兇極惡的歹徒會做出怎樣的事情來呢?想到這,王淑英不禁又害怕起來,她希望高飛來,又不希望高飛來,怎麼辦?怎麼辦?王淑英心裡一直在糾結著。

高飛回到專案組辦公室,專案組成員們正在緊張而專注地整理著材料,見到高飛進來,都和高飛打著招呼,高飛微微笑著說:“這幾個月來大家辛苦了!今晚大家放鬆一下,我請大家吃頓慶功宴!”

說著自個走到王誠辦公桌旁對著正奮筆疾書的王誠說:“王誠,案件的彙報材料要寫得具體詳細些,這不是一般的案件。”

“好的,你放心吧,高局。”王誠抬起頭說。

高飛看了看正在忙碌的眾人,內心充滿了欣慰,這是一群多麼好的戰友啊,多少年來,他們舍卻小家,時刻都在默默地付出,不求索取,無私奉獻,沒有怨言!

走到裡間辦公室,泡上一杯茶,點上一根菸,坐在辦公桌的椅子上,閉上眼睛,讓自己身心完全安靜下來,他很享受這種片刻的寧靜,能讓自己不斷超負荷運轉的大腦真正的沉浸在一種安詳靜謐的氛圍之中,無憂無慾,無思無求。

高飛坐在椅子上竟然就這樣睡著了,是啊,他太累了!

恍惚中,高飛好像置身於清晨的山林之中,天氣晴好,陽光和熙,極目四望,繁花遍野,紅的、黃的、白的、藍的、綠的、紫的.......林林總總,開得正豔,開得正歡,花叢中,蜜蜂嗡嗡,蝴蝶翻飛,樹梢上小鳥啁鳴,一派春意盎然,和風熙熙,令人心曠神怡,陶醉其中!

高飛正流連忘返於這極致美景中,突然看到前方綠樹紅花處隱約著一個婀娜倩影,穿著一襲潔白飄逸的連衣裙,正在花叢中歡快地嘻戲著。

高飛心中一動,這不是餘倩倩是誰?多麼熟悉的身影!多麼可愛的女孩!

高飛跑上前去,正在嘻戲的女孩聽到聲響轉過身來,人在花中,巧笑倩兮,美目流盼,回眸一笑,不可方物!

“倩倩,這裡的景色真美啊!想不到在這裡遇到你。”高飛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欣喜地說。

“高大哥,怎麼是你啊!”餘倩倩見是高飛,更加的高興,粉嫩扉紅的臉上洋溢著青春無邪的笑容,婷婷地站在花叢中,就像是一朵世間最美的花兒!

“高大哥,幫我拍張照吧,我要永遠留住這世間的美好!”餘倩倩嫣然一笑,如花般的笑容令高飛怦然心動,高飛拿出手機對準花叢中笑靨如花,青春歡快的餘倩倩“咔嚓咔嚓”地抓拍著每一個唯美的瞬間,真美啊!宛如凌波仙子,更似嫦娥下凡,美得那麼可愛,美得那麼純淨!

忽然,餘倩倩“咯咯”地歡笑著,張開白藕般的兩隻玉臂,輕邁蓮步,嘻戲遊走在繁花小徑中,宛如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高大哥,前面風景更好,再幫我多拍幾張。”說著餘倩倩向前面蹦跳著小跑而去。

前面不遠處是個懸崖,哪有什麼更好的景緻?

高飛心中一緊,正要開口制止,可餘倩倩已向懸崖跑去,高飛忙跟將過去,當離餘倩倩還有十幾米遠時,突然從餘倩倩身旁的一棵大樹後面現出一個瘦高男子,目露兇光,面目猙獰,正是高飛正在追捕的黃凱!

只見黃凱一把箍住餘倩倩的脖子,將餘倩倩拖到懸崖邊,兩眼惡狠狠地盯著高飛。

“黃凱,你要幹什麼,趕緊把餘倩倩放了!”高飛對著黃凱大聲喝道。

“高飛,你別過來,倩倩是我的,我愛倩倩,她是我的,她只屬於我一個人的,你,你別想得到她!”黃凱大聲吼道,“我得不到她,你也別想得到她,今天我就要和倩倩永遠的在一起,永不分離!”

黃凱二話沒說挾持著餘倩倩向懸崖下縱身一跳,兩人頃刻間消失在高飛的眼前。

“倩倩!”高飛大喊著衝到懸崖邊,向下看去,只見懸崖下雲遮霧繞,氤氤氳氳,深不見底。

依稀中,餘倩倩就像一隻飄零的落葉,向著雲霧繚繞的懸崖深處緩緩墜去。

“倩倩!”高飛對著懸崖下大聲的叫著,聲嘶力竭!

“高大哥。”懸崖下隱隱約約傳來餘倩倩的聲音,空靈宛轉,“你我今生無緣,來生一定相擁!高大哥,我走了,忘了我吧!來生再見!”

“倩倩!”高飛對著懸崖下哭喊起來。

“叮鈴鈴,叮鈴鈴.......”一陣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把高飛從夢中拽醒,這個夢一開始是多麼的美好,美好得令人無法忘懷,可結果卻是一個令人絕望的惡夢!

高飛從夢中被手機聲驚醒,他渾身大汗淋漓,四肢痠軟無力,就像大病初癒。

高飛長舒口氣,慶幸這只是南柯一夢,他拿過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看來電顯示,不禁又吃了一驚,是肖國興部長來的電話,在沒有緊急任務或情況下肖部長一般是不會打電話給他的,難道又有什麼新情況或是新的任務?

高飛忙接通電話,電話裡傳來肖部長深沉而渾厚的聲音;“高飛,你知道淑英現在在哪嗎?”

“老師,怎麼了?淑英在平陽呆了一個多星期,今早回去了,是我送她到高鐵站的,怎麼了?”對於肖國興部長的這個電話,高飛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高飛,你先別急,聽我說,淑英可能被黃凱綁架了,剛才我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自稱是正被通緝的黃凱,他綁架了淑英,要求我到平陽和他見面。”肖國興部長語調有些沉重。

“什麼?黃凱綁架了淑英?不可能吧,淑英是我送到高鐵站的,這怎麼可能?”高飛心裡一驚,他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肖國興部長是個沉穩老練之人,不可能受人矇騙,頓時一種不祥之感泛上心頭。

“高飛,話不多說了,即然對方要求見我,那就說明淑英目前是安全的,事不宜遲,我馬上坐警用直升機來平陽,我們會合後再說。”肖國興部長說完結束通話了電話。

放下手中電話,高飛心頭七上八下的,剛才惡夢方醒,現在又一個惡夢襲來,心中一陣焦急,走到窗邊,點上一根菸,默默地注視著窗外灰濛陰沉的天空,一團黑雲沉甸甸地垂在頭頂,壓抑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這是否是暴風驟雨到來前的預兆?

這怎麼可能呢?難道黃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地在高鐵站將淑英挾持?

如果綁架了淑英,黃凱為何不打電話來威脅他,而是打給肖部長,難道黃凱另有企圖?

但不管怎樣,肖部長已經啟程前來平陽與他會合,他也要早做好準備,防患於未然。

想到這,高飛摁滅手中的菸頭,叫來了專案組成員和杜威,此時的平陽市公安局原局長陳安國自首,正在接受組織上的調查審查,新任局長尚未確定,杜威此時已被任命為刑警支隊長。

眾人來到高飛辦公室,高飛將情況作了通報,大家聽後也是大吃一驚,想不到黃凱竟如此惡劣歹毒!

高飛作了一番臨時性安排,因為事發突然,具體行動要等到肖部長來之後,根據對方的情況再作部署,但有一點是可以明確的,就是叫杜威準備好特警若干名,狙擊手若干名,隨時待命。

兩個小時後,肖國興部長及其4名隨行人員出現在了中央專案組會議室。

專案組成員和肖部長一行圍坐在會議桌旁,杜威給每個人沏上一杯茶水。

肖國興部長神情凝重嚴肅,說:“高飛,現在已能確定淑英確實在黃凱手裡,剛才來平陽的路上,黃凱又打電話給我,還讓我和淑英通了幾句話,目前淑英沒有生命危險。”

“黃凱提出什麼條件了嗎?”高飛問。

“暫時沒有,但他要求我和你兩人在下午5點前到平陽市機械廠見面。”肖國興部長咂了口茶水說:“高飛,黃凱只允許我們兩人去。”他看了看錶:“現在快4點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只有一個小時時間,你們當中有誰熟悉機械廠地形情況的?我們要抓緊時間做好準備。”

肖國興部長話音剛落,杜威“嗖”地站起身子,向肖部長敬了個禮說:“肖部長,我曾經在機械廠那片當過片警,對機械廠的情況比較熟悉。”

“好的,你馬上簡單介紹一下機械廠的情況,然後畫出機械廠及四周的現場佈局平面圖。”肖部長讚許地看著杜威說。

“好的,肖部長,我先介紹一下機械廠的情況,機械廠位於平陽市西北方向城鄉接壤處,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建成的一家市屬企業,在大約十年前因經營不善倒閉,前兩年市政府將它給了漢興集團準備開發商品住宅,但由於土地性質是工業用地,一直沒有完成用地性質變更手續,開發商品住宅專案一直擱著,現在那裡是雜草叢生,一片荒蕪。”杜威介紹完畢後,立即走到隔壁辦公室裡拿來筆和紙,坐在會議桌旁畫了起來。

畫出現場草圖是每個刑偵人員的基本功,杜威長期在刑偵一線戰鬥,畫現場草圖輕車熟路,只幾分鐘時間,一幅機械廠現場草圖便呈現在肖國興部長和高飛面前,兩人認真仔細地看著機械廠平面佈局圖,商量著下一步該怎麼開展工作,要在保證王淑英安全的前提下,將黃凱和劉三一網打盡。

肖國興部長和高飛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公安,經驗豐富,不一會就制訂了兩套營救方案,一套是具體實施方案,一套是遇到突發情況下的應變預案,隨後,兩人又對專案組成員和杜威下達了部署任務。

具體安排是陳志開車送肖部長和高飛到機械廠和黃凱談判,杜威安排特警在機械廠外四周警戒,以防黃凱和劉三突破內線向外圍逃竄,安排狙擊手佔據四周高地隨時處置突發狀況,遇到緊急情況立即狙殺兩人。肖部長帶來的4位人員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和專案組另外幾人埋伏在肖部長和高飛近處,隨時接應和保護肖部長和高飛。

高飛對肖部長親自前往,以身涉險,和黃凱面對面,近距離談判心存顧慮,他們面對的畢竟是心狠手辣、狗急跳牆的黃凱和劉三,肖部長是高階領導幹部,萬一有個閃失,他如何向黨中央和肖部長的家人交待?

但當高飛說出心中的顧慮後,肖國興部長大手一揮,斬釘截鐵地說:“怕什麼?我老肖什麼場面沒見過,什麼風浪沒經歷過,我倒要會會這個警界的敗類,再說了,黃凱要見的是我,只有我去了他才會露面。”肖部長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有理有據。

高飛見肖部長心意已決,也就不再言語,他心裡默默地想一定要全力保護好老首長,妻子的安危放在第二位。

高飛叫陳志開啟保險櫃拿出專案組成員的手槍,分發給眾人,自己檢查了一下這支跟隨自己多年的手槍,裝上子彈,上了膛,綁在右小腿上,同時將一個微型竊聽器藏進內衣裡面。

他們面對的是兩個兇殘狡猾,毫無人性的魔鬼,高飛預感到這不會是一場輕鬆的談判,也無法預料他們會提出一些什麼要求,更不知會突然出現什麼狀況,只能到時隨機應變,見機行事了!

部署完畢後,所有人員都迅速行動起來,趕往機械廠,進入各自的目標位置,由於是在白天,所有人員行動都要十分小心,隱秘行事,決不能讓黃凱、劉三他們有所覺察。

肖部長、高飛兩人稍遲點過去,他們不能先到機械廠,要等所有人員先行到位。

機械廠並不遠,陳志開著車,載著肖國興部長、高飛兩人向機械廠方向急駛而去,車上,肖部長、高飛並無過多的交流,肖部長只輕輕地對高飛說了句:“準備好了嗎?”

望著肖部長那雙透著信任的眼神,高飛堅毅地回答:“肖部長,請放心,準備好了。”

與以往發生的此類事件有所不同,這次事件的人質是高飛妻子,因此人的心理狀態會有所不同。

高飛的心裡還是有些許緊張。

肖部長點了點頭,表示讚許。

十幾分鍾後,車子來到了機械廠門口,曾經風光的機械廠現在已是破敗不堪,大門敞開著,歲月無情的侵蝕在大門上留下了濃重的痕跡,斑斑駁駁,破破爛爛,歪歪扭扭,搖搖欲墜,大門一邊的牆上幾個模糊不堪的大字依稀可辨出此地是機械廠。

車子緩緩駛進大門,前面是一排長長的廠房,也是破敗之極,多年無人看管,更無人維修,廠房似乎已到了垂暮之年,在風中“咿呀”作響,有給人一種落寞肅殺淒涼之感!

這時的肖國興部長臉上掛著嚴肅,他拿起車載電話,問了問各組是否都已各就各位,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後,他掏出手機,回撥了原先黃凱打給他的電話,通話時間很短,肖部長只是“嗯嗯”了幾聲,就對陳志說:“往左邊路走,繞過廠房到後面辦公樓去。

隨後,肖部長又拿起車載電話低聲命令道:“各小組請注意,各小組請注意,目標現在在廠房後面的辦公樓內,請各小組注意隱蔽往裡收縮,注意隱蔽往裡收縮,各狙擊手立即調整位置,佔據有利地形,佔據有利地形。”

車子繞到廠房後面,廠房和辦公樓之間是一片長方形寬闊空地,靠近圍牆的四周種植了一排樹木,經過二十多年的生長,也已長成參天大樹,地面上設有供人行走的環形小道,因年久失修,到處沆沆窪窪,早已不成道路。

空地中間凌凌亂亂地散落著許多木頭磚瓦,這裡原先應該是建有一個漂亮的廠區中心花園,可現在是滿目瘡痍,花草樹木早已蕩然無存。

許多國有企業都像這個機械廠一樣,只轟轟烈烈幾年時間,很快便頹敗沒落下去,政府投入的大筆真金白銀很快就打了水漂,但是卻有少部分人卻賺得盆滿缽滿,快活逍遙去了,徒留下一批辛苦勞作的下崗工人,望廠興嘆,徒嗟奈何,令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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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將車子停在辦公樓入口正面不遠處,停在這裡不但可以以最快的速度進入樓內,而且便於觀察整棟辦公樓的動靜,以利於突發狀況發生時及時採取措施。

辦公樓是一棟三層樓房,每層都有十來個辦公室,還是有些規模的,可以想見當年這裡也曾人來人往,好不熱鬧,而今卻是破破爛爛,毫無生氣,這裡就是當年廠領導及其行政管理人員上班的地方。

下車前,肖部長拍了拍陳志厚實的肩膀,叮囑道:“小陳,考驗你的時候到了,按照方案,你留在車上,一要協調好各組的行動;二要密切關注高飛身上竊聽器傳來的聲音,迅速判斷出現場情況的變化,第一時間發出行動指令,小陳啊,你肩上的擔子不輕啊!”

高飛也拍了拍陳志肩膀,然後用手緊緊地握住陳志的手,兩人沒有言語,四目相對,心領神會。

原本以往行動時,均是由高飛現場指揮,但是這次黃凱要肖部長和高飛一同前往,現場只能由其他人指揮,考慮到陳志多年跟隨高飛左右,也歷經許多大戰惡戰,經驗和臨場應變能力都在其他人之上,因此肖部長選定陳志指揮這次行動,這也是對陳志的一次嚴峻考驗!

肖部長、高飛下了車,兩人炯炯目光掃視著眼前的這棟三層樓房,觀察著樓上的動靜。

肖部長用眼神示意一下高飛,高飛會意,高聲喊道:黃凱,你聽著,我和肖部長來了。”

這時,二樓最右邊一間房門“吱呀”一聲,先開了一條縫,隨後探出一個腦袋,左右張望一番,見無異樣,然後走出房門,走到走廊上,向下張望。

見到肖部長、高飛昂然立在樓下,黃凱嘴角抽了抽,狡黠地笑了笑,對著樓下叫道:“肖部長、高局長,真想不到啊,兩位大首長這麼給我黃凱面子,請上樓吧!”說著“嘿嘿”奸笑了幾聲,轉身走進了屋內。

陳志在車上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樓上動靜,不敢有絲毫的大意,見到黃凱出來,立即將黃凱方位通知各行動小組:“各小組請注意,各小組請注意,目標位置,二樓最右邊房間,目標位置,二樓最右邊房間,狙擊手馬上做好調整,馬上做好調整。”

肖部長、高飛互看了一眼,抬步向樓上走去,剛上樓梯,高飛一把扯住肖部長衣袖說:“肖部長,還是我先上去看看吧。”讓肖部長身涉險境,高飛心裡的確有點不安和忐忑。

肖部長看了看高飛,鎮定自如地笑了笑說:“放心吧,我什麼樣的風浪沒經歷過?”說著闊步向二樓走去,高飛見狀忙緊跟而上。

兩人剛到二樓門口,高飛眼角向旁一瞥,只見幾名特警已悄無聲息地埋伏在了二樓樓梯口,離他們只有十米左右的距離,行動很是迅速。

門虛掩著,高飛推開門,令高飛意想不到的是這個屋子居然是個密閉空間,四周沒有窗戶,屋子不大,二十多個平方,門開後,外面的光線透了進去,才看清屋內的景象。

黃凱坐在一張椅子上,蹺著二郎腿,嘴角叼著一根菸,一雙小眼睛看著肖部長和高飛兩人,一副志得意滿,洋洋得意的流氓嘴臉。

旁邊另一張椅子上坐著高飛妻子王淑英,雙手被反綁著,嘴上塞著一團白布,頭髮凌亂,神情憔悴,但眼神中卻透著不屈,沒有絲毫的慌亂和膽怯。

劉三站在王淑英旁邊,手裡握著一把一尺多長的匕首,閃著眩目的寒光,架在王淑英脖子上。

看到肖部長和高飛進來,王淑英似乎有些驚訝,有些意想不到,她掙扎了起來,嘴中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在催促他們趕緊離開。

高飛向王淑英點了點頭,像是向王淑英示意什麼,王淑英安靜下來,停止了掙扎,雙眼緊緊盯著肖部長和高飛,滿是關切和焦急。

肖部長雙目炯炯地看了看黃凱、劉三,冷冷地說“黃凱,我們這是第二次見面了吧,第一次是在北京召開的掃黑除惡表彰大會上給你立功授獎,真想不到啊,今天我們第二次見面卻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想不到啊!”又看了看被縛著的王淑英,說:“你們兩個大男人這樣對付一個女人,是不是太過份了吧!”

肖部長聲音不大,但擲地有聲,氣場強大,不怒自威!

黃凱皮笑肉不笑地抽動著臉上的肌肉,陰側側地說:“肖部長,我也想不到啊,我們會以這種不友好的方式見面,更想不到的是肖部長會真的前來,我黃凱打心底裡佩服!佩服!”說著吐出一口菸圈,眯縫的小眼睛斜視著高飛,夾著香菸的手指了指王淑英,說:“這可是高大局長的夫人啊,我怎麼敢怠慢呢?但她總是不配合,沒辦法,所以只有暫時委曲一下了,現在你們來了,她應該會安靜一點了,我這人啊,最討厭女人那張嘴。”說著,黃凱一把扯下堵在王淑英嘴上的布團,但沒有解開捆綁王淑英雙手的繩子。

王淑英似乎一下子輕鬆了不少,張嘴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幾下,眼裡噙著淚光說:“肖部長,你趕緊離開這吧,這不是你來的地方!趕緊走吧!”

肖部長笑了笑,鎮定自若地說:“淑英,我才剛來呢,怎麼能就走呢?”

黃凱見王淑英嚷嚷起來,有些煩燥地說:“肖部長,高局長,你們瞧瞧,又在嚷嚷了!”

王淑英恨恨地看著黃凱,不再言語,她不想影響到肖部長他們。

從進門到現在高飛一直都在關注著王淑英,從王淑英的情況看,黃凱、劉三並沒有太過為難和折磨她,只是突遇這種令人害怕的事情,精神上自然會十分緊張,身體上也會顯得很是疲憊,這種事無論擱誰身上都會如此,這是正常的生理和心理反應。

看到王淑英沒啥大礙,高飛一直懸著的心也放下了不少,但看到黃凱那副得意忘形的醜陋的嘴臉,還有拿著匕首指著王淑英的劉三,這兩人都是罪大惡極,必須繩之以法的通緝要犯,兩人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卻不能將他們一舉擒下,心中一股憤怒之火不禁熊熊升起!

但高飛此時心中十分清楚,現在這關鍵時刻,絕不能衝動,只有冷靜,冷靜,再冷靜!

任何激怒眼前這兩個惡魔的舉動都會使王淑英受到傷害,甚至是生命的代價。

劉三手中的那柄明晃晃的匕首隨時會刺向王淑英,任憑你有多高的武功都無濟於事,更何況這把匕首是握在武功甚高的劉三手中。

一定要冷靜!

高飛心中一直在提醒自己。

同時高飛注意到劉三中指上並沒有戴著指環刀,這可是他的獨門兵器,雖然沒有匕首長,但是指環刀招招陰險刁鑽,令人防不勝防,劉三在指環刀上更是浸淫多年,可謂已到了爐火純青,刀過血濺的境界,較之匕首威力大了何止幾分!

高飛見識過指環刀的威力,自忖即便單打獨鬥,高飛要想在短時間內製服劉三也絕無可能。

但現在指環刀卻不見了,劉三不可能棄之不用,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在與高飛打鬥的那天晚上,指環刀遺失或者損壞了,這對於高飛來說絕對是個好訊息,劉三使用匕首的威力肯定不及指環刀,而且高飛觀察到劉三另一隻手一直沒有動作,高飛心想這隻手有可能受傷,高飛那天晚上開的兩槍打中的應該是劉三,這對高飛來說又是一個好訊息。

“黃凱、劉三,肖部長親自來了,你想怎麼辦?”高飛冷冷地說。

“不急,不急。”黃凱說著在屋裡踱起了步,在肖部長、高飛兩人面前抽著煙晃悠著,“高飛啊,你可真是我的剋星啊,原本我在平陽市是多麼快活,多麼自在啊,可是你來了,就是因為你,我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失去了一切,就在我詐死之後,你還要和我糾纏不休,高飛啊,你是要我做鬼都做不成啊!”突然,黃凱情緒激動起來,全身都在抖動著,他歇斯底里地喊道:“高飛,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什麼嗎?嗯,今天老子告訴你,你這叫趕盡殺絕啊!不給活路啊!”

黃凱激動萬分,大口喘著粗氣,平時眯縫著的小眼睛竟然睜大了許多,惡狠狠地盯著高飛。

高飛看上去平靜無波,其實內心是波濤翻湧,他是個嫉惡如仇的人,如若不是王淑英在他們手裡,現在他早已衝上前去將他打翻在地,狠狠地胖揍一頓,以解心頭之恨!

肖部長似乎感覺到了高飛的情緒波動,輕輕用手捏了捏高飛的手指,高飛也回捏了一下,表示會意。

高飛按捺住心中騰騰怒火,冷冷地說:“黃凱、劉三,你們用這下三濫手段,不像是男人所為啊,今天我和肖部長都來了,你說出個道道來,你大喊大叫算個男人嗎?”

黃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深吸一口煙,平復了一下情緒,習慣性地扭了扭脖子,轉向劉三說:“劉三,你說說我們該怎樣了結和高飛的恩怨?”

劉三抽了抽嘴角,陰陰沉沉的臉上擠出一絲獰笑說:“嘿嘿,我和高局也算是多年的老相識了,說心裡話,我還是有些佩服你的,特別是你的武功,我劉三苦練多年,自以為已無敵手,想不到卻栽在你的手裡,現在又被你逼得無路可走,高局,你總得給我兄弟倆留條後路吧,凱哥,你說對吧?”

這段時間,警方加強了對黃凱、劉三的搜捕,對兩人形成了巨大的壓力,自楊松柏被抓後,沒了這把保護傘,兩人更是感到了窮途陌路,終日惶惶不可終日,出逃美國的計劃更是無從談起,在萬般無奈之下,不得不冒著極大風險悍然綁架王淑英,以此要挾高飛,達到逃往國外的目的。

肖部長和高飛自然明白他們的用意,果不其然,狐狸就要露出尾巴了。

“黃凱、劉三,我希望你們迷途知返,立即放了王淑英,自首吧!只有自首才是你們唯一的出路!”肖部長沉聲說道。

“肖部長、高飛,你們不要管我,趕緊抓住他們!”王淑英堅決地說,眼中淚花盈盈,令高飛心中難受,不忍直視。

“哈哈,哈哈。”黃凱仰頭大笑起來,笑聲充斥著狂妄和冷酷。

“自首?要我自首?讓我一輩子生活在暗無天日的監獄裡?這可能嗎?”黃凱驟然停止了狂笑,說:“肖部長,我之所以要你親自來,就是要和你談判,高飛不可能答應我的條件,只有你,肖部長,可以決定我的出路!”

“哦,看來你還很信任我囉,好吧,說來聽聽。”肖部長說。

黃凱又左右扭了扭頭,又點燃了一根菸,吸了起來,在肖部長、高飛強大氣場的壓迫下,其實黃凱內心是極其緊張的,他以不停的吸菸方式和故作狂妄的姿態來掩飾內心的不安,這一點高飛在旁冷靜地觀察著,看在眼裡。

這也正是高飛所希望的,高飛在思想上做好了兩種準備,一種是透過強大的壓力使黃凱和劉三能夠認清形勢,主動自首,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是肖部長、高飛所期望的;二是在非常情況下不得不採取非常手段,這是萬不得已的,高飛面對的是兩個窮兇極惡之徒,危險之大可想而知,很有可能會造成人員傷亡,這是肖部長和高飛不想看到的,但高飛預感到這種可能性更大,因此他冷靜地觀察著黃凱、劉三的一舉一動,尋找良機,儘量在避免傷亡的情況下一舉拿下他們,他要做好這方面的充分思想準備。

“我的條件很簡單,肖部長你完全可以做到。”黃凱狡黠地笑著,又看了看被劉三控制著的王淑英說:“就看肖部長有沒有誠意了。”威脅的意味很是濃重。

“什麼條件?”高飛目光如炬,看著黃凱說。

“很簡單,兩個條件,一是放我們兄弟一馬,我們早已辦好去美國的簽證,只是你們一直在通緝我們,我們無法出去,讓我們遠走高飛,從此這世上再無黃凱、劉三兩人。”黃凱吸了口煙,小眼睛掃了掃肖部長和高飛,滴溜溜地轉了轉說:“第二個條件嘛,我可要請高局幫個小忙。”

“哼,你黃凱也有要我幫忙的事,說來聽聽。”高飛輕蔑地說。

“餘倩倩,你知道的,我要帶她走,我剛才有打電話給她,她根本不搭理我,還臭罵了我一頓,但是我太愛她了,我不能沒有她,這事也只能拜託你了,說心裡話,沒有她,即便去了美國又有什麼意義?”黃凱說到餘倩倩竟然情之切切,眯縫的小眼睛竟然有些紅潤,閃著淚花。

黃凱是個心狠手辣,無惡不作之人,但奇怪的是他對餘倩倩卻是一往情深,始終如一。

人的感情就是這麼奇怪,如此殘暴之人卻有著似水柔情的一面。

高飛心中一緊,他原本認為黃凱會提出讓他帶走楊松柏,畢竟他的一切都是楊松柏給的,權力、金錢、美女,沒有楊松柏,怎麼可能有在平陽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黃凱?當然沒有楊松柏,也就不會有他今天無處容身的慘狀!

這世上許多事情都是雙刃劍,禍福相倚,世事無常!

“哼”高飛冷哼一聲:“我還以為是說楊松柏呢,看來你這個乾兒子也不可靠啊!”高飛譏諷地說。

黃凱愣了愣,臉色更加陰沉,突然如火山爆發一般嘶吼起來:“楊松柏?楊松柏他算什麼?一個豬狗不如的畜生,他明知我愛餘倩倩,卻用卑劣無恥的手段霸佔了她,我忍辱負重到今天,就是要親眼看到他的下場!”

黃凱歇斯底里地發洩了一通,情緒平復了下來,他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個隨身碟來,在眼前晃了幾晃,又習慣性地扭動著脖子,繼續說道:“肖部長、高局,這裡面是楊松柏的罪證,本來我是想找個合適的機會,給楊松柏這個老傢伙一個致命的打擊,但想不到高局來了,不要我出手,你們就抓了他,這是他罪有應得,我們做個交易,高局,你幫我說服餘倩倩,跟我走,我把這個隨身碟給你們,雖然你們現在一定也掌握了楊松柏許多罪證,但這裡面還有好多東西是你們所需要的,怎麼樣?我敬愛的肖部長、高局長!”說著將隨身碟藏進口袋裡,雙眼邪邪地看著肖國興部長和高飛。

還未等肖部長、高飛答話,在一旁控制著王淑英的劉三忍不住了,黃凱的這一番話讓他始料未及,他有些不解地道:“凱哥,你怎麼能出賣乾爹呢?乾爹平時待我們不薄啊!”

黃凱轉過頭冷冷地對劉三說:“三,你少囉嗦!你看好人就是了,其它的聽我的安排。”

那劉三似乎還是蠻聽黃凱的,嘴中嘟噥了幾句,不再言語。

肖部長和高飛互望了一下,肖部長清了清嗓子說:“黃凱,你和劉三都是被通緝的重大犯罪嫌疑人,你有那麼自信我們會不顧原則放過你們?這是其一,其二,餘倩倩不是三歲小孩,要她和她不愛的人在一起,這話我們能說出口嗎?她能答應和你一起走嗎?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黃凱磔磔一笑,回頭看了看被劉三緊緊控制住的王淑英,有些得意地說:“肖部長、高局,我已經提出了我的條件,能不能做到,那是你們的事,你們看著辦吧!”

王淑英在他們手裡,所以黃凱有恃無恐,急迫之間,的確為難,黃凱提出的條件,肖部長、高飛他們絕不可能答應,但是一時間卻沒有什麼好的法子。

勸說黃凱、劉三這樣窮兇極惡之人自首,無異於與虎謀皮,而要採取斷然措施,又恐傷及王淑英,但是時間不等人,要儘快作出決斷。

高飛用眼神向肖部長示意了一下,但肖部長輕輕地搖了搖頭,他不贊成強攻。

就在這時,忽然從樓下傳來一個女孩急切的聲音:“肖部長、高局,我是餘倩倩,讓我上去,讓我上去!”,接著肖部長的一名助手跑了上來,站在門口,大聲說道:“報告肖部長,樓下有個叫餘倩倩的女孩說要上來見你。”

餘倩倩的突然到來出乎肖部長、高飛的意料之外,雖然黃凱提出的條件之一就是要高飛說服餘倩倩跟他走,但說心裡話他們並不希望餘倩倩身涉險境,這樣有可能會給順利解救王淑英增加不可預見的變數。

就在肖部長、高飛猶豫之間,黃凱聽到了餘倩倩的喊聲,他大叫起來:“叫倩倩上來,聽到沒有,快叫倩倩上來!”

肖部長和高飛對視了一下,同時點了點頭,兩人心裡都希望餘倩倩能勸動黃凱及時收手,回頭是岸。

肖部長轉頭對助手說:“讓她上來吧。”

助手答應了聲,走下樓去,很快一個身材高挑,著一身潔白運動服,洋溢著青春氣息的美麗女子出現在走廊裡,肖部長和高飛迎了上去。

黃凱見肖部長和高飛走出門去,把門一關,然後在裡面大喊著:“讓倩倩進來,我要和她單獨談談,我要和她單獨談談!你們聽到沒有?”

“肖部長、高局,讓我去勸勸黃凱吧。”餘倩倩俊俏的面上掛著擔心和急切。

“好的,你進去做做黃凱的思想工作,如果情況不對,你得馬上出來,不要久留。”肖部長小聲說道。

“倩倩,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一旁的高飛擔心地說。

餘倩倩嫣然一笑,深情地看了看高飛,這簡簡單單的一句“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就像冬天裡的一股暖流流進餘倩倩心裡,她感到了欣慰,更感到了一種幸福,一種滿足!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黃凱不會把我怎麼樣的。”餘倩倩走到門前,回頭看了看肖部長和高飛,推門走了進去,高飛也跟著進了門去。

看到餘倩倩款款進來,剛才還趾高氣揚,凶神惡煞般的黃凱頓時展開了笑顏,但看到後面緊跟著的高飛,又沉下了臉說:“高局,我要和倩倩單獨談談,請你出去!”

餘倩倩回頭凝視著高飛說:“高局,我沒事的。”

高飛心裡的確放心不了,黃凱、劉三兩人都是亡命之徒,他們提出的條件,肖部長和高飛是不可能同意的,此刻這個屋子就像是一個火藥桶,有隨時爆炸的可能和風險,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爆炸的可能和風險在逐步的增加,在這種情況下只讓餘倩倩一個人身處險境,無異於羊入狼口!

但是黃凱的要求又是那樣的堅決,這個時候絕不能惹惱黃凱,如果惹惱了這個惡魔,其後果很可能是高飛所無法承受的!

高飛看著黃凱沉聲說:“我可以出去,但你要保證她的安全!”說著又看著餘倩倩,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不知什麼原因,高飛心中總是惴惴的,有一種難言的擔心!

高飛剛走出門,黃凱“嘭”的一聲將門關了起來。

高飛站在門口,絲毫不敢懈怠,他將綁在小腿上的手槍拔了出來,隨時應對可能發生的意外。

“肖部長,你還是回到車裡指揮吧,這裡有我呢?”高飛對著肖部長說,高飛心裡隱隱感到有些不安,第六感覺告訴他可能即將會和黃凱、劉三發生激烈衝突,肖部長在此會使高飛放不開手腳。

肖部長略一思索,他也明白高飛的心思,畢竟年紀大了,不可能再有像年輕時那樣的身手了。

“好吧,高飛你一定要見機行事,注意安全,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採取行動,要絕對保證淑英和餘倩倩的安全!”

肖部長說著向樓梯走去,到了樓梯口,低聲對埋伏著的特警隊員說了幾句,三名特警隊員立即走到了高飛身旁,舉著微型衝鋒槍,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

如果餘倩倩說服不了黃凱,很可能只能武力解決,而王淑英和餘倩倩都在裡面,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高飛不敢想,但除此之外卻沒有其他兩全的辦法,高飛遇到了此生以來最大的挑戰和難題!

屋子並不隔音,但裡面的說話聲也聽得並不十分清楚,餘倩倩一直在說著話,王淑英也偶爾說上幾句,而黃凱話不多而且很低沉,在餘倩倩面前,他似乎不再趾高氣揚,囂張拔扈,可以看出黃凱是真心喜歡餘倩倩。

從他們隱隱約約的談話聲中可以聽出,餘倩倩和王淑英在極力地勸說黃凱,而從黃凱低沉的聲音中可以判斷出黃凱的思想應該有些鬆動,但是一直拿不定主意,躊躇難決。

黃凱罪孽深重,即便他放了王淑英,供出楊松柏其他未被中央專案組掌握的罪行,也很可能這一輩子都要呆在監獄裡,所以此時黃凱難以決斷是在常理之中,但是事情要儘快解決,決不能拖延,因為存在著諸多變數!

裡面幾個人講話的聲音還在繼續,但是這時談話的聲音中摻雜著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不錯,是劉三,是劉三的聲音。

劉三顯然是個危險因素,開始時他並沒說話,而現在卻說起話來,這是一個不好的苗頭。

雖然他很聽黃凱的,但是一旦黃凱改變主意,投降自首,而劉三做為通緝要犯,一定會受到法律的嚴厲的制裁,如果黃凱自首,他會同意嗎?如果他不同意,會出現什麼樣的狀況?

高飛在外面聽著裡面不時傳出的聲音,心中焦急萬分,他真不想讓餘倩倩冒這個危險,但目前也只有餘倩倩有可能順利化解這個危險,武力解決當然可以,但是這是下下策,風險太高,還可能出現高飛無法承受的結果。

在這緊急關頭,也別無他法,只得讓餘倩倩冒險嘗試一下,但願能如願以償!

屋子裡的講話聲音又持續了幾分鐘,突然間,傳出一聲“啊”的女人聲音,接著又是一聲,接著是“咚“的一聲,是有人跌在地上發出的聲音,事情發生的極其突然,而且時間極短,僅僅幾秒之間。

聽到屋內異響,高飛本能地踹開了門,映入眼簾的是,王淑英和餘倩倩倒在地上,劉三正把黃凱壓在牆上,手中沾滿鮮血的匕首正要向黃凱咽喉刺去。

“呯”一聲槍響,劉三後腦頓時噴濺出一支血注,手中的匕首“哐當”一聲掉到地上,人向黃凱身上撲去。

此時的黃凱就像一頭狂噪的公牛,他一把推開劉三癱軟的身子,跑到倒在地板上的餘倩倩跟前,一隻手託著餘倩倩上半身,聲嘶力竭地喊道:“倩倩,倩倩.......”神情悲痛欲絕!

擊中劉三後腦勺的這一槍是高飛開的,他也第一時間衝到王淑英和餘倩倩身邊,映入眼簾的王淑英和餘倩倩倒在血泊之中,王淑英胸前被鮮血浸染了一大片,餘倩倩則似乎更加的嚴重,鮮血浸透了她的後背和前胸。

兩人躺在地上,臉色蒼白,氣若游絲,兩人已處於昏迷狀態,情況十分危急。

“快、快、快叫醫生!”高飛忙回頭對沖上來的特警叫道。

在行動時,為防止突發性人員傷亡事件的發生,高飛已在現場安排醫院救護車輛,以應對不時之需。

等待在樓下的醫護人員立即跑上樓來,對王淑英、餘倩倩採取了緊急救護措施,抬上擔架。

在一旁悲痛欲絕的黃凱捶胸頓足的號啕大哭,這時一名特警走上前來,拿出一把鋥亮的手銬將黃凱雙手銬上,此時的黃凱應該對自己的所做所為十分的後悔!

王淑英、餘倩倩兩人被迅速抬入救護車中,車子鳴著笛向平陽市市立醫院風馳電掣般地駛去。

肖部長、高飛和專案組成員也坐著兩輛警車緊隨其後。

黃凱本來是上一輛關押犯人的警車的,但在上車之前他誠懇地向高飛做出了也許是他此生以來唯一的一次請求。

“高局,我有一個最後的請求,請你一定要答應我!”淚流滿面的黃凱已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囂張氣焰,曾經兇狠暴戾的鼠目中此刻卻充滿了祈求的神色。

高飛冷眼看著眼前曾經不可一世的黃凱,是他導致了王淑英、餘倩倩兩人的重傷,現在兩人都生死未卜。

高飛兩眼冒著火,他真想將黃凱這個人渣狠揍一頓,都難解心頭之恨!

“什麼事?你說吧”高飛還是強壓下心頭騰騰的怒火。

“我能否去醫院,我想等著餘倩倩做完手術,脫離危險再去看守所,高局,這是我唯一的心願!”黃凱祈求著說,眼中滿是淚水。

黃凱對餘倩倩是真心的,不是一時的良心發現,高飛思忖一下,點了點頭,徵得肖部長同意後,讓黃凱坐上他和肖部長的警車向醫院疾駛而去。

平陽市市立醫院已提前得到警方通知,早已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在醫院等待著救護車。

恰好省立醫院聞名全國的享受國務院津貼的教授級外科主任專家黃建銘正在市立醫院給醫院醫生們授課,一聽此事,便主動要求參加對王淑英和餘倩倩的搶救。

由於受傷人員有兩名,黃主任只能在現場同時指導兩名主治醫生開展醫治工作。

得知有黃主任這樣的專家現場指導,肖部長、高飛以及前來醫院關心著兩人的專案組成員陳志、王誠、杜威他們提著的心放下了不少。

當將王淑英和餘倩倩兩人推到手術室門口時,高飛看到兩人躺在推床上,面無血色,心中不禁一陣揪疼,這兩個女人在高飛的生命中都佔據著極其重要的位置,一個是他的結髮妻子,是要和他共度一生的伴侶;一個是他的“妹妹”,是他的紅顏知已,更是他內心深處的牽掛!

當王淑英和餘倩倩被推進手術室,門關上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只聽“撲通”一聲,帶著手銬的黃凱低著頭跪在了手術室門口,涕淚滿面。

肖部長和高飛互視一下,兩人默契地點了點頭,就讓黃凱跪著吧,他的罪孽應該讓他自己救贖。

高飛看著肖部長有些疲憊的臉龐,一陣心疼,他對肖部長說:“肖部長,有黃主任的現場指導,您放心吧,先回去休息吧,看您眼圈都黑得不成樣了。”轉身又對身後的人說:“陳志、王誠辛苦留下,等會要帶黃凱回看守所,其餘人都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大家了!”

肖部長輕揉了揉雙眼,他上了年紀,今天的確感到了疲憊。

“好吧,在這裡我也幫不上忙,我先回賓館休息,高飛,有什麼情況隨時向我報告,其他人也回去休息吧!”肖部長說著拍了拍高飛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之中,隨後肖部長帶著他的人離開了醫院。

站在一旁的杜威這時說道:“高局,要不這樣吧,你也回去休息一下,我們幾個守在這,有什麼訊息及時向你彙報。”

“不用了,我回去也無法安心,我還是在這等著,陳志、王誠在這就夠了,你們都散了吧,散了吧。”在高飛的堅持下,眾人都依依不捨地回去了,只留下高飛、陳志、王誠還有那個罪孽深重的黃凱。

黃凱一直跪在手術室門口,他在贖罪!

都說時光飛逝,光陰似箭,但今晚的時間卻好像停滯了似的,一秒,一分,半小時,一小時,二小時,時間過得真慢啊,慢得令人不安,慢得令人窒息!

高飛在走廊上來回走著,皺著劍眉,沉默不語,時不時跑到不遠處“吸菸”處去抽上一支菸。

陳志、王誠兩人則坐在手術室門口的長椅上,靜靜地看著垂頭跪在門口的黃凱,作為高飛多年的得力助手,他們完全理解高飛的心情,他們沒和高飛說一句話,此刻只能讓高飛一個人獨自默默療傷,他們所能做的就是在心中暗暗祈禱王淑英、餘倩倩平平安安!

手術室的門不時地開關,穿著白大褂的幾名年輕護士面無表情,來去匆匆,不時拿著吊瓶和血袋走進手術室,她們竟然對跪在門口的黃凱都視而不見,很顯然,手術室里正經歷著一場生與死的大手術。

高飛看著這些神色匆匆的護士,幾次想上前詢問,但又停住腳步,欲言又止,最終沒有問出口。

在漫長的等待中,時間在悄然流逝。

3個半小時過去了,已近晚上11點。

終於,手術室的門又一次開啟,主治醫生的兩個助手將一輛推車緩緩推了出來,車旁一個護士高高舉著吊瓶跟在車邊。

高飛、陳志、王誠見狀,不約而同地圍了上去,跪在地上的黃凱也站了起來,湊將上去,看到推車上躺著的是王淑英,不禁大失所望,長嘆一聲,又跪到地上。

推車上王淑英安靜地躺著,臉色依然十分蒼白,推車的兩個醫生看到穿著警服的高飛等人圍了上來,停下車子說:“各位警官,病人麻醉期還未過去,放心吧,手術很成功,現在還要在ICU重症監護室觀察治療24小時。”說著推著車子向重症監護室推去。

“辛苦了醫生,謝謝你們!”高飛說道,看著醫生的背影,忽然想起什麼,忙追了上去,急切地問道:“醫生,你好!請問還有一個受傷的女孩呢?”

兩個醫生互看了一下,臉色有些沉重,一個醫生對高飛說道:“警官,嗯,那女孩傷勢比較嚴重,黃主任還在全力搶救,不過,你放心吧,黃主任是全國知名的外科專家,我想一定能轉危為安的。”

“哦。謝謝,謝謝你們了!”

“警官,不用客氣,治病救人是我們的天職。”

醫生的話使高飛的心猛地一沉,心裡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似的,腦門上沁出了一陣細汗。

他跟著推車來到了ICU重症監護室,在門口,推車醫生說:“警官,請留步吧,重症監護室不允許外人進來,你放心吧,這裡有專業的醫生護士照顧。”

高飛“嗯”了一聲,轉身又來到“吸菸區”,抽起煙來,也許此刻也只有吸菸才能排遣內心的不安和焦慮!

望著“吸菸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高飛心裡沉甸甸地。

沉悶壓抑的夜空烏雲密佈,不時劃過一道耀眼的閃電,一陣陣悶雷“轟隆隆”地由遠及近從天邊滾過,一場疾風暴雨即將來臨!

4個小時過去了,手術室裡的燈還是敞亮著,從門上方的一小塊磨砂玻璃裡看進去,裡面人影綽綽,正在緊張地工作著。

“高局,你站了這麼長時間了,坐下休息下吧!”陳志看到高飛仍在不停地走著,心疼地說,他知道高飛的心裡是多麼的擔心啊!

高飛擠出一絲笑容,輕聲說:“我不累。”然後又喃喃自語說:“當時如果不答應倩倩上來該多好啊!”

高飛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黃凱,他真想將這個人渣千刀萬剮啊!但是他不能,因為他是一名執法者,是一名維護法律威嚴和公正的執法者!這樣的人渣要交給法律來審判,受到法律嚴厲的懲罰!

時間過得好慢啊,慢得讓人心煩意亂。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回到那曾經美好的從前該有多好啊!

5個小時過去了。

突然,幾道明亮耀眼的電光狠狠地將濃重的烏雲硬生生撕扯開來,一陣“轟隆隆”的炸雷響徹天際,隨即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又開了,那兩名醫生又推著推車出來了,高飛幾個人趕緊圍了上去。

推車上躺著個人,和剛才王淑英出來時不同的是王淑英是身上蓋著床被褥,臉龐是露著的,而此時推車上躺著的人卻是從頭到腳都是白色被褥蒙著的,旁邊也沒有舉著吊瓶的護士。

跟在推車背後出來的是一個穿著白大掛,戴著副黑色寬邊眼鏡,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他邊走邊解下戴在臉上的口罩和頭上的醫帽,汗水正從他花白的兩鬢間流下,他拿著脫下的醫帽擦拭著臉上的汗水,他的臉色黯沉疲倦,顯然這一場歷時5個小時的大手術耗盡了他的精力。

黃主任看到焦急等在門口的高飛、陳志、王誠,走上前去,握著高飛的手,聲音沙啞地帶著深深的歉意說:“是高局吧,我是黃建銘,傷得太重,我已經盡力了!”

黃主任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好似在高飛的頭頂上炸開了一個大雷,炸得高飛頭昏眼花,高大強壯的身子不由得一陣顫慄,一旁的陳志、王誠見狀趕忙扶穩了高飛。

高飛穩住心神,用力握緊黃堅雙手,悽然一笑說:“黃主任,辛苦你了!”

“我要好好看看倩倩!”高飛喃喃自語,他鬆開黃建銘的手,走到推車前,輕輕地小心地慢慢掀開蓋在餘倩倩頭上的被褥。

餘倩倩臉色蒼白,恬靜安祥,好像睡著了似的。

高飛雙手輕柔地愛撫著餘倩倩的臉頰和秀髮,好像怕驚擾到餘倩倩的美夢似的。他低下頭,在餘倩倩冰冷的額頭上深情地吻了一吻,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餘倩倩生前高飛是不會親吻她的,因為這超越了他們純潔的友誼,而現在高飛要補上這情真意切的一吻,作為對餘倩倩最後的告別!

“倩倩,一路走好!願天堂沒有煩惱,沒有痛苦!”高飛心裡痛苦地默唸著。

這時,黃凱也衝到推車旁,陳志、王誠兩人忙拉住他,他一邊掙扎著,一邊歇斯底里地吼叫著,像一隻垂死掙扎的困獸。

“不,不,倩倩她不會死的,倩倩她沒有死!,沒有死!”

陳志、杜威把黃凱拖到牆壁旁,壓在牆上,不讓他動彈。

此時已近絕望的黃凱仍在掙扎著,吼叫著,臉上肌肉扭曲變形,神色駭人:“倩倩她沒有死!,沒有死!”

突然黃凱的頭猛地向牆上撞去,陳志眼明手快,奮力往後一拉,額頭只輕輕碰到牆壁,並無大礙。

高飛走近黃凱,嚴厲地說:“黃凱,你想死嗎?你死了倩倩就能復生嗎?如果你真是個男人,你就好好配合專案組,將楊松柏他們繩之以法,接受法律的審判,以告慰倩倩的在天之靈!”

黃凱聞言,停止了掙扎吼叫,他愣愣地看著高飛,良久,他低下了頭說:“高局,你是我今生唯一佩服的人,我知道該怎麼做!”

“陳志、王誠,你們先把黃凱押回去。”高飛對兩人說道:“你們別管我,我再呆會。”

陳志、王誠押著黃凱離開了醫院。

高飛又來到餘倩倩身旁,最後深情地看了她一眼。

推車推著“熟睡”著的餘倩倩,在幽靜的長廊裡“咯吱,咯吱”地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高飛的視野中。

夜深人靜,死一般的寂靜!

高飛默默地走到“吸菸區”,點上一支菸,望著沉沉的黑夜。

雨還在瘋狂地下著,雨幕籠罩著世界,天地一片混沌。

一支、兩支、三支、四支、五支、六支。

高飛摁滅了第六支菸,他緩步走到重症監護室,隔著玻璃窗,看到王淑英沉沉睡著,他注視了一會,裡面的一個醫護人員看到高飛,走了出來,高飛詢問了王淑英的情況,得知傷情穩定,他便放心地走進電梯,下到一樓,走到醫院的門口。

大雨傾盆,鋪天蓋地。

高飛望著這黑沉的雨夜。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是陳志打來的。

“高局,我和王誠已將黃凱押到看守所,你還在醫院嗎?這雨太大了,我開車過來接你。”

“不用了,你們也辛苦了一晚上了,趕緊休息吧,明早還要審訊黃凱呢!”高飛不等陳志答話結束通話了手機,走進了雨夜。

這雨好冷,好大,讓人打顫,讓人生疼!

高飛踟躕在這冰冷的雨夜,孤獨地向賓館方向走去,濃重的黑暗慢慢吞噬了他高大的身影。

陳志、王誠兩人站在專案組駐地賓館門口,相視無言,抽著悶煙,等待著高飛。

良久,良久。

黑夜中,暴雨下,一個高大的身影在不遠處隱約走來。

高飛從頭到腳渾身溼透,他渾然不覺,邁著闊步,從暴雨中走來。

陳志、王誠見狀,趕緊打上傘迎將上去。

“你們怎麼還沒休息?”

“高局,這麼冷的天氣,這麼大的雨,會生病的!”陳志、王誠心疼地說。

“我沒事”

今晚高飛經歷了妻子王淑英受重傷,經歷了與餘倩倩的生死離別,唯有讓自己沉浸在這冷夜和暴雨中才能療治他內心無盡的傷痛!

三人走進賓館,高飛抬頭猛地看見一個高大而熟悉的身影站在大堂中間,正默默地注視著他,炯炯目光中充滿了慈愛和關切!

“肖部長,你怎麼還沒休息?”高飛滿懷歉意地說。

肖部長走上前來,拍了拍高飛溼漉漉地肩膀,心疼地說:“趕緊回屋洗洗休息。”

高飛振作了一下精神,又恢復了平常的狀態:“肖部長,你也休息吧,讓你擔心了,我沒事的。”

肖部長有些疲憊的臉上露出笑容說:“我身體還行,還沒老到不能熬夜的地步,你沒事就好,事情都發生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高飛感動地握住肖部長一隻冰冷的手走向電梯。

王淑英的受傷和餘倩倩的離去對高飛是一次極其沉重的打擊,有的人會因此而萎靡不振。

看到高飛的狀態,肖部長放心了!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暴雨終於停了,此時已近黎明,晨曦微露,新的一天又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