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入前往平陽市監獄的一條土路,一陣顛簸將高飛思緒拉了回來,他睜開眼睛,望著眼前一排排向後而去的白楊樹說:“王誠,你說打傷杜威的會不會是三年前四川的劉三?”
王誠愣了一愣,側頭看了看高飛,若有所思地說:“高局,你不提還罷,你一提還真的可能是劉三,你看杜威受傷的部位和傷口,還真的像是劉三的指環刀所為!”
高飛微微一笑:“不是真的像,我能肯定是劉三,這世上除了劉三,不可能有第二把指環刀,想不到劉三三年前被我打下山崖,沒了蹤跡,原來是躲藏在平陽市,王誠啊,我們的對手可不弱啊!”說著長吁了口氣:“可惜了一個人才啊!”王誠正要搭話,這時高飛手機鈴聲響起,是平陽市公安局刑警支隊支隊長譚明的電話。
無錯書吧“喂,譚支隊長,你好,我是高飛。”
電話那頭傳來譚明洪亮而焦急的聲音:“高局,不好了,周洪達死了,死得很慘!”話音未落,就在電話裡大聲喘著粗氣,顯得十分緊張。
高飛一時愣住了,周洪達?周洪達是誰?在他的記憶裡好像並沒有一個叫周洪達的人。
“周洪達?周洪達是誰?”高飛問道。
“周洪達啊,高局你忘了嗎?是看守所所長長周洪達啊!”
“哦,我記起來了,我們有一面之緣,我去年有到平陽市看守所去調查一些情況,接待我的就是他。”
“是啊,是啊,他現在死了,我現在剛到現場,高局你趕緊過來吧!”
高飛眉頭皺了皺說:“譚支隊長,我是來偵辦海川案的,至於其它的案子,應該由你支隊長偵辦!”
“不,不,高局,我不是那個意思,這個周洪達我一直懷疑他與陳海川之死有著密切的關係,所以,所以向你報告,也許對你有用。”譚明趕忙解釋,由於緊張,話也說得不很利索,有些結巴起來。
“哦?是嗎?你現在在哪?”高飛一聽有些興奮。
“我們在盤龍嶺,我發個定位給你,我在現場等你。”譚明說完掛了電話。
高飛將譚明發來的盤龍嶺定位輸入百度地圖,對王誠說:“我們去盤龍嶺,平陽市看守所所長長周洪達被殺了,譚明他們正在現場,我們過去看看,我們另找個時間去見劉健民。”
“好嘞”王誠調轉車頭按照百度地圖的語音提示向盤龍嶺開去。
盤龍嶺所在地屬於平陽市平陽區下面的一個鄉鎮,說是嶺,其實是山。車子可以沿著一條不寬的小路到達半山腰,當高飛、王誠到達半山腰時,遠遠地看到前方不遠處密密麻麻地有許多穿著警服的警察,沿途停著幾輛警車,這應該就是案發現場了。
幾名年輕的警察站在一條上山岔道旁,見到高飛,一個警察走上前來,向高飛敬了個禮,朗聲說:“高局,譚支隊長叫我在此等候你,由我帶你上山。”高飛頷首點頭,示意帶路。
那個年輕警員帶著高飛、王誠兩人沿著雜草叢生的小道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山上爬去,大約走了百來米,前面拉起了警戒線,一群警察正圍在四周,譚明正一邊抽著煙一邊翹首張望著,一副焦急模樣。見到年輕警員帶著高飛、王誠爬了上來,忙迎了上來,指著前面的一個被野草幾乎完全掩蓋著的山洞說:“高局,就在裡面,我已將現場保護好,還沒勘查。”這是一個不大的山洞,僅容一人彎腰進出。
高飛向譚明點了點頭,示意進洞,譚明一把拿過身旁年輕警員手中的警用手電筒,開啟電筒,一手撥開齊人高的雜草,貓著身子鑽進山洞,一邊說:“高局、王處,路不好,慢點。”
走進山洞,在譚明手中雪亮的警用手電筒照射下,三人慢慢地向山洞深處走去。
這個山洞入口不大,但裡面卻很是寬闊,走過一條5米多長,一米多寬的走廊後,呈現在大家眼前的是一方成正方形的空曠地,約有百來平方,正面居然是一排三間房間,就像是一套三室一廳的居室似的。
“高局,這個山洞是備戰備荒時人工開鑿出來的,有著儲物和居住的功能。”譚明介紹道,一邊指著中間的房間說:“周洪達的屍體就在裡面。”說著推開房門。
頓時一股濃重嗆人的黴味夾雜著腥臭味撲面而來,令人反胃作嘔,好在三人從事刑偵工作多年,見識過許多殘忍的血腥場面,否則定會當場嘔吐甚至暈倒。
步入房間,映入三人眼簾的一幕更是令人難以置信,無法忘懷:只見在牆角處,一團光溜溜肥墩墩的肉團被一根中指粗細的麻繩五花大綁,緊緊地綁縛在一把椅子上,一顆碩大的腦袋耷拉著軟綿綿地直垂到胸前,殷紅的血跡從張開的嘴巴順著脖子、胸部直流到凸起的將軍肚上,在肚子上形成了一汪血水,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著,赤裸肥白的身體上,從胸部到腹部整個區域佈滿了黑紫色印記,使得整具屍體看上去顯得很是怪異,椅子上滿是臭哄哄的黃色尿液和糞便,應該是周洪達拉在上面的排洩物。從整個現場情況看,顯然周洪達是被活活打死的,而且在死之前周洪達受到過非人的折磨和虐待。
高飛緊皺著眉頭將屋子仔細觀察了一番,轉身對跟在身後的譚明說:“馬上安排探射燈。”譚明聞言,回應了一聲,立馬向洞外跑去,一刻鐘功夫,兩名年輕警員抬著帶有自備電源的探射燈走進屋子,開啟探射燈,頓時整個屋內猶如白晝,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呈現在眾人面前,屋內空蕩蕩的,除了周洪達的屍體和綁縛他的椅子之外,並無其它東西。
高飛一邊來來回回地在不大的屋內輕慢地走著,一邊彎著腰,低著頭仔細地察看著,還不時地蹲下身子,在髒兮兮的泥巴地面上專注地看著什麼。
王誠、譚明知道高飛正在勘查現場,兩人站在屋內一角不敢動彈,生怕一走動會對現場造成破壞,影響案件偵破。兩人在一旁註視著高飛的一舉一動,看著高飛越來越凝重嚴肅的神情,心中暗想高飛一定是發現了一些什麼。
勘查完四周,高飛緩步走到周洪達屍體旁,慢慢蹲下身子,隨後右手向後招了招叫了聲:“王誠,這裡有一隻腳印,你先拓下來。”王誠走上前去,取出隨身包中攜帶的拓印工具,拓出了這隻腳印的模型,然後又走回原處。
高飛緩緩站起身子,面對面近距離地注視著眼前被施虐得不成人樣的周洪達屍體,這才是真正需要關注的重點,他用手輕輕托起周洪達的下額,這時三人才完全看清周洪達的臉,都不由得倒吸口氣,這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是一張看一眼就會終身難忘的臉,這張臉沾滿了血跡,兩隻眼睛被用利器完全搗爛,形成兩個大大的血洞,還有不多的血水從血洞中滲下,滴落在身上,臉上的肌肉因極度恐懼誇張地扭曲著。
高飛眉頭越皺越緊,他長吁了一口氣,開始用手不斷地在周洪達的脖頸、胸前、腹部捏著、按著,一會兒又握手成拳,在周洪達身上的黑紫處比劃著,在一旁的王誠跟隨高飛多年,知道高飛正用自己總結出的一套獨特的方法在勘驗屍體,而譚明就不知所以然了,看得他如墜雲裡霧裡,一臉懵然,呆呆地看著。
好一會兒,高飛直起身子,拍了拍雙手,轉身對譚明說:“譚支隊長,你可以叫支隊的人和法醫進來勘查現場和檢驗屍體了,我們還有事要辦,先走一步了。”說完和王誠走出山洞,走下山,開著車,繼續向平陽市監獄駛去。
譚明望著高飛、王誠兩人遠去的身影,一陣困惑,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自言自語道:“怎麼沒一句話,就這麼走了。”
在去往平陽市監獄的路上,高飛想起了那個神秘電話,再一次陷入沉思:那個神秘電話與周洪達之死是否是一次巧合還是有人有意為之?
當他再一次接到神秘人的神秘電話時,他潛意識裡告訴他會有事情發生,但想不到事情會來得這麼快,而且是以這種極其殘忍的方式,現在可以斷定的是周洪達的死肯定和神秘人有關,那麼周洪達的死又和劉健民有什麼關係呢?神秘電話說可以去審問劉健民了,這說明什麼?說明周洪達當時已被人控制,這又說明了什麼呢?按此推理這說明只要有周洪達在,劉健民就不可能說實話,照此推理,那麼可以這麼說,周洪達是劉健民的威脅!是劉健民不敢開口的原因,回想起去年在詢問劉健民時,周洪達和劉健民的反應和表現確實有些反常,是的,事實一定是這樣!
從今天周洪達死亡現場看,周洪達死狀極慘,生前被殘暴地施虐過,想殺一個人,肯定是有原因的,或仇殺,或情殺,或是雙方矛盾,或是經濟糾葛,當然也有過失殺人,激情殺人,但是從今天案發現場看,兇手殺周洪達是有著縝密的計劃的,先是綁架控制住周洪達,然後進行殘忍暴虐,打得周洪達渾身上下體無完膚,肝膽俱裂,在殘酷的折磨中讓周洪達在極端痛苦中慢慢死去,讓周洪達在極度的恐懼中絕望地死去,這絕不是一般的綁架殺人,這是一種近乎變態的行刑式殺人,是兇手在發洩對周洪達的仇恨,一種刻骨銘心的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