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盟兄弟們談得興高采烈,易志雲今天有些鬱悶。堂堂大宇宙商城曾經的老闆娘,紆尊降貴來所謂的雪麟團,沒被接受為正式成員不算,還得為透過所謂的考核立馬投入到採摘野果野菜中去。從二禽幫逃出來,一口氣沒歇,一口水沒喝,馬上就讓勞動,這些人太不近人情了。唉,老隋沒了後,真是人走茶涼了。這個秋麟,白饒老隋背地裡那麼的誇他,一點義氣也不講。還有那個曹振華,明明比什麼第一連連長官要大,居然一點也不照顧自己,去雪麟團才幾天呢?就變得六親不認了?全是叫秋麟給汙染了。想到這,她不由自主的鄙視起秋麟來。好在以她小時的家庭教養和一直被保護的經歷,不怎麼恨人。她甚至連李小禽也不恨,只覺得那個人壞了良心,僅此而已。
隋青青也很意外,她倒是對這樣的待遇很滿足。沒有照顧,說明這個團隊對她沒存什麼不良企圖;也不歧視,說明一切還是有管理和保障的。她喜歡秩序正常的團隊,也希望透過努力獲得正式身份。這一點,是從她這一班的班長趙婕口裡得知的。這個不怎麼愛說話的女孩,看起來很善良,讓剛從“虎口”裡逃出來的她安心不少。
閔建烈沒做隋明義的分身之前,已經是位很講面子的小幫老大;管理過大宇宙商城後,就更在乎面子了。在支援梁克冷的時候,難免為護短抹過幾回秋麟的面子,所以很怕在窮途末路來投靠時會被抹面子,心裡有些忐忑。但為了易志雲和隋青青,他只能硬著頭皮過來,否則萬一有人說起他為了所謂的面子,看著嫂子和侄女在面前餓死,那會更沒面子。當秋麟親自出來迎接,親熱的喊一聲“閔總”後又帶了個“您好”時,他頓時感受到無上的榮光,幾乎萌發了可以為之死的想法。失勢以後,原先多少跟在屁股後的人,臉變得那麼快,那麼大,只有這個曾以為不需要給臉的秋麟,給了他最大的面子。他文化程度不高不假,權欲心很重也不假,但講義氣,也懂得進退。作為曾經的“領導”,在手裡沒資源可用還有求於對方的情況下,能享受到這樣的熱情和客氣,一定要有眼力見的守規矩。否則早晚會成為“駭猴”而被殺的“雞”。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以前隋明義經常提起這句話,也以自己所能理解的意思為家人、親信做了講解和提醒。在再次確認了一下加入的條件和流程後,他聰明的不提任何特殊要求,而是主動的說“老熟人更應該和所有人一起接受考察”。他明白秋麟和梁克冷之間的矛盾在於對規矩的看法和遵守的程度,對這麼個人,妄圖以“前領導”的身份來破壞規矩,那不是自討沒趣嗎?所以在易志雲臉上才露出一點點失望,他就適時的換了話題說:“聽說部落最近增加了很多人,還分了大量的人手去搞建設、製作、種植、養殖。食物消耗應該會比較大,我們還是趕緊去幹活吧。”
比他更有眼力見的是比閔建烈他們晚到半小時的林金池,剛到雪麟村門口,就跟守門的王薇套近乎,說“秋總最好的朋友來請求加入雪麟團”。做為心腹員工之一的王薇,自然知道秋麟從來不說誰是他最好的朋友,但自稱是秋總最好的朋友可是數以千計,包括背地裡坑秋麟很多回的。好在問得團裡情況和加入流程後的林金池,也沒太多的廢話,甚至連和秋麟見面的要求都不提,直接申請去最辛苦、最危險狩獵隊。王薇派人向李雪明略作請示後,給指了指盧大力他們去狩獵的方向,林金池就屁顛屁顛的踩著踩出的小道上路了。當天晚飯後,王薇聽說被射瘸腳的山獐就是被這位大胖子最先趕上抱住咬死的,向站在邊上遠望的李雪明說:“我可是為第三連引進了一員虎將啊,要給記一功!”
李雪明屈指敲了她腦袋一下說:“他自己來的,不算。你要是嫁給他,可以算用美人計吸引來的。”
王薇用手比劃了一下,吐舌頭說:“這麼個大胖子,我才不嫁,你嫁他得了。”
站在身後的懷胡麗插嘴說:“師父要嫁也只嫁團長,不嫁大胖子。”本來還想說“王薇你長得也不瘦”,話到嘴邊還是及時的修改了。
李雪明對秋麟有意思,她自己還以為隱藏的很好,卻不知在別人眼裡早已成了個公開的秘密。聽了這話臉上掛不住,笑罵說:“找打不是?再胡說八道!”說著臉紅的跟什麼似的。
懷胡麗可不吃這一套,緊追一句說:“以為我不知道,不信問二師父”
二師父就是朱儁敏。她一直是李雪明的副手,包括帶徒弟也是助教,聞言扭頭驚奇地問:“好好地,把我扯進去幹嘛?”
懷胡麗脫口而出:“因為你們想的是同一件事,同一個人。”
這下可捅馬蜂窩了,朱儁敏轉身就要打人,懷胡麗一邊往李雪明身後躲,一邊說:“師父救命。”
一向以諸葛亮第二、劉伯溫+1自居的古小兌,天天裝模做樣的皺著眉頭、掐著手指,擺出一副千算萬算的高人模樣。可是怎麼也沒算到,他投奔到古哈公司時,正碰到一堆人把梁新懷逼到牆角攤牌算賬。
這一堆人裡包括王強、王偉、王灼、王旦旦他們但不止於他們。十三個領頭的人,代表著三百多號員工,正義憤填膺的一人一句教訓梁新懷。從不幹活多吃飯,到總往女員工胸脯上來回瞅,不管有或沒有,不管大事小事,一件不落的罪大惡極的必須先承認然後再說其他。梁新懷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聯合起來的,這麼做真正的原因是什麼?想到達到什麼樣的結果?有沒有朱相侯或其黨羽在裡邊折騰?這麼多的問題接踵自問而不可回答,急得頭上直冒汗。問他們吧,怕就公佈的罪狀看來,好像不死不足以平民憤,死了似乎也不足以平民憤。不問吧,這些人會不會認為自己不給面子?會不會因此惱羞成怒。難哪!
最得梁新懷“欣賞”的王強,不知道是想擺脫“王系”的記號,還是想藉激烈的言行換取別人的支援,罵著罵著不過癮,忽然怒不可遏的抬腳踹倒梁新懷,補罵一句:“你他孃的死狗不怕開水燙是吧?還不認罪?”他不知道自己文化有限,搞得豬狗不分。好在死狗一樣不怕開水燙,所以沒人提出反對意見。
一直點頭說“我錯了,都是我的錯”的梁新懷,不知道還需要認什麼罪,他自己也不清楚,還有那些罪,是自己沒想起來或他們沒挖掘出來的,只好忍痛機械的說:“認,認,我全認。我罪該萬死!”
“你全認?說的一點也不誠心。那好,咱們倉庫養的狗懷孕了,是不是你乾的?”王灼眼冒兇光的逼問一句,順便也補一腳。王強能踹,他也要踹,完全不顧倉庫裡養的狗是公的,反正問著問著歪樓,才是他們正確開啟的交流方式。
“我乾的,什麼都是我乾的,我全認,認罪!”什麼也沒聽清的梁新懷怕再捱打,迫不及待的都承認了。
王旦旦也踢一腳,吐他一臉說:“犯這麼多錯,你還好意思當總經理啊?”
梁新懷這下聽出味來了,敢情是依樣畫葫蘆,也找個理由自己當老大啊。一想到這,強打笑臉說:“我能力不行,我不當總經理了。我推舉你,我推舉你,你別打我了。”
話沒說完,背後又捱了一腳,王偉惡狠狠的說:“推舉他,我呢?”
回過神來的梁新懷可不算傻,連聲說:“你們十幾個都當總經理,我為你們服務,一定服務好!”
“服務十三個?你他媽的比三陪還厲害,十三陪嗎?”王強根本不知道三陪具體陪的是什麼,反正該罵就得罵,想罵也得罵。做人上人,不就是為了罵人痛快嗎?要不怎麼朱相侯想當,梁新懷也想當。
“是啊,怎麼都當總經理啊?這麼多總經理,到底哪一個說了算呢?”王灼這下沒踢梁新懷,可說到點子上了。
站一旁看半天的古小兌插話了:“你們輪流著當總經理,或者十三個民主投票出決議,然後把事情交給梁新懷辦,不就得了?多大的事呢!”
十三個人本來只為了找梁新懷的麻煩,討個說法,突然間意外地成了十三分之一的總經理,還沒考慮怎麼過五關斬六將後脫穎而出,覺得古小兌說的也是個能接受的法子,於是相繼點頭。王旦旦瞅了眼古小兌,跟大家提個建議說:“我看這小子比梁新懷聰明,不如讓他聽咱們的,替咱們管著梁新懷。”說的有些繞,但大家都聽明白,想想就透過了。古哈公司部門多,員工也多,很多人相互不認識。摻著雪鹿口音的古小兌被當成了朱相侯遺留的遠親了。本著朱相侯是梁新懷趕走的,本著古哈公司黃藥籍員工佔絕大多數,沒人害怕這個朱相侯的“遠親”會搗蛋。打人,以多欺少,誰還不會了。敢不聽話,就往死裡打。
古小兌沒想到來投奔梁新懷,反而替他解了圍,還變成了他的恩人。這真是好比摔一跤撿個金元寶,意外地驚喜啊!上邊有十三個老大算啥?老大多才顯出他的重要性,誰不想借用他的聰明讓自己權力大一點點、多吃多佔一點點?都不想借重他?憑他的能耐還挑不起來內訌的火?他從今往後,肯定不會說是奔著投奔梁新懷來到古哈公司。要跟梁新懷和將來有可能投到自己陣營的心腹們大說特說的,是算出了梁新懷有難專門過來搭救的。神神秘秘,真真假假,才是一個老大該具備的能力嘛!想梁新懷那樣被部下趕下臺,算個什麼嘛!至於他自己剛才還是一隻喪家之犬,他選擇性的忘了。
梁新懷看向古小兌的,並不完全是感激的目光。他深深地懷疑,今天這件事的背後,肯定有古小兌的影子。這個頭頂長瘡腳底流膿的傢伙有多壞,他還能不知道?怎麼會及時的出現,怎麼有那麼好心的給自己解圍,一切都值得懷疑。但是,現在不是表露的時候,要不然被古小兌看在眼裡,自己還得挨幾頓打。
幸福寨獲取食物的能力沒有增加,管理團隊的能力沒有增加,但在“我們黃藥人自己的團隊”這一激動人心口號下,無論是歸屬不明的零散黃藥商戶,還是古哈公司、飛狐狸公司、陸氏家族的員工,每天都有單個或三五成群的不明真相群眾來投奔,使人數終於攀升到一百零五十一人。
在失去哥哥這把保護傘後,做為大投公司裡近年低調到接近不存在的股東,嚴仁對於七寨主這一職務不驚不喜,淡然處之。他明白這個靠收稅為主業的幸福寨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也就懶得琢磨王武奔這麼做的緣故了。當然鄭大娃、楊豹他們是很驚喜的,曾經高不可攀的大宇宙商城領導,現在是自己的頂屁股下屬了,成就感無形中增添了好多。
比較鬱悶的是李小禽。帶領除了梁克冷之外全付保安班子來投,居然只被封了個八寨主,排名在嚴仁之後。要說在商城的時候,排名緊挨在嚴仁之後他肯定會受寵若驚,現在他可是以堂堂的二禽幫幫主的身份帶人來加盟,可不是單槍匹馬的嚴仁所能比擬的。他想走,自起一家或再換一家。但這對他來說,也只是想想而已,不敢真的這麼做。做為自動離幫的二禽幫幫主,還有東山再起的本錢嗎?換一家?去哪裡?誰會跟自己走?去了會給個更大的官?看來只能先算了,八寨主好歹比隊長大,自己不是一直做保安隊長嗎?就當是從隊長的職位上升官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咬咬牙,暗暗地在肚子裡哼哼著。
保安隊除了正副隊長以外,從來沒設什麼第二副隊長或副副隊長之類的名目,但不妨礙辛萊一向自認為是第三把手。做為第一個被招進公司的保安,對於屈居在李小禽、梁克冷之下的身份,他臉上從沒露出哪怕是一丁點的不滿,背後卻不乏以推搡、反駁同事等動作來樹立自己的“威信”。對幾乎毫無威脅的梁克冷尚且像防賊一樣的李小禽,對於這種可見的苗頭當然要不時的、堅決的予以當面呵斥,好讓辛萊和其他保安明白上下和進退。次數多了,在推搡中每每不落下風的隊員們,更沒人把他當領導,尤其是那個白白淨淨的王二紹。不再因為工資問題委屈自己的辛萊,清醒的退出了名存實亡的保安隊,毛遂自薦做了王武奔的貼身保鏢。因此還意外地被封了個不倫不類的叫大內總管的官,讓一直不怎麼服他的張兵紅,心甘情願的親熱叫著“辛總”,不顧李小禽的皺成川字的眉間直貼過來。
聯合團從來沒有一個人會想到,這檔口還有人加入到他們中間去。自打三桌、強大兩團開啟“投降”雪麟團的風潮以後,零零散散脫離組織的小團隊或個人已經多到沒個準數,多到沒人再去關心他們到底去了哪裡。好在加入聯合團不需要申請,也不需要報批,更不需要製作統一的團服或旗幟,只需要在非雪麟盟、古哈公司、飛狐狸公司、陸氏家族、幸福寨的集體勞作區域看著人多的地方,自稱從今往後是聯合團的一份子即可。
苟二雲從來不認為自己長得有多難看,但從心底來說,還是自認長得不如朱簡茵的。所以她認為,林三狗、郭建柳之所以無恥的倒向了朱簡茵,完全是貪圖美色的原因。在第N次面對朱簡茵的戰鬥中,她再一次的努力,結果依然毫無懸念。落敗的她,率領六個盟姐妹、四大名吹、害怕被朱簡茵報復的“狗派”商戶和還有古小兌的殘餘部下,離開了除了幾個破窩棚什麼也沒有的營地,讓嗓門不亞於鄭大娃的陳方旦在礁石區吼一聲,自稱大投大加入到了聯合團的大家庭中。從此,他們將把以朱簡茵為首的還無恥的繼續以大投大自命的團伙稱為母豬團,而被稱為母豬團的朱簡茵團伙也及時的、對等的把她們稱為母狗團。
聯合團裡的一眾小團體,根本搞不清到底誰能真正代表大投大。他們覺得母豬團、母狗團既順口好記,又利於區分,所以不分敵我、不顧感受的自行約定俗成這麼叫。反正各小團吃喝拉撒各顧各,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誰管苟二雲他們樂意不樂意呢?再說這麼些年來,受了她那麼多的骯髒氣,到也該到了出氣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