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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梁新懷吞聲暗圖,鄭澤民仗勢出使

“腥膩像你那樣夠吃也就算了,老子主要是還不夠吃。天天餓的跟狗一樣。”跟王強同村的員工王灼,言語中所透露出的羨慕、妒忌、恨,不加掩飾的赤裸裸。他的為人,據自己講,除了懶點和愛打架、賭點小錢,沒啥毛病了。但據同宿舍的工友說,他們遺失的任何物品,都能當天在王灼的衣物箱裡找到。私翻人家的物件,當然不是個值得推薦的行為,但誰讓都在他的箱子裡找到呢?

“換了個領導,依舊是吃不飽!屁跟屎一樣臭,白換了!”一向愛溜鬚拍馬的王偉,也開始不滿了。天天擠笑臉,見誰都奉承,不就為了漲幾塊錢的工資嗎?現在沒有了工資這道緊箍咒,分公司的領導算什麼?總公司董事長來了都不管用。

“不夠吃是有人不幹活,還吃得比誰都多。高層個屁!”王旦旦不點名的說,但誰都知道這說的是梁新懷。這個時候只有他梁新懷覺得自己還是公司高層,只進行管理,不參加勞動。但要說是他吃多了,導致大家都吃不飽,可不是一般的冤。這幾個員工雖說都姓王,但除了同村的王強和王灼可能是同族關係,其他人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王姓是個大姓,黃藥是個人口大省,姓王的多著呢,沒人因為王強進入“高層”,感覺自己沾光或有所顧忌。

“礁石挖幾個海貝,海灘撿幾條死魚,還需要人來領導?我們自己都吃不飽,幹嘛還養著個廢物?”梁新懷並沒有吃多少,但只吃不幹始終是個中心問題,連王強也這麼認為。這個時候,該撇清關係了。

“他又不是咱爹,養他個屁!”王灼終於吼了出來。常“借”別人東西的人,哪能容忍別人別人佔取自己的收穫。

“養他個屁。聽說這次出航就是他的主意。咱們受苦受難,全是他害的!”所有的話題到最後總是要歪樓的,這次也不例外。王旦旦常把自己的猜測當成證據,而且習慣的冠以“聽說”,這次也不例外。

“對,都是他害的,找他算賬去!”在王偉看來,當被掠奪的仇恨怒火點燃時,有沒有恩惠,是不是冤枉無關緊要。

“我說啊!咱們得先選個頭,代表大家跟他談,要不你一句、我一句的跟他談,談不出結果來。這人做運營出身的,涉及到他的利益,最能東拉西扯不談重點,不搞正事了。”王強說著兩眼直放光,好像大家已經選他當頭了一樣。

“我來做這個頭吧!我不怕他!”王偉直接把話接了過去。給人家溜鬚拍馬這麼些年,輪也該輪上自己做領導讓別人拍自己了。

“你會行。別到了跟頭,又跟他點頭哈腰撣衣服,然後把我們給賣了。我當都比你強。”王灼也有心當頭,說話直中要害。

聽著王灼自薦的話,王旦旦“哼”的冷笑一聲說:“你當兩天,不用‘拾到’,大家的東西全成你的了。”

王旦旦這打人打臉、揭人揭短的話,徹底惹怒了王灼,顧不得情面直接說:“那也比偷自己朋友老婆的人強。”王旦旦因為和朋友的老婆瞎搞,被人家掂著刀趕出村不敢回家的事,即使不算人盡皆知,至少也是公開的秘密。在國人的觀念裡,玩朋友的老婆是件僅次於與家人亂倫的醜事,比偷東西性質可嚴重多了。

被懟的下不了臺的王旦旦,整張臉憋得通紅,二話不說,把螺殼、貝殼往王灼臉上一撒,上前薅住領子,一拳揮了過去。王灼左半張乾瘦的臉,以史無前例的可見速度胖了起來。他力氣不大,但也不是個肯吃虧的主,伸手將王旦旦薅領子的手往上一抬,嘴順勢使勁的咬了下去。王旦旦吃痛不已,放開領子,抽回小臂,幾個冒血的牙印赫然在眼,不禁怒罵:“狗日的,還真是狗啊,咬人!”不管東南西北,貧富貴賤,打架不能咬人、不能摳臉是被男性們廣泛接受的潛規則。其他幾個人,都做過村頭武術家、外交家,見王旦旦為了撇清自己先挖人老底、先動手打人,一句話把屎盆子扣死在人家頭上,沒興趣表示贊成或反對,但心底對他的提防卻無形中都增進一層。畢竟近在咫尺,可爭可鬧的事情太多,誰也保不準,自己哪天會跟他幹上一場。

只有張孬蛋對此高興的不得了。一來他不姓王,跟這一堆姓王的關係也不密切,還經常被有形無形的排斥和欺負;二來他是梁新懷私底下任命的資訊專員,必須時刻關注並上報同事的思想和言行。由於能力和接觸範圍所限,他每天上報的不是誰誰在吃喝拉撒過程中出醜,就是誰誰在私下討論女員工們的相貌、三圍以及和朱約翰曾經的親密友好關係等等。這次他終於可以向梁新懷報告不同於往常的內容了,在往“辦公室”走的路上,興奮地路都走不穩了。

梁新懷在聽到連王強也反對自己的時候,臉上一點也看不出來生氣的樣子,笑著對張孬蛋說:“那些白眼狼,想的只有自己,對他們再好也沒用。還是你好,等找個機會下了王強,讓你上來幫我一起管理。”說著十分親切的拍拍張孬蛋的肩膀,心裡卻在想,眼前這隻,為幾句好話就能出賣同事,十有八九也是白眼狼,在他後邊也得放一雙眼睛盯著。

張孬蛋感動極了,結結巴巴的不知該怎麼表達,半天了才擠出一句話:“領導辛苦了。”

雪麟島一下子吸納了二百多人,秋麟在想法安頓和管理的同時,對另外一事進行了思考:是否有必要告訴幸福寨一下。晚飯後排級軍官們例行會議的時候,他把這件事給提了出來。盧大力對幸福寨有著根深蒂固的、毫不掩飾的厭惡,還沒來得及琢磨秋麟的意圖,順口不屑的說:“跟那夥狗一般的東西有什麼好說的?一個個不是磨磨咕咕,就是哼哼唧唧,沒個男人樣。”在他看來,男人最要緊的是乾脆,而在表達時繞彎子、在表決時沒下文的人,在乾脆這一方面顯然很欠缺。當看著大夥兒都似笑非笑的看過來時,他又很不解的問:“看我幹什麼?現在才覺得我很帥嗎?”

曹振華盯了盧大力一眼,笑笑說:“再努力一下,就趕上老哥這麼帥了。但聰明,離秋麟有些遠啊!”對於打趣盧大力,他可是一點壓力也沒有。

盧大力“哼”了一聲,不知從哪裡來了學問,說:“人無完人嘛!要像他一樣聰明,團長就該輪到我當了。他打得過我嗎?”大家聽了,都跟著笑了起來。知道以他跟秋麟的關係,可以毫無顧忌的說這些近乎謀權篡位的話。

“那品性、學問、見識、胸襟呢?”幾年緊跟下來,李雪明對秋麟有著盲目的信任和崇拜,不允許任何人小看她的偶像,哪怕是偶像的兄弟。

“這...,這些不算。”盧大力從來沒把品性、學問、見識、胸襟和聰明進行區分,他習慣把打架以外的所有技能都歸入到聰明裡邊。

經過每人一番簡短的表達,軍官們一致同意委派一臉嚴峻、能完全明白、完整表達部落意圖的鄭澤民為代表,明天大早前往幸福寨,及時向王武奔他們知會此事,以杜絕以後再產生不必要的誤會。之所以選在大早,一是趁著幸福寨的好漢和好漢婆娘們還沒出去尋食或收稅,二是團裡各項建設、製作的監工、培訓都離不開他,需要早去早回。

站在邊上的陳善文一臉壞笑的問:“幸福寨的那些腦殘傢伙,會不會借這個機會扣下三哥啊?”

何慕新一臉不屑的說:“他們把老婆都養的面黃肌瘦的,哪捨得從自己嘴裡摳出食物來養別人,三哥又不是他們乾爹!”

鄭小聰撇撇嘴說:“那些貨,就算真乾爹,也不會養的。他們會把三哥洗刷乾淨晾樹上,哪天沒吃的了好充飢。瘦歸瘦,幹了還有三斤肉嘛。”

陳善文突發奇想說:“那還不如暫時養著啊?像農村養豬一樣......”

林守商聽兩人又說離譜了,打斷說:“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哪能說扣就扣,還把他吃了?”

陳善文不服氣的“哼”一聲說:“咱們也就三百多號人,他們也就百來號人,加起來都不到我老家半個村的一半人,還兩國?怎麼不說三國?”

林守商所擁有的文化不足半桶子水,一時語塞,在盟兄弟們的鬨笑中,撓撓頭說不上話來。倒是黃遠翔接了話茬說:“三哥會不會被扣,主要看咱們這邊的實力。三百多號人站在身後,只要不是傻子,借他們個膽子也不敢亂來。”

曹振華看了看黃遠翔,心想:“這個也是有些腦子的。都像陳善文、鄭小聰那樣,秋麟再小心也會被帶歪啊!”

但是陳善文還是不服氣,繼續問:“萬一他們都是傻子呢?”

“天生奇才,必有其偶,不能有三。”見陳善文沒完沒了,秋麟只好出聲了。

幸福寨裡傻子明顯有一個,被王武奔封為城門官的盛智巧,是兩艘船上商戶們都聽說過的人物。他腦子不好使,經常哪壺不開提哪壺,外加性格異常固執,做事一根筋。但有一個明顯的好處,就是做事認真。讓他看門,最大的優點是每天起得最早,睡得最晚,即使睡到一半醒來,也會遠遠的看兩眼那個用三條竹竿搭成門框模樣、用黃泥在大塊樹皮上寫了“幸福寨”三個字的城門,任誰都相信他決計不存在把門看丟。當走的有些微喘的鄭澤民在早八點左右出現在幸福寨城門下時,早就在門下肅立的盛智巧,按規定第一時間向鄭大娃作了報告。剛睡醒的鄭大娃,腦瓜子比盛智巧強不到哪去,左想右想,想起了該拉著盛智巧向王武奔去報告。

聽了兩人爭先恐後前言不搭後語的報告,王武奔迷糊半天,橫豎摸不著頭腦。他想以前自己是欠秋麟幾個人情,但和雪麟團打過兩回仗後,一切已經一筆勾銷了。秋麟為什麼要派人過來,過來能有什麼事呢?很值得他擔心。但他再想想自己這邊,好像沒什麼值得被人惦記或忽悠的人和東西,一下子寬心了許多。對於雪麟團派來的人,不管有事沒事,他自問無法做到完全忽視,就打著哈欠出窩棚,親自出去迎接。

幾句沒有任何營養的又不得不說的客套話一過,鄭澤民直奔主題:“鑑於敝團人員增長過快、過多,短時間內在管理上可能會產生跟不上的情況。在取道貓眼潭去海邊勞作時,與貴方的行進路線有頗多重疊的地方。所以敝團團長交待預先做個說明:萬一敝團那些剛進來還沒教導好的成員,在與貴方的接觸中存在不禮貌的言行,懇請及時通知,以便敝團第一時間作出相應的處理,免得傷了雙方友好的氣氛。”鄭澤民知道和幸福寨的人說話,商量、勸誡、乞求都沒有任何用處,他們只聽得懂以實力為後盾的語言。

不出所料,王武奔聽說雪麟團一下子增加了兩百多人,驚訝地兩眼發愣,心想這麼多人怎麼過去的?吃住怎麼解決?接下去想幹什麼?好不容易把這些問題先放到一邊,又想到雪麟團和幸福寨原來的戰鬥實力相比是稍落下風的,完全靠著詭計、器具和地利,才勉強勢均力敵。現在擁有了比幸福寨多幾倍的人數,如果記仇來找麻煩的話,那可不是自己能解決的事。他接著往下想,真到了那一天,幸福寨的其他人肯定會把一切責任和罪過都推到他頭上,然後興高采烈的去投降,歡天喜地的去接受思想和勞動改造。可他作為一寨之主,往哪推?推給老龍王、老天爺,顯然沒人相信。聽出了話裡話外赤裸裸的威脅後,王武奔伸手接過那張雪白的、寫了幾行鋼筆字的A4紙“國書”,很明智的來了一套標準的官話:“首先請允許我代表幸福寨全體人員,對雪麟村的發展和壯大表示衷心的祝賀。然後我以幸福寨寨主和秋麟團長老朋友的雙重身份,以珍惜友情的名義,向雪麟團鄭重保證:將努力約束自己的下屬,凡事在以和為貴精神的指引下,儘量不要發生無謂的誤會。誰影響團結友愛的大好局面,將把誰作為雙方共同的敵人來處理。這件事我必將盡快通知下去,並全部落到實處。”

對於這番話,鄭澤民無疑是非常相信的。處於弱勢的黃藥商戶答應講和的事,一般不會有變卦。當然這不包括他們重新變強後會慣性的馬上變卦。於是他也說了幾句很官方的話,起身告辭。官話誰還沒聽過,聽過了誰還不會學幾句。

看著鄭澤民逐漸遠去的身影沒入山林,鄭大娃狠狠衝地上吐一口痰,罵道:“媽咧個X,神氣個啥咧?有本事跟老子單挑。”喜歡以眾凌寡的他,在以寡面眾的時候,還是真的想講究個公平的單挑。儘管看起來瘦弱的鄭澤民真的提出單挑,他接受或者不接受會基本在兩可之間。

“媽咧個X,單挑!”盛智巧也惡狠狠地怒罵了一聲,舞動了一下日漸結實的雙臂。做為鄭大娃的直系部下,他自願緊跟所有的步伐。

王武奔很欣賞的看了一眼倆人,施大福以外,他又多了兩支嫡系人馬,“盛氏家族”和“鄭氏家族”的。儘管鄭大娃目前只是單槍匹馬,誰說的準他姐姐什麼時候會過來?能帶多少人過來呢?

上島的乘客,幾乎都知道雪麟團所在的大概方位,雖然大多數人還沒去過,但貓眼潭和麻將峰都是個很好的座標。在通往雪麟島的路上,前一個男人,後兩位女性,三條身影在不緊不慢的往前走著。說是不緊,是兩位女性的確實累得緊不起來了;不慢呢,是確實還想走得更快一些。走在最前邊長臉的男人,赫然是大宇宙商城曾經的實際管理者閔建烈。他手拿一條長長的木棍,不時地往路邊的草叢裡拍拍打打;他身後隋青青,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中間,倔強的眼神支撐著疲憊的身軀,艱難而努力的往前挪著;走在最後的易志雲,慌里慌張的不時往身後看看,彷彿像只受驚的獵物。奇怪的三人組,現在只有一個目標,趕緊到達可能會提供安全保護的雪麟島。那裡有隋明義可以與之商量的合作人曹振華,還有被隋明義所欣賞卻被苟二雲、朱簡茵所仇恨的秋麟。在隋青青看來,這個理由有些薄弱甚至可笑。但抵不住易志雲一直說:“你爸是個什麼人?他看錯過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