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著黑煙的氣罩,它來了!
雲飛揚在看到的那一刻,便在心裡默數了起來。
1,2,3,4,5……899,900。
默數到九百,那道氣罩再次出現,不過眨眼之間又消失不見。
1,2,3,4,5……899,900。
氣罩第三次出現!
雲飛揚懸停在半空,驗證了六次,這才確信氣罩是每隔一刻鐘顯現一次。
想起七年來的種種事,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以雲飛揚的修為,他早在採氣境中期便能飛昇半空,儘管懸停的時間不長,卻也不至於現在才發現這座山上空始終籠罩詭異氣罩。
他嚴重懷疑,自己被慈眉善目的白鏡和一群街坊給PUA了。
要不是老頭和街坊們整天說,修行之人要腳踏實地,入坐忘境前切不可胡跑亂飛,他恐怕早就察覺到詭異的氣罩了。
往街鎮上掃了一眼,他竟沒有發現一人。
就連剛剛還拉著狐狸遊街示眾的兩人,也都不見了蹤影。
正疑惑間,就看到柳如煙走出客棧,御劍飛來。
她懸停在雲飛揚的身前,瞪著大大的眼睛看了又看。
“飛揚,你這把刀?”
她問的是刀,而不是境界。
雲飛揚當下就明白,她十有八九已經確定,他腳下的刀不簡單。
不管是御劍飛行,還是御刀飛行,都需修煉到坐忘境前期,調運藏在黃庭的更強元氣,以導引靈兵飛行。
跟御氣飛行不同,御劍飛行更多依靠靈兵的力量,消耗修行者自身法力極少。
“沒錯,我這把斷水刀是……靈兵。”
本來想說實話,不過仔細回想街坊們這些年對自己說過的話,雲飛揚就有了防備。
他在想,自己會不會像楚門一樣。
身處在一個虛假世界,身邊的所有人都是“演員”。
不!虛假的不是這個世界。
無錯書吧雲飛揚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認為只有這座孤山上的小鎮是虛假的,小鎮上的人也都是演員。
是誰導演了這一場大戲?看戲的觀眾呢?
這種想法一出,雲飛揚頓時覺得毛骨悚然,他默默看向了小鎮北方。
當年,他就是從那裡來小鎮的。
柳如煙察覺到了他的異常,嘆了一口氣:“看到上空的氣罩了?”
雲飛揚聞言目光上下掃視著她,他覺得眼前魅力十足的女人有些可怕。
對方的語氣平淡,看來是早就知道氣罩的秘密了。
雲飛揚心緒起伏,不過他很快冷靜了下來。
“看到了,別跟我說那是護山法陣。”
柳如煙搖了搖頭,有些為難的說道:“等你修煉到陽神境中期,我會告訴你真相。”
一聽這話,雲飛揚當下心念一動,斷水刀飛向北方。
還想PUA我?
修行如同攀崖,越往高走越難攀登,每一步就要小心翼翼,稍不注意就會前功盡棄,甚至道消身死。
我只是煉形境前期,要修煉到陽神境還需要跨過坐忘境。
你怎麼不說修煉到陽神境後期,飛昇的時候再告訴我?
雲飛揚越想越氣,腳下的斷水刀也似乎感應到了他的憤怒,飛行的速度更快了。
身後的柳如煙窮追不捨,不過越追兩人之間的差距越大。
飛過孤山,飛過大河,他降在了與孤山北面對岸的一片草地上。
時過境遷,當年孤獨的大片山下草地,已經有了一群牛羊陪伴。
這裡還多了幾間木屋,一間木屋裡升起嫋嫋青白色的煙。
房前栽了兩棵酸棗樹,上面掛滿了淡黃色的果實。
成熟的果實,散落在一旁的菜園子裡。
屋後種了幾排果樹,果樹後開墾出了一大片田地,有的長出了藤蔓纖細的豌豆苗。
一個男人推開了門,看向肩扛紅色直刀四處張望的雲飛揚。
雲飛揚也看到了他。
四目相對,男人看著雲飛揚高高興興地跑向他,立刻轉身跑進屋關上了門。
堂屋內,一個在火堆旁織毛衣的女人疑惑地問:“大白天的關門做什麼?”
“快,過來幫我搬桌子,把門抵住。”
女人放下棒針和毛線,緊張地問:“野豬又下山來了?”
“不是野豬。”男人搬來飯桌抵在房門,緊張地說,“是野人。”
“野人?”
男人啐了一口,改口說道:“是一個扛刀的人,看起來像土匪。”
女人一聽這話也緊張了,趕緊幫忙找東西抵在房門後。
他們夫妻在這裡住了多年,平日裡買東西都要二十五里外的鄉里趕集,方圓二十里內根本沒人。
冷不丁闖進一個人,他們猜想要麼是土匪要麼是強盜,要麼就是朝廷通緝的亡命之徒。
反正,不會是好人。
門外,雲飛揚高興地跑到堂屋門外,拍門笑著說:“裴護院,是我啊!雲飛揚,不認識了?”
七年前,他偷偷離開家外出尋仙問道時,把當時二十歲的裴光也給忽悠走了。
“雲少爺?”
裴光面露驚訝之色,腦海裡浮現出一個模模糊糊的孩童形象。
他死死抵住房門,說道:“休想騙我,雲少爺當年可是又矮又醜。”
雲飛揚掛在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有些生氣地說:“喂,裴護院,你說我矮可以,說我醜我就不樂意了。”
“怎麼證明你是雲飛揚?”裴光問道。
雲飛揚想了想,笑著說道:“曾經你想仗劍走天涯,闖出一番天地後回煙霞樓。”
他感應到屋內有兩個人的氣息,就沒有說出煙霞樓花魁的名字。
身材高大健壯的裴光,用粗糙的雙手把門抵得更緊了。
他有些不安地問道:“你到底是誰?”
雲飛揚見對方還是不相信自己,只好使出了殺手鐧。
“小時候,你騙我說自己快飛昇的修行者,結果在展示飛踢的時候,從高臺上摔下,跪在了我的面前。”
“要不是當時只有我倆,估計你得鑽地洞去。”
房間裡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沒一會兒門開啟了。
站在雲飛揚面前的兩個男女,都穿著灰色的衣裳,臉上紅潤的膚色被曬得微微黝黑。
“你真的是雲少爺?”
裴光用一雙清澈的眼睛上下掃視,嘴角兩旁蓄滿了笑意。
“當然!”雲飛揚笑著說,“是不是變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器宇軒昂了?”
裴光一把抱住他,大聲哭了出來:“雲少爺,你終於回來了!這麼多年,我還以為你早就被水怪給害了。”
“那有什麼水怪,我不過是上河對岸的懸崖上去了。”
雲飛揚拍了拍他的肩膀,疑惑問道:“當年我下崖找了你,沒找到,還以為你回城了呢。”
“我中途回去了一趟。”裴光說道。
一旁面容普通,身姿卻健壯勻稱的年輕女人,咳嗽了一聲。
裴光心領神會,立刻鬆開雲飛揚,笑著請他進屋再聊。
“飛揚!”
御劍飛來的柳如煙落在了院子裡,一上來就拉著他的手,說道:“跟我回去。”
雲飛揚甩開他的手,冷冷說道:“除非,你告訴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