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氣憤地朝門外看去，映入眼簾的先是一雙腳。
緊跟著是肚子和胸部，最後終於露出腦袋。
半空天緩緩降下的，是餘海！
東山的二公子，飛龍客棧曾經的小夥計。
“餘海，你說什麼？”
柳如煙走到門口，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
“難不成，你又想打我？”
餘海嚥下一口口水，眼睛裡迸射出一種不屑的目光。
他心想，上一次你能一椅子打傷我。
這次還想試試？
柳如煙脫口而出：“如果你找打的話，我倒是願意髒髒手。”
她言下之意是，打你怕髒我的手。
不過要是你作妖，我倒是不介意再打你一次。
“呵，真不愧是柳掌櫃啊，脾氣還是這麼火爆。”
餘海神色閒適，好像沒有任何挑釁找茬的意思。
“柳掌櫃，我只是想進去吃個飯，不行嗎？”
柳如煙笑著說：“當然可以，不過你得說清楚，剛剛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雲飛揚和蔣千的法力本就是雲泥之別，他不滾出山去，難不成讓他留下等死？”
餘海環視著怒氣衝衝的食客，搖頭嘆息道：“還有，你們現在都怎麼了？實話都不讓人說了嗎？”
聽著那夾槍帶棒的話，雲飛揚瞬間來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餘老二，你真是個好人。大家都說，不聽好人言，必有恓惶淚。”
“所以，我決定……”
餘海眼前一亮：“決定走？”
“恰恰相反，我決定留下來打死蔣千。”雲飛揚笑著說。
餘海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他氣得重重說了一句：“你這個……”
眼前的這個少年不僅叫他餘老二，還暗戳戳地說他不是好人。
他想罵人，不過有了上次的教訓，髒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你是想說，你這個有志氣的年輕人吧？”
雲飛揚笑了笑，餘海說話的口氣，老氣橫秋地說：“是啊！燕雀豈知鴻鵠志，幸好，江夏鎮的街坊們全都懂我。”
“……”
吃了癟的餘海冷哼一聲：“你也就這張嘴厲害！”
“倒是沒有餘老二你厲害，你有兩張嘴。”雲飛揚一臉真誠地說。
眾人愣了一下，很快有些食客回過味來，努力地憋著笑。
“豎子，你敢罵我是女人？”餘海怒不可遏。
一旁的秦川聽到這話，拖了一把椅子放在了柳如煙的身後。
柳如煙用手拍了拍椅圈，冷冷地說：“餘海，是你說自己是女人的！我沒有聽到飛揚說，若是你再罵一句，我就不客氣了。”
秦川轉頭問了一句：“大夥兒說說，是不是餘老二自己說，他是女人的？雲飛揚並沒有那個意思，是吧？”
“對！”食客們異口同聲。
“好，非常好。”餘海突然笑了起來，“死鴨子嘴硬，我倒想看看，十五天後你死不死。”
“怎麼？我死了你要給我披麻戴孝嗎？”
餘海隱忍著怒火沒有發作，他扔下一句“不與你做口舌之爭”，便拂袖一躍飛向東山方向。
“哈哈哈，沒想到啊，飛揚你的嘴竟然這麼毒。”
“看餘海那龜孫子，肺都快氣爆了。”
……
東山，赤松居石洞門口。
蔣千略作思量，大步流星朝裡走，沒想到剛走出七八步，就迎上了眉頭緊鎖的餘青冥。
“拜見大王。”
餘青冥詭異地笑望著他，目光中無限冰寒。
“看來，東山的天已經裝不下你了。”
這話一說出口，蔣千就心驚膽戰起來。
餘青冥沒有明說，不過蔣千也不傻。
他知道大王是怪罪自己，私自下山約雲飛揚決鬥，全然沒有把他這個大王放在眼裡。
蔣千趕緊解釋道：“大王，小人只是想以此嚇唬雲飛揚，讓他滾出山去。”
他知道，大王一向討厭雲飛揚，以此為說辭應當不會錯。
沒想到，餘青冥強壓怒火斥責道：“誰讓你自作主張的？你知不知道，他身上有秘密？”
兩個月以來，他安插在江夏鎮的眼線秘密傳回的訊息。
讓他更加確信，雲飛揚得了某位地仙的真傳，習了驚為天人的符籙神通。
秘密？蔣千有些驚訝，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
“大王，小人實在不知道您對雲飛揚的態度轉了向。”
他隱晦了表達此為忠心之舉。
緊跟著，他又道出了事件發生的來龍去脈，當然少不了添油加醋。
“大王，雲飛揚辱罵我娘，小人如何能忍？當下就罵了回去。”
“沒有想到，那小子氣急敗壞，直接以千里傳音，宣告了決鬥之事。”
“先下，二公子已經去了江夏鎮。”
無錯書吧餘青冥瞪圓了雙眼，怒不可遏地抓起蔣千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這跟二公子又有何關係？他去鎮上幹什麼？”
蔣千解釋說：“自從上次二公子和小人被柳如煙那個賤人打傷，二公子就把新仇舊恨算在了雲飛揚頭上。”
“他覺得若不是那個天生陰陽眼的小子攪局，江夏鎮的人就能讓咱們東山之人也能習那地階上品的修行功法《滅罪真經》。”
“而大王你，說不定就能修煉至分形境，飛昇成天仙。”
聞聽此言，餘青冥一時間陷入深深沉思。
八年前，燕趙兩國的邊境互市市場赤川，突然暴斃了一名年輕的煉氣士。
後來被證實，那位年輕的煉氣士是燕國大皇子姬浪。
沒有人知道，是何人因何緣由，殺了喬裝打扮到邊境巡行的姬浪。
由於姬浪死在趙國國境之內，事態緊急，皇帝立刻下令徹查。
不過那場大張旗鼓，耗費大量人力的調查還沒結束，燕國就已經兵臨城下。
邊關告急！
趙國皇帝立刻下令千餘名大修士前往支援，而江夏鎮和東山所在的這座壁立千仞的孤山，也莫名其妙地捲入了這場戰爭。
兩千餘名大修士，在東山上空上演了驚天地泣鬼神的鬥法。
七天暗無天日的廝殺過後，這座孤山成了埋葬修士的墳場……
一年過後，江夏鎮先前的三老帶回了一本《滅罪真經》。他找到以前的對頭餘青冥，想讓東山和江夏鎮罷手言和，共同修習《滅罪真經》功法，練成之後找到仇敵復仇。
他們的仇敵，是讓兩國鬥法戰場轉移到此的罪魁禍首：趙國大將軍。
本來雙方都已經談好，沒想到一個在鎮北崖下大河洗澡的小子，打破了這一切。
當年那個洗澡的小子，便是雲飛揚。
餘青冥收斂思緒，再次問：“他去鎮上幹什麼？”
“羞辱雲飛揚！”
“蠢貨。”
餘青冥怒罵一句，使勁把蔣千一推，再次說：“回你的鼠洞好好修煉，要是你輸了，不用姓雲的那小子殺你，老夫只會梟去你的腦袋。”
說完，餘青冥的身形化作一道黃光消失不見。
蔣千呆呆地看向洞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小聲嘀咕道：“大王這是對雲飛揚動了殺機？他的心思，我琢磨不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