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揚沒有理會散落一地的金銀玉器,倒是第一時間找起了水鏡先生的戒尺。
他猜想,偷了戒尺的鄭春夜見打死了人,必定驚慌失措,戒尺說不定就落在了附近。
根據龜殼上的文字記載,戒尺名為混沌尺,是一把名副其實的神器。
藉著有些朦朧的燈光,雲飛揚離自己不到六尺的混沌尺。
“還好還好。”他驚喜地抓起混沌尺捂在胸口。
尺中星河燦爛的小世界,潛藏著巨大的秘密,足以令一個修行者突飛猛進!
對於雲飛揚來說,這才是真正的寶。
下一剎那,混沌尺化作凌亂模糊的一團,就好像是一張大網,仔細看那一道道是絲線,是無數光點結成。
雲飛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到屏住了呼吸,耳旁傳來咚咚咚的激烈心跳聲。
他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按照龜殼上記載的文字,若是光點順利與雲飛揚的身體融合,在手腕留下印記,他便能成為混沌尺新的主人。
若是沒有融合,則會永生失去進入那方燦爛星河世界的機會。
有關戒尺的一切秘密,連那龜殼上記載的無上功法,上古神墓,這一切的一切記憶,都會被戒尺的力量抹去。
到時候,雲飛揚只會記得鄭春夜打了他一百零一戒尺之後,自己便暈了過去。
然後醒來就遇到了鎮上的慣偷。
所以他緊張,生怕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遇。
雖然雲飛揚瞪得大大的,但就在他在眨眼的瞬間,無數的光點湧來。
“嗯?”
他愣了片刻,後知後覺地挽起已經破了兩個小洞的衣袖。
映入眼簾的,赫然是青綠色的手環印記。
用手搓了搓,沒有半分掉色,看上去就像紋身。
雲飛揚藉著光仔細觀察手環,發現它竟與混沌尺的外觀一模一樣,不過是縮小了而已。
這個手環是進入混沌小世界的秘鑰,擁有它的人只要心念一動,便能完全進入其中。
而不是隻有靈魂。
“不是吧?我還沒拿到錢呢,你就失心瘋了?”
傻樂的雲飛揚緩緩抬頭,發現站在面前的,不是別人。
正是摸他東西的小偷。
這傢伙竟然賊心不死,跑了又折返回來。
“你才瘋了!蔣千,有種等著別走。”
雲飛揚收拾起金銀玉器,比起丟下財物揍蔣千一頓出氣,他還是選擇守住一天的血汗錢。
“你那麼多錢,救濟救濟你蔣叔唄。”
蔣千一邊說,一邊慢慢往後退。
“滾,你一開始要是有想辦法救我,我倒可以拿給你一百兩。”雲飛揚絲毫沒給好臉色。
蔣千是江夏鎮的名人,鎮上凡是有耳朵的,絕無一個沒聽過他的大名。
這廝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奸懶饞色壞,樣樣都精通。
“哎,一念之差啊!”
蔣千氣得捶胸頓足,就像是剛丟了一百兩銀子一樣。
雲飛揚懶得理他,緊跟著收拾完沒賣完的七罐胭脂,把包袱一系,熟練地斜跨在肩膀。
嗒、嗒、嗒……
巨大的回聲在清冷的街道響起,蔣千跑了。
“給老子站住!”
“老子是誰?蔣千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絕對沒偷過他家。”
“就你這個熊樣還大丈夫?癩皮狗還差不多。”
雲飛揚腳下生風,窮追不捨。
追一個臭名遠揚的小賊,他才不屑用法力呢。
“哼!總有一天偷到你家的寶貝。保重!”
雲飛揚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看天,圓月之下,一道黑影快速閃過。
“兩橫加一豎,幹!蔣千這個小賊竟然會飛。”
緊跟著他搖頭笑了笑,“可惜是個草包,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能讓你欺負了?”
……
“子時三更,子初,平安無事!”
隔壁設有日晷和漏刻街道,打更的梆子敲個不停,巡夜人扯嗓高喊的聲音,在十里地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此刻的飛龍客棧冷冷清清,樓下飯廳裡沒有一個客人。
不過這裡並不安靜。
兩個伙伕此起彼伏的鼾聲,一聲高過一聲。
客棧大門右側,撥弄算盤噼裡啪啦的聲音響個不停。
四個肩上搭灰布的跑堂夥計,笑聲一浪蓋過一浪,他們的額頭也都被畫得一塌糊塗。
第一個人額頭上被畫了個烏龜,第二個人額頭上畫了條狗,第三人額頭上畫的是土鱉,第四個人額頭畫了狽。
“我是狗?”
三人微微點點頭,不過其中一人癟了癟嘴,“對,但是還不夠準確。”
無錯書吧“我是公狗?我是母狗?”
“我才不會畫公母呢。”癟嘴的夥計憋著笑說。
“哈哈哈,我知道了,我是土狗!”
“對啦,你就是土狗。”其餘三人笑得合不攏嘴。
雲飛揚站在門口,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笑得連腰都彎了下去。
這個“你畫我猜”的遊戲,是他教給大家的。
笑聲戛然而止,雲飛揚扶著腰,笑盈盈掃視著投向自己的七道目光。
“大家,還沒休息呢?”
“大爺,等您吶!”
七個人無奈的聲音剛落,他們就忙碌了起來。
兩個打鼾的伙伕雙手搓了搓臉,跑進了後廚。
四個夥計也跟著去了,出來後額頭上已是乾乾淨淨。
他們也忙活了起來,沏茶,擦桌,抹凳……
就雲飛揚一個客人,他們硬生生忙出了飯廳滿客的架勢。
櫃檯後的女掌櫃合上掌門,笑著問:“飛揚,想吃點什麼,喝點什麼?”
“老樣子。”
“好咧,快自己找位置坐。”接著她又朝後廚方向喊了一聲,“一隻烤乳豬,一隻燒鵝,一道蘑菇燉雞,再打兩斤女兒紅。”
雲飛揚食指朝上,“今晚我在房間吃。”
女掌櫃一臉疑惑,眸子灼灼地看向他,“怎麼了?不想與姐一起喝酒?”
“不敢。”
“為什麼?”
雲飛揚沒有回應,默默向二樓樓梯口走去,女掌櫃的目光一路跟隨。
“怕你趁酒勁勾引我!”
說完,雲飛揚蹬蹬蹬疾步上樓,眨眼間消失不見。
“哈哈哈……”
四個夥計看掌櫃目光凌厲地盯著自己,趕緊收了聲,裝模作樣的忙活起來。
“我那是勾引嗎?不是!那是酒後吐真言,是真情自然流露。”
女掌櫃故意說得很大聲。
一個看起來精明的夥計趕緊附和,“掌櫃說得是,你是咱鎮上第一美人,配他綽綽有餘,雲小哥太不知好歹,簡直……狗豬不如!”
“餘海,最後勸你一句,男人可以沒有飛揚那樣的俊朗的容貌,但要行良行善,不能丟了良心。”
“他對你不好,還是對你人家不好?你居然罵他狗豬不如?”
女掌櫃心平氣和地說。
“掌櫃,我這不是想為你出一口惡氣嘛!”
女掌櫃朝他怒吼一聲:“咱倆的事,與你何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藉著外出給客人送飯的機會,到處造飛揚的謠言。”
“明裡暗裡敲打你幾次了?”她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重重拍在櫃檯上,“馬上收拾東西,給我滾!”
餘海面無表情,轉身到後院收拾東西去了。
走出客棧大門的時候,他狠狠地瞪著女掌櫃,撂下一句:等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