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沒有什麼行人路過的校園角落，五個人正盤著腿圍成一個圈討論。
“你惹著誰了？”張展率先發言，他眯著眼，似是要將羅永寧看穿，“他要這麼惡毒的整蠱你？”
羅永寧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氣得直飈髒話：“我知道個屁啊，我靠，初中那會我以為他有兩把傘，我就找他借了，後面我也找人還他了呀！”
校園內寂寂無聲，早晨的那件事過去後，那個哥們不出意外的被張哥扯著耳朵帶去辦公室喝茶，羅永寧憑藉著陳白等人給的底氣，也絲毫沒有受到這件事的影響。
彭豪君舉起手：“話說我們真要在這裡討論這種問題嗎？”
劉陵軒的腿上還放著他從食堂打包的飯，他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裡：“看著沒什麼影響，得虧我們學校裡叫羅永寧的也不少，現在咱們年級都炸開了，都在找是哪個羅永寧。”
羅永寧自己都給氣笑了，她無語凝噎。
“那哥們也算有點良心，沒說是哪個班的。”張展真是謝謝那哥們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陳白沉吟：“我記起來了。”
眾人看向她：“什麼？”
陳白看了一圈他們，說道：“那天我在操場等方嘆解散的時候，這男的過來問過我永寧在哪個社團。”
“他問這個幹什麼？”張展匪夷所思，他眼裡的嫌棄毫不掩飾，“喜歡就直接上來表白不就行了，搞這種算什麼。”
“我們現在才高一啊，給家長知道了腿都斷一條。”劉陵軒摸摸鼻子，筷子插在白花花的米飯裡，“這哥們真牛，高三的學姐也就算了，畢竟快畢業了，他也學人家學姐那套，現在好了，給請去喝茶了吧。”
羅永寧這個當事人都快笑死了。
笑完她又苦著臉，哀怨道：“這下怎麼辦？總不能一直這樣吧？”
“解鈴還須繫鈴人。”張展豎起食指，深奧道：“我去把這哥們逮過來，問問他到底想幹什麼！”
說著他就要起身，被羅永寧一把扯住：“你湊什麼熱鬧，坐下！”
“哦。”張展乖乖坐下，“那你想怎麼解決？”
羅永寧看向陳白，像個小孩子遇到不懂的問題一樣，露出求助的眼神。
陳白聳肩，表示她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你們是真商量飽了呀。”方嘆兩手拎著飯，走向他們，“你們餓著沒關係，我們家小白本來就瘦，可不能再餓著了。”
“開始明著騷了。”劉陵軒無語，“方嘆，你真是越熟越肆無忌憚。”
方嘆將多菜的那一份飯拿出來給陳白，剩下的那幾份他放在中間，讓他們自己拿。
“哎，我這個怎麼是芹菜牛肉？”羅永寧掀開蓋子一看，嫌惡道：“給你！”
張展手上的五花肉被奪走，塞來一份芹菜牛肉。
“強盜啊。”張展控訴她。
彭豪君掀開自己的蓋子，“我這個是土豆牛肉。”他問羅永寧，“你要不要？”
張展剛掰開筷子準備動筷，腿上放著的芹菜牛肉又被奪走，塞進一份五花肉。
“要！”羅永寧手快，將芹菜遞給彭豪君，自己拿過他的土豆牛肉。
張展笑了，他夾起一塊五花肉放進嘴裡，說道：“怪不得你這麼像小學生，什麼都不吃。”
“就不吃——”
劉陵軒感慨：“幸好我自己帶了飯來。”
方嘆點頭附和：“幸好我吃完了來的……”
彭豪君夾了一塊芹菜：“幸好我不挑食。”
陳白咬著筷子，她煞有介事：“幸好方嘆知道我愛吃什麼。”
“滾——”眾人難得意見一致，齊齊看向陳白和方嘆。
“沒有好辦法了。”張展像是吃了什麼大虧，他對羅永寧道：“今天下午放學我陪你去會會這個哥們吧。”
羅永寧總覺得他這話怪怪的，“見完面，然後呢？”她咬下一大塊土豆，“說都說了，現在他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羅永寧，我上去會不會自爆？”
她這話倒是點醒了在座的所有人，“那就這麼著吧。”張展醍醐灌頂，被羅永寧的話點醒，“反正現在老師也找不到你頭上來。”
“雯姐沒什麼反應啊？”劉陵軒有點意外，他說，“按照雯姐的性格，總感覺她會找你聊天啊。”
羅永寧戳著自己手裡的飯，沒什麼食慾，她不確定道：“剛剛課間就找我了，我說不是我我不認識他，她應該是信了吧？”
“信了。”劉陵軒肯定道：“你在老師面前就是一乖乖女，好學生，肯定的。”
“你剛剛吃了什麼？”陳白的注意力沒在這件事上，她問方嘆：“你真的吃飯了？”
這距離他去食堂才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就回來了，除去排隊和走過來的時間，也才十來分鐘。
方嘆見她發現，也沒刻意瞞著她：“沒吃。”
陳白低頭，將自己的盒飯遞過去：“我還沒開始吃，給你吧。”
她將筷子轉了個頭：“你用這邊吃。”
“啊。”方嘆搖搖頭，又將飯盒推回去，“那你不就餓著了嗎？”
陳白不接，她說：“你早餐的包子都給我了，我還不是很餓。”
“那給我吧。”羅永寧等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對於前一個話題的討論，她指著飯盒裡的雞腿，“看著挺好吃的。”
無錯書吧“造孽。”張展笑噴了，敲了一下羅永寧的頭，“你也想成為他們play的一環嗎？”
羅永寧下意識捂頭，罵道：“你整天敲我！”
“饞得像沒吃過雞腿啊永寧。”彭豪君嘲笑她。
陳白被這麼一鬧，臉有點紅，她對方嘆惡狠狠道：“我讓你吃你就吃。”
“哦。”方嘆乖乖點頭，夾了一筷子米飯放進嘴裡。
“真聽話。”劉陵軒感慨，他搖搖頭，嘆氣，“你要完蛋咯。”
方嘆不置可否：“就聽話，不像你，整一反骨仔。”
劉陵軒倒也不氣，輕哼一聲，夾了一塊羅永寧的土豆。
“喂！”羅永寧看著他這麼嫻熟的動作，都給氣笑了，“幹什麼不夾張展的！”
劉陵軒炫耀似的晃了晃夾著的土豆：“五花肉膩死了，我就要吃土豆！”
羅永寧不理解，羅永寧大受震撼。
“神經病。”張展替羅永寧罵。
“棒棒棒！”羅永寧朝他豎著拇指，隨後眼疾手快的從他飯盒裡夾了一塊五花肉。
“你也是。”張展看了她一眼，嘴角了抽抽。
劉陵軒伸出手，手心朝著羅永寧，後者也抬手與他合拍。
“吃完飯記得吃藥。”彭豪君夾起一塊芹菜放在眼前，“幸好沒什麼人愛吃芹菜。”
*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樣不管，任由他發展就能無事，結果還沒等到下午放學，在羅永寧跟他們回課室準備午休時，程盛就找上門了。
“羅永寧，我們聊聊吧。”程盛倚著欄杆，看向羅永寧。
羅永寧扯著陳白的袖子，不是很情願。
“有什麼事就說唄。”張展插著外套兜，看了一圈在場的人，“有什麼事不能當眾說呀？今早說得不是挺帶勁的嗎？”
張展說得很損，劉陵軒沒忍住，偷偷扭頭笑。
彭豪君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站在羅永寧身側。
陳白按住羅永寧的袖子，安慰她沒事。
有朋友在，羅永寧的底氣很足，她看向程盛，說道：“同學，首先，我很抱歉讓你淋雨，其次，你下次可以拒絕我，最後，我事後已經還傘並道歉送禮物了，不存在說沒有還傘。”
程盛看著羅永寧，沒有說話。
張展看著這樣的氛圍，自己倒是先急了，他推走羅永寧：“好了，說清楚了就不要理會他了，回去午休了，不然你等下又犯困，我可不想幫你抄筆記了。”
羅永寧點頭。
“因為你有物件了嗎？”程盛開口，他指張展，“這個男生？我看你們整天都在一起。”
“什麼？”羅永寧大受震撼，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如果你有喜歡的人了，那我就不會打擾你了。”程盛笑了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如果對你有影響，那我向你道歉。”
“是啊，我們就是一對，你下次不要再眾表白了，還說人家名字，給很多人都造成困擾了。”張展牽過羅永寧的手，高高舉在程盛面前，“不要再打擾我們了可以嗎？”
“什麼？！”羅永寧破音，她看向張展。
程盛點頭，對羅永寧道：“你喜歡這種嗎？看著好像不是很靠譜。”
“喂！你什麼意思？”張展怒了。
“易怒。”程盛笑著後退一步，“好吧，我走了，雖然很不禮貌，但我等你們分手。”
“我靠。”張展鬆開羅永寧的手，追上去罵道：“你他媽……”
“好了好了好了。”劉陵軒和彭豪君兩人扯著他，不讓他亂來，“少爺息怒息怒。”
張展盯著那人的背影，罵道：“神經病！”
劉陵軒和彭豪君鬆開手，都有些不自然。
“玩這麼大。”方嘆說。
陳白明顯也一愣，隨即躲在方嘆身後偷笑，嘴角壓不下去。
劉陵軒摸摸鼻子，彭豪君摸摸脖子，都自覺地不去看整張臉都紅透了的羅永寧。
“走了走了，我們回去午休了。”陳白率先反應過來，招呼著其他人，“整個學校就剩咱幾個在這亂晃了，容易給抓，走了走了。”
“哦哦哦。”劉陵軒點頭稱是，“我還有點筆記沒做呢，走吧走吧，彭豪君你給我指導一下。”
“哪題不會，給我看看。”彭豪君跟在劉陵軒身後。
方嘆走在最後，他扭頭看向張展，悄悄豎起拇指。
“還得是你，少爺。”方嘆臉上幸災樂禍的笑怎麼都藏不住。
所有人都走掉了，羅永寧看向他們的背影，也想跟上去。
“哎你等等。”張展拉住她的手，喊住她。
“啊？啊？”羅永寧臉漲得紅紅的，像是發燒般，腦子也很懵，“你，你，我……”
“他說得對。”張展捏了捏自己爆紅的耳垂，有點不自然，“我，我就是喜歡你。”
“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張展低下頭，看著自己的白球鞋，有點不確定，“我平時有好東西想第一個給你，有開心的事情會先跟你說，但是我平時又跟你拌嘴，喜歡欺負你，逗你……”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但是我不想看見你和其他人這樣。”張展說著說著，認真道：“我還沒對別人這樣過，如果，如果你願意和我試試的話，我——”
“我——”羅永寧有點恍惚，整個人像是靈魂出竅，明明已經入秋，她卻像是待在夏天，剛經歷完陽光的灼燒，整個人都紅得不自然。
張展閉嘴，示意羅永寧先說。
“你，你進社團是……”羅永寧想起那天陳白對他說的話，她本來不是很確定，但現在——
“我進烘焙社是因為你。”張展撓撓頭，有些窘迫。
“啊。”羅永寧蹲下，把頭埋進自己的膝蓋，感覺自己在做夢。
“羅永寧，你能和我試試嗎？”張展在她面前蹲下，“我知道我們都還小，說這種話像是在玩過家家，但是我感覺很神奇，我是第一次會有這種感覺。”
“如果你感覺哪裡不舒服，我們可以立馬暫停這段關係，你還可以打我。”
“我，我……”羅永寧悶著頭，不敢跟他對視，“我不知道，我其實一點也不好，我脾氣又差又愛打你指使你，你為什麼……”
“誰說你脾氣差了？”張展看著她這樣，完全忘記了自己之前跟羅永寧是怎樣相處的，他撓撓頭：“雖然你脾氣真的挺差的，但是我很喜歡啊，我喜歡你帶給我的感覺，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也很開心。”
“你很可愛，對朋友們也很好，不許說自己不好。”一提到她自己，張展的臉上就抑制不住笑，“反正，我說你很可愛，那你就很可愛，要是有人敢說你不好，我幫你打死他們。”
羅永寧抬起頭，她的臉像熟爛的番茄，眼睛還掛著淚。
“你怎麼，哎？”張展懵了，手足無措道：“你別哭呀，你不喜歡我，那我不靠近你就是了，你別哭呀，我最怕你的眼淚了。”
羅永寧癱在地上，她摟過張展，嗚咽道：“謝，謝謝你嗚……謝謝你喜歡我！”
張展心裡一鬆，手搭在她的頭上摸了摸。
等羅永寧把靈魂哭回來後，張展看向她：“那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啊？”羅永寧將自己的劉海掀起來讓臉頰散熱，她看向張展，回答道：“是公主和保鏢。”
張展一笑：“好好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