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昏昏欲睡地跟在方嘆身後，她牽過方嘆書包的帶子，一點路也不看，任由方嘆帶著她走。
她往桂樹那看了眼，顯而易見的，大部分同學都對補課深感痛絕，連比往常任何一天都要濃郁漂亮的桂花在今天都沒有人駐足觀看了。
“你怎麼回事？”方嘆感覺到肩膀的書包被人一拽，一股重量壓下肩膀，“昨晚做賊了？”
“昨晚睡覺前翻了翻漫畫。”陳白眼睛一轉，心虛道：“一抬眼發現已經兩點了。”
方嘆輕哼：“壞習慣，下次讓阿姨沒收你手機。”
陳白沒睡夠，精神懨懨的，也沒跟他爭，她少氣懶言，怔怔點頭。
方嘆搖搖頭，無奈嘆息：“走吧，時間估計來得及，我先陪你回課室。”
他看了一眼陳白，揶揄：“我真怕你等會拖著我們的書包睡在路上了。”
陳白拍拍背在方嘆肩膀的，自己的書包，小聲反駁：“哪有那麼嚴重。”
方嘆淺笑。
“白哥白哥白哥！”羅永寧揹著書包興沖沖地從背後竄出，似乎才發現還有方嘆這麼一個人，她停住腳步：“方嘆。”
“早上好。”方嘆點頭回應。
無錯書吧羅永寧點點頭，她拉過陳白，打量著她的神色：“白哥白哥白哥白哥，你怎麼看著這麼疲憊？”
陳白腦子沒轉過來，她扭頭，對上羅永寧在她面前放大的臉：“啊？”
“做賊了。”方嘆在一旁替陳白回答，“偷看漫畫的小賊。”
陳白給了一掌方嘆。
“不會是我們之前說好的一起屯著，考試完一口氣看完的那一部吧？”羅永寧詢問著看向陳白，“白哥？”
被戳中點上，陳白若無其事地撓了撓臉頰，移開視線：“今天的桂花開得真好啊……”
“白哥！”羅永寧不可思議地喊，“你居然背叛我！”
方嘆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他別過頭偷笑，想看看陳白會怎樣圓場。
“是方嘆。”陳白扯了扯他，“他慫恿我看的，我們是一起看的。”
方嘆躺著都中槍，他的笑僵在臉上：“我都不知道什麼漫畫啊。”
羅永寧瞪向他，扯過陳白快步走開：“別靠近我家白哥，都給你帶壞了！”
說罷，她像是想起來什麼，又轉身對他道：“撿到你掛件你還沒謝謝我呢，一頓飯謝謝！”
方嘆：“啊？”
陳白指了指書包的掛件，方嘆反應過來，急忙捂著：“我靠——”
羅永寧很滿意他的反應。
“白哥，他居然把你給的禮物弄丟了耶，可一點兒也不懂得珍惜。”羅永寧笑了，她抱住陳白的胳膊，撒嬌似的晃了晃，“要是白哥你給我，我一定把它供著，珍藏起來。”
陳白聽懂她這話，臉上笑意愈發燦爛。
方嘆也跟著她笑，剩羅永寧一臉莫名其妙。
“幹嘛呀？”她鬆開陳白，左右看了看，“你們笑什麼呀？”
陳白摸摸她的頭：“沒什麼，只是感覺你呆呆的，很可愛。”
羅永寧挺直腰桿，一把摟住陳白：“白哥，你不會才發現我很可愛吧？我可愛你了。”
陳白忍俊不禁：“愛我什麼？”
“愛你對我好。”羅永寧真誠道：“愛你對我好，對我真誠又包容。”
“我喜歡每一個對我好的人。”羅永寧轉了一圈，路邊的樹似乎也似她的心情般，連樹葉枝椏都明亮幾分，“大家都是超級超級好的朋友！謝謝你們包容我的任性和鬧騰，願意陪著我發瘋！”
陳白見她這樣真誠，心底一軟，她說道：“我們對你好，是因為你也很好，傻子。”
羅永寧吐了吐舌頭。
“可惜另外三個不在，要是聽見了估計得感動一陣子。”方嘆收起手機，“幸好錄了。”
羅永寧：“？”
“我要舉報你帶手機。”羅永寧警告他，“不準發！”
方嘆挑釁地看向她。
“方嘆！”羅永寧看向陳白，委屈巴巴地告狀：“白哥，你看他！”
陳白蹙眉，看向方嘆。
“騙你的。”方嘆笑了，他將兩個書包都放下，“既然你在這裡，那幫忙把書包帶回課室，你的午飯錢我幫你給了，我要去集合了。”
“嗻。”羅永寧拎過作揖，“方少爺慢走。”
陳白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這個見錢眼開的傢伙。”
羅永寧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
不知道是不是補課的緣故，今天的課室倒是安靜得不行，陳白和羅永寧說笑著走進課室，發現大部分人都在奮筆疾書。
“這是什麼情況？”羅永寧跑到自己位置，她湊到張展身前，小聲道：“難道我們已經遲到了？你們上完了第一節課，在寫老師佈置的課前作業？”
張展抬起頭，一副沒睡夠的樣子，他搖了搖手上的筆：“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反正我是先把假期作業寫了，到時候好玩個夠。”
“狡猾的傢伙！”羅永寧將方嘆的書包往他座位一丟，自己放下書包坐下，“我也要這麼做！”
劉陵軒從他的位置躥到羅永寧的旁邊，雙手撐著她的桌子：“哎！聽說今天有人要上臺檢討！”
陳白從方嘆的書包翻出她的練習冊，彭豪君瞥了一眼，跟陳白對上視線。
陳白僵住，不露痕跡地遮住練習冊的名字，彭豪君沒反應過來，他奇怪地多看了幾眼陳白，隔著她對劉陵軒道：“你又從哪兒聽來的訊息？”
羅永寧一聽這個立馬來興趣了，她將練習冊擱到旁邊，興致勃勃道：“誰？犯什麼事了？檢討什麼？”
陳白豎起耳朵，“是隔壁班的。”劉陵軒說，“聽說跟張哥關係還不錯，翻牆逃課還是怎麼來著，給張哥逮個正著。”
羅永寧臉上的笑怎麼都藏不住，她豎起拇指：“張哥大義滅親啊。”
陳白也笑了，她揶揄道：“你這訊息準不準的？”
張展撐著頭：“別到時候又是優秀學生代表發言。”
羅永寧看向他，奇怪道：“什麼叫又？”
彭豪君指著劉陵軒，嘲笑他：“他週一的時候說，有個女生吸菸被抓了要去檢討，結果是人家學姐上臺發言啊。”
“如果可以。”陳白拍拍他的肩膀，“你還是少相信這些訊息了。”
劉陵軒憤憤道：“事不過三，要是這次是假的，我就不會再信他們。”
張展撐著頭看他，正想著之後怎麼嘲笑他。
早讀下課鈴一響，羅永寧就推著陳白出課室：“快快快，我倒要看看劉陵軒的訊息是不是真的。”
陳白譴責：“說好的好好學習呢？你怎麼對這種事情這麼上心。”
“嘻嘻。”羅永寧尷尬地笑了笑，“結合娛樂。”
她扯過陳白，拐進另外一條下操場的路，“走啊，去看看方嘆。”羅永寧上次遠遠看見國旗隊演練，“很帥啊，早知道我也進去了。”
陳白瞥她一眼，笑道：“你進去不用兩天就累得哭爹喊娘了。”
羅永寧叉起腰，不服氣：“你說方嘆不也是嗎？他之前明明就是彈鋼琴的小身板，怎麼可能跟你打打羽毛球就變得這麼能吃苦了？”
正巧走到國旗隊上方的路，這裡也不乏特意兜路來看國旗隊的學生，偏偏方陣裡的方嘆似是有感應般，抬頭朝陳白看過來。
四目相對，方嘆眨了眨右眼，朝陳白Wink，羅永寧咋舌：“這都能注意到你。”
陳白靜默不言。
不是吧？就走開這麼一會兒，又有不長眼的欺負陳白了？方嘆盯著她，歪頭不解。
就在方嘆準備打個報告走開一會兒時，陳白的嘴角這才勾了勾，示意自己看見他了，她擺擺手，讓方嘆安心。
看見陳白的動作，方嘆鬆一口氣。
陳白指了指前面，方嘆了然地做了一個ok的手勢。
羅永寧看著他倆打啞謎，一臉懵逼。
“走了，別發呆了。”陳白拉著她走向她們班的站位。
羅永寧任由陳白拖著她走，她看方嘆和陳白的眼神怎麼都算不上清白。
“程盛！”身後傳來張哥的一聲怒吼，羅永寧和陳白好奇地往後看一眼，“程盛這個死小子給我跑到哪去了？把他給我逮出來！”
“什麼情況？”羅永寧脫口而出，“那人把張哥裸照貼公告欄了？”
“噗——”
路人的笑聲引起陳白的尷尬，她捂住羅永寧的嘴巴，扯著她跑了。
“你倆幹嘛呢？”隔壁佇列的劉陵軒奇怪地看著姍姍來遲兩人。
“沒事。”陳白搖搖頭，跟羅永寧在女生佇列之末站好。
遲遲沒有等到升旗儀式，陳白有些發愣，她問道：“今天不升旗嗎？”
彭豪君踮腳望了一眼列隊的國旗隊，說道：“估計不會吧？週一才升了，今天補課還升啊？喊國旗隊集合估計只是有事吧？”
劉陵軒看了眼講臺：“那喊我們下來，看來有人翻牆逃課這事八九不離十啊。”
“噗嗤。”張展沒忍住，捂著嘴笑出聲，“你的訊息就沒準過。”
劉陵軒瞪他一眼。
“那麼接下來我們有請優秀新生代表上臺講話。”麥克風的聲音迴盪在校園的角落，張展看了一眼劉陵軒，一副我就說了吧的樣子。
劉陵軒嘴角抽抽。
“是個男生哦。”羅永寧踮起腳，看向遠處的舞臺，“劉陵軒你還是別信那些傳言了。”
“知道了。”劉陵軒好聲沒好氣。
“各位老師，同學們，大家早上好。”講臺上的男生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要不是前面的老師有介紹他是新生代表，羅永寧都要覺得他真是上臺檢討的。
她挑著眉，總感覺有點眼熟。
“我是新生代表高一C2的程盛，今天我也不跟大家講很正式的事，我也像週一那位學姐一樣，分享一下我自己的經歷。”
羅永寧豎起耳朵仔細聽。
陳白抿嘴，只覺得學校裡臥龍藏虎。
“如果高一的新同學裡有認識我的，應該都知道我初中時的成績爛成了什麼樣子，不學無術，無所事事，都是我身上的標籤，那會所有人都認為我已經沒有救了，會覺得我是一名徹頭徹尾的壞學生。”
“我現之所以可以成為優秀新生代表上臺講話的原因只有一個，我中考成績全市第一。”
“喔——”
臺下一片譁然，連羅永寧都感嘆：“這哥們小說主角啊？”
張展看了一眼羅永寧，視線又轉向臺上。
“很震驚吧？我也很震驚。”臺上的程盛將右手的麥克風轉到左手，“就像週一時學姐說的那樣，她說不管是什麼樣的感情，只有它可以使人向上，進步，那麼它就是一段好的感情。”
“我沒有這樣的感情，但是我後面清楚的知道，我為什麼要學習，我有野心，我有目標，我考第一就是為了一件事。”
程盛像是在臺上玩，所有人都在注視著他，他頓了頓，繼續道：“在我初三的一天，那天是個下雨天，一個我很喜歡，很有好感的女生來問我借傘，她不認識我，因為她算是那種乖乖女，是老師眼裡的好學生，自然不會在意像我這種壞學生。”
“我把傘借給她，自己淋雨回去了。她後面忘記我了，傘到現在也沒還給我。就是這件事開始，我就想著，我一定要好好學習，讓她記住我。”
“沒有公主願意陪乞丐吃苦，如果乞丐真的足夠仰慕公主，那麼他會想盡一切辦法努力成為王子。”程盛說著說著畫風突變，張哥眯著眼睛盯著他，“說了這麼多，我最想表達的其實還是一件事。”
“羅永寧，我挺喜歡你的，我知道你不認識我，但是沒關係，我認識你就好了，謝謝你，是因為你，我才找到自己的目標。”
羅永寧捂著臉埋進陳白懷裡，不敢看其他人。
“？”張展看著臺上的男生，又看了一眼羅永寧。
劉陵軒和彭豪君對視一眼，看向張展。
陳白抱住羅永寧，看臺上的程盛就像是在看神經病。
“看什麼看？撞名了不知道嗎？”陳白怒吼。
張展也注意到旁邊認識羅永寧的人那不懷好意的視線，聽著炸開的私語，他附和著：“整個學校就她一個叫羅永寧啊？議論誰呢你們？”
羅永寧依偎在陳白懷裡，她看向那些人，也來了底氣，理不直氣也壯道：“看著我幹什麼？我又沒借過別人的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