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張展。”張展媽媽敲敲張展的房門，不放心的叮囑，“起床了嗎？快要遲到咯。”
張展爸爸將牛奶端出餐廳，對樓上第三次喊張展起床的媽媽道：“你總這樣慣著他。”
張展媽媽走下樓，輕嗔。
“我起了。”張展站在床邊套著校服外套，他看向窗外，張展媽媽花園裡的綠植沒有像往常一樣披上金燦燦的紗，只有灰濛濛的霧霾一樣的色彩覆蓋著她的花。
“你記得帶一把傘。”張展爸爸給張展媽媽的杯子裡倒滿牛奶，“今天下午放學後自己坐車去爺爺奶奶家，他們想見你一面。”
“知道了。”他應聲，像是在窗外看見什麼，急忙轉身拉開房門，快步跑下樓梯：“媽，媽！”
“什麼事這樣大呼小叫？”張展爸爸套好西服，低頭繫著領帶，輕笑一聲：“在門口撿著金子了？”
“曇花開了！媽媽的曇花開了！”張展指向被綠植裹住的落地窗外。
張展爸爸走過去，站在他身側：“啊，真漂亮。”
“什麼？開花了？”張展媽媽顧不上她的白紗裙和外面泥地的溼潤，興致盎然地拉開門走向她的花園。
“這樣急躁，小心滑倒。”張展爸爸也不在意自己剛換上的高定西服，追著張展媽媽出去。
張展看著兩人的背影，總感覺自己很多餘，他不屑，移開視線，“要遲到了！”他驚呼，抓起一塊三明治就跑，“我先走了！”
*
“姐姐，我想吃蛋撻。”羅永安在廚房烤蛋撻，羅永寧在一旁撒嬌，“還要吃焦焦的麵包。”
羅永安將烤箱預熱，她扶著烤箱轉身看向羅永寧：“鬆鬆軟軟的蛋糕可不可以？”
羅永寧點頭：“當然可以啦，姐姐做的糕點最好吃~”
“爸爸做的難吃死了。”羅永寧喃喃自語，不敢太大聲。
羅永安側過臉，捂著嘴輕笑一聲，“那你就出去準備好飯盒吧，姐姐多做點。”末了，她將食指豎在唇邊，放低音量，“別讓爸爸聽見了，不然等下又要說我們不吃正餐。”
“好。”羅永寧乖乖地點頭。
“今天有雨，你記得帶雨傘。”羅永安從廚房探出身子，“我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接你。”
羅永寧嘴裡還咬著一塊偷吃的餅乾，“好。”她快速抹了抹嘴，背過身衝姐姐一笑。
羅永安的食指在半空點點：“你又偷吃。”
“沒有下次了。”羅永寧吐了吐舌頭，“好吃。”
羅永安無奈。
羅永寧抬眸看了眼時間，收拾好她的書包和羅永安準備好的麵包糕點：“姐姐我上學去了。”
“雨傘帶了嗎？”羅永安不放心，“你整天丟三落四的，別又像上次那樣借了同學傘，搞得人家淋雨回去！”
“這次真帶了。”羅永寧拍拍書包，扶著玄關櫃，將鞋跟勾上，“早餐也帶了，你放心！”
“哎。”
*
“後面那幾個快點啊，要關門了！”保安揮舞著手上的警棍，指著羅永寧以及前面還在慢慢行走的學生。
羅永寧眼睛瞪大，狂奔向大門，嘴裡後悔地念叨：“早知道不擼貓了早知道不擼貓了早知道不擼貓了……”
“也沒有必要那麼急，妹子。”保安看羅永寧跑得飛快，又喊道：“小心摔倒啊！”
“初三的吧。”後面那個學生慢悠悠，一點也不著急，他咬了一口三明治，“初三的都要提前半個小時到課室早讀。”
“你怎麼知道？”保安扭頭看了眼保安室內的掛鐘，已經離規定時間過十五分鐘了：“那也來不及了。”
“你是哪個班的？”他又問。
那人看向他：“我就是初三的。”
保安跟他大眼瞪小眼：“那你還在這裡站著跟我閒聊？你不著急啊？”
那人搖搖頭，這才拖著步子走向教學樓：“遲都遲到了，也不差這閒聊的幾分鐘了……”
“喂！”不遠處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呼喊，保安和那人齊齊扭頭，今天抓遲到的值班老師指著那人，“你初三哪個班的？遲到了知道嗎？站住！過來登記名字！”
“不聊了叔，給抓到我就完蛋了。”那人這才有些慌張，在保安的注視下慌不擇路地跑進初一的教學樓。
“那是初一的教學樓！”保安朝著那個背影喊。
*
“見到我還跑？”老師抓著那人的書包，氣笑了，“還跑進初一教學樓了，哪個班的什麼名字？我親自給你送回去！”
“九年（6）班，張展。”張展撓撓頭，有些懊惱，沒吃完的半個三明治還抓在手裡。
早知道就不跟保安閒聊了。
“好好好，王老師那個班的還遲到是吧？”那個老師氣勢沖沖地逮著張展往他的課室走，“跟我過來！”
張展心如死灰，放學肯定又要留堂。
“報告！”門口的一聲呼喊救了他一命，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女生站在門口，手裡拎著檔案袋，“請問李老師在嗎？我是新來的柏橙，主任叫我來交資料！”
老師看了一眼張展，輕嗤：“今天算你走運，回去吧，下次不許再遲到了！”
張展立即喜笑顏開地鞠躬：“謝謝老師謝謝老師，我回去了。”
張展看向門口的女生，跟她擦肩而過時，雙手合十拜了拜，以示謝意。
柏橙衝他彎彎嘴唇，笑了笑。
張展鬆了一口氣，將剩下的半個三明治塞進嘴裡，跑回課室。
*
張展一進課室，熱鬧哄哄的氣氛瞬間安靜，在看見站著的人是誰時，又變成了集市。
“張展你站哪嚇唬誰呢！”一支筆朝他飛過來，被他穩穩接住。
“遲到被逮了，多虧新來的那女生救了一命。”張展回到座位，不客氣地拿起同桌還沒喝的牛奶，將吸管捅進去大喝了一口。
剛剛那半個三明治差點沒給他噎死。
“什麼？有新來的妹子！”一聽他這麼說，班上的人都坐不住了，紛紛圍過來，“長得好看嗎？被分到哪個班了？”
“聽說今天下午（1）班會來新同學呢，不會就是她吧？”
張展搖搖頭：“我不知道啊，她也沒說，長得……”
張展回憶了一下她的樣子：“長得還可以吧。”
有個男生按耐不住性子，摩拳擦掌地就想跑去辦公室一睹芳容。
“你找死嗎？”黎佑逮著他，“早讀時間你跑去辦公室送死啊？”
那個男生一聽，歇菜了。
“幹什麼呢！”他們的班主任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處，指著越位的那幾個，“你們幾個！圍著張展幹什麼？他爆金幣啊？”
一群人如驚弓之鳥紛紛散開，回到自己座位，聽見班主任這麼形容，一副想笑又得忍住的模樣給他們憋壞了。
張展將牛奶放回桌面，坐直身子。
柏橙跟在班主任身後，偷偷跟張展打招呼。
“今天給大家介紹一名新同學啊，以後都是同學，要彼此照顧！”班主任帶著柏橙走上講臺，“來，柏橙，給大家自我介紹一下。”
“大家好，我叫柏橙，木白柏，橙子的橙，剛從國外回來，對國內還不算很熟悉，請大家多多關照！”
啪啪啪——
“嗚——好！”
“別鬼叫！”班主任指著那個跳起來的男生，“行了，好好背書，待會兒上課我抽查，上黑板寫，寫不出來的死定了！”
“啊——”
*
羅永寧扶著後門門框，鬼鬼祟祟地往課室裡面瞅。
發現沒有老師在，飛快地躥回自己位置，她喘著粗氣，從書包裡掏出她的早飯。
“咪西咪西。”羅永寧戳了戳她前面的同學，“剛剛老師來過了嗎？”
坐在她前面的同學回過頭：“來過了。”
“啊？”
“不過她沒發現你遲到了，我說你去廁所了。”前面的同學拇指指了指自己，“開始拜我吧。”
羅永寧雙手合十趴下桌面：“恩人啊！救命恩人！”
她掀開飯盒的蓋子，遞給前桌：“我姐姐做的麵包，賞你了。”
“哈？”前桌給她的發言逗笑了，搶過她的飯盒，“拿來吧你！”
“喂！給我留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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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永寧換好運動服，抬眼看了眼一望無際的藍天，跟今早灰濛濛的天氣簡直判若雲泥。
“這天氣真能下雨嗎？”她問朋友，“我姐姐還讓我帶了雨傘，我難得記住一次她的叮囑。”
她的朋友也抬頭看了看天空：“要是能下雨多好，我就不用上這個體育課，跑這個八百米了。”
羅永寧嘲笑她：“沒有一點運動因子，體考的時候你怎麼辦啊？”
她朋友靠著羅永寧哀嚎：“啊——我要死了！只能靠文化拉分……”
羅永寧倒是不怎麼害怕體育，羅闊有時候晨跑會將她和羅永安抓起來陪他一起跑，久而久之，她的體力也跟得上，八百米跑完也不會很累。
“你真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好學生。”她的朋友豎起拇指，佩服道：“沒見過你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好的。”
羅永寧卻不這麼認為，她想了想，說道：“也沒有吧？人無完人？”
“嗯。”朋友看著羅永寧，認可地點點頭，“你有時候看著像缺一根筋。”
羅永寧叉起腰，憤憤道：“喂！”
“哈哈哈哈哈對不起！”朋友笑彎了腰，她拉過羅永寧，“走啦走啦，上課啦！”
“哼。”羅永寧冷哼，任由著她拉著自己走向操場，“沒有一瓶水哄不好我！”
朋友聽著笑意更甚：“給你買給你買，哄你哄你，怎麼跟個公主一樣！”
“喂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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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學，羅永寧摸了摸書包，在摸到那個硬邦邦的東西時懸著的心放下來了。
“幸好帶傘了。”羅永寧說，“不然又要淋雨了。”
“你上次是借了誰的傘來著？”她朋友嘲笑她，“搞得人家不好意思拒絕，都淋雨回去了。”
羅永寧一想起這事就愧疚：“隔壁班的一個男生，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他有兩把傘來著，結果他也只有一把傘，真是一個敢問一個敢借……”
“哈哈哈哈哈。”她朋友嘲笑她，“所以說你有些方面真的很缺一根筋。”
不等羅永寧質問她什麼意思，朋友就率先跑走了。
“算了，饒你一命。”羅永寧嘀咕。
上午還晴空萬里，下午天空就悄無聲息地變了臉，灰色的雲層覆蓋著天空，遠處的雨幕看著像是給城市蒙上了一層白布，不出一會兒功夫，就跟著風飄到這一方角落。
“下雨了！”
羅永寧剛走出校門，豆粒大的雨滴便密密麻麻砸向地面，打溼藍白色的水泥地。
她跑到一處擋雨的商店前掏出傘，“永寧！”羅永安的呼喊在不遠處傳來，羅永寧抬眼望過去，她的姐姐正撐著傘站在商店前跟她招手。
羅永寧拿著傘眨了眨眼。
她看向旁邊跟她一起躲雨的女生，明明不是流感高發的季節，她卻戴著口罩躲在角落，像是不想讓人發現自己。
她的肩膀被雨點沾溼了半邊，羅永寧腦子一熱，將傘塞給她：“同學，我的傘借給你吧，我姐姐來接我了！”
陳白眨了眨眼，回過神時女生已經冒著雨跑到她姐姐旁邊了，她看著那道背影，又看了一眼手機上的資訊。
“今天第一天報道能帶手機吧？明天就不能帶了。”
“我讓你黎叔叔接你去了，在校門口等著不要亂跑哦。”
她抿了抿嘴，“同學你好，請問你的傘能借我一下嗎？”有道人影站在她的面前，“我知道有點冒昧，但是我有點急事要去車站趕車，你能借一下傘嗎？”
張展真想把早上的自己揍一頓，看什麼曇花啊，搞得又遲到又忘記帶傘。
陳白呆滯，她點點頭，將傘塞給張展。
“謝謝謝謝，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班的？我明天就還你。”
陳白愣了愣，她今天下午剛報道，老師還沒有跟她說是哪個班的：“我叫陳白，新來的。”
張展點點頭，有些慌張，也沒注意聽陳白講了什麼，只聽見她叫陳白：“哦哦，好的，我明天還給你，謝謝你同學，謝謝你！”
他撐開傘跑進雨裡，又轉身對她道：“謝謝你啊！”
明天可是週末，陳白嚥了咽口水，感覺這裡的人都有點不太正常的美。
手裡的電話震了震，她按下接聽。
“喂，黎叔叔。”陳白扭頭看了一眼自己躲雨的地方，“我在那個藍色招牌的奶茶店門口。”
“好。”陳白笑，“雪梨和阿姨也在嗎？”
“好呀。”陳白看見黎明彥的車子，她舉起手招了招，“剛好明天有伴陪我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