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吸吸鼻子，站在張展家客廳中央，感嘆：“有錢真好。”
“在座的各位誰家沒錢嗎？”張展坐在沙發上翹腿，咬著方嘆和陳白買的蘋果。
“我家不敢有錢。”羅永寧弱弱道：“我的零花錢一週五十，能融進你們全靠我那做外貿的姑和我初中攢的私房。”
彭豪君點頭認可：“要是你家有錢，可能就……”
“停。”羅永寧雙手交叉，“暫停這個令人傷心的話題。”
相比起其他無關緊要的事情，方嘆更關心他們今晚吃什麼，他掃視一圈，問道：“或者，你家裡有菜園子嗎？”
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
“我的意思是，我們今晚吃什麼？”方嘆收好手機，“要說忌口嗎？”
“啊。”張展一拍額頭，一個鯉魚打挺起身，“你們說一下吧，我讓阿姨去準備。”
“芹菜就應該死光。”羅永寧舉起手，憤然道：“花生和茄子，蘿蔔和辣椒不吃，豬肝和皮蛋也是。”
張展目瞪口呆：“你要不然直接說你吃什麼吧？”
劉陵軒也嘲笑她：“看不出來你的嘴還這麼挑啊，公主。”
“呵呵。”羅永寧不屑，“挑食怎麼你們了！”
“怪不得你這麼小。”方嘆直言，“營養搭配不均衡，發育不良啊。”
“白哥，他居然這麼說我……”羅永寧看向陳白，咬著嘴唇可憐巴巴的。
陳白看著她笑，抬手一掌蓋在方嘆背上，用力不小，疼得方嘆悶哼。
劉陵軒看熱鬧不嫌事大，他挖著還剩下一半的蛋糕，舔舔嘴唇：“我跟羅永寧吃飯得開兩桌，不然打起來。”
“走開啊！”羅永寧走過去奪過他手裡切蛋糕的刀，“你這蛋糕還是我買的，別吃別吃！”
劉陵軒立馬狗腿道：“對不起，公主請給我吃蛋糕。”
彭豪君將自己面前這塊沒動過的推給他：“你哪怕有點兒志氣，不吃這個蛋糕呢。”
劉陵軒端著蛋糕舉在自己側臉邊：“誰會跟好吃的過不去？”
彭豪君給他逗笑了，他站起身：“你吃完這個蛋糕，還能吃得下飯嗎？”
“能。”劉陵軒斬釘截鐵，“平時吃這麼素，偶爾放縱一下就當是犒勞自己了。”
羅永寧戳穿他：“我們社團帶回來的點心你哪次少吃了？”
劉陵軒死皮賴臉賴賬：“那是你們對我的愛，我這個人最不敢辜負的就是愛。”
“噁心。”張展吐出舌頭做乾嘔狀。
“你什麼意思？”劉陵軒挖了一勺子蛋糕，將勺子指向張展：“今天是在你家嗷，我不打你，下次你注意著點。”
張展嗤笑。
羅永寧雙手豎起拇指給他捧哏：“劉哥威武霸氣，宰相肚裡能撐船！”
陳白覺得劉陵軒的鼻子翹到天邊了 。
“來早了。”方嘆說，“我們有沒有什麼消磨時間的辦法。”
張展咬下最後一口蘋果肉，將核拋進垃圾桶，完美正中。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組織一場特別有意思的活動時，他拎起沙發的書包，舉著它道：“那就完成一下我們的週末作業吧。”
“神經病。”羅永寧翻白眼。
“我請問誰出去玩會帶作業啊？”劉陵軒黑人問號臉。
“你是不是想讓我們給你做。”彭豪君點破他的心思。
“好聰明。”方嘆說，“下次你們來我家吧。”
陳白看向方嘆。
“哦，還是別來了。”
張展手一鬆，書包掉落在沙發上一彈，他樂道：“你們想玩什麼？”
“不知道啊。”羅永寧環顧四周，說道：“我對你媽媽的花園挺感興趣的，你能帶我們逛逛嗎？”
張展訝異，笑道：“看不出來你還對這個感興趣呢？”
“那當然啊。”羅永寧眨眨眼，笑得不懷好意，“我對很多都感興趣。”
張展來了興趣：“比如？”
“你家到底多有錢。”羅永寧吐舌。
“你這個算什麼問題。”劉陵軒竄到羅永寧旁邊，“讓我來問。”
張展揚揚下巴，示意他講。
“你有沒有兄弟姐妹？堂的表的都行。”
張展失笑，罵他：“滾，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心思！”
彭豪君拿起桌面的蘋果往身上擦擦，咬下一口，看向陳白和方嘆。
“我有點餓了。”方嘆摸摸肚子，靠著沙發坐在陳白旁邊。
陳白指了指餐桌，面不改色：“那邊有蛋糕。”
“阿姨和叔叔今晚會回家嗎？”方嘆仰頭，天花板垂下來的水晶燈映入眼簾，他愣了一下，坐直身子。
陳白也不知道，江澗白和陳理整天來無影去無蹤，非要說，也只要在陳白受到委屈時，江澗白無論多忙都會抽出時間替她主持公道。
陳白知道，這是對她不管不問的那段時間的彌補。
至於陳理？她對這個爸爸其實很陌生，印象裡他對自己一直都很冷淡，只有她自己在不厭其煩的做著女兒這一個……身份吧。
“不知道。”陳白回答，“你打個電話問問。”
“不要。”方嘆拒絕得乾淨利落，“我就問問。”
“你什麼時候關心這個了。”陳白笑他。
方嘆看向那邊還在吵鬧的三人，又挪回視線：“劉陵軒有爸爸送，張展有媽媽在家陪，只是感覺阿姨和叔叔在你身邊陪你的頻率不是很高。”
“你會有點不高興。”
方嘆一字字，說得認真。
陳白愣了愣，一笑。
“以前我一個人的時候，確實特別不高興。”陳白看了一圈，熱鬧的場景最能撫慰她的心，她從來都不是什麼不愛說話的人，淡漠疏離也不是她的標籤，“我現在有朋友，你也回來了，所以我現在很開心。”
她只是缺一個主動站在她身邊，陪她說話，牽起她的手，帶她一起往前走的人而已。
她其實早就碰見這樣的人了。
方嘆是，羅永寧是，現在在她身邊的每一個都是。
如果記憶有存檔，那麼和朋友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她都想特別珍藏。
彭豪君右手拿著蘋果，左手捏著張展書包裡漏出來的卷子，正認真地看著題目，“彭豪君，陳白，方嘆！”羅永寧跟教練點名似的一個一個喊過去，“張展說今晚結束之後一人一個大紅包，快說謝謝少爺！”
“不是，我什麼時候說了？”張展想捂住羅永寧的嘴巴都來不及。
“謝謝少爺——”
齊刷刷地一陣鬨笑聲，把劉陵軒笑得按在椅子上起不來。
*
張展為了不讓口味不同的幾個人在餐桌上打起來，選擇準備火鍋。
羅永寧雙手撐著餐桌，看著冒著熱氣的鍋，說道：“我們來你家玩你就給我們吃這個？”
張展攪著湯底，反問：“你還挑上了？知道我這鍋湯底什麼級別嗎？”
“少爺吃的用的哪有差的？”羅永寧舔舔嘴，巴結道：“不過好的壞的，是好吃的就行。”
彭豪君繫著圍裙在廚房洗菜，劉陵軒在切肉，陳白和方嘆去門口拿點的飲料。
張展在準備湯底，羅永寧搓搓手等吃。
羅永寧滿意地點點頭，分工很明確。
“不對。”羅永寧反應過來，只有她什麼都沒幹，“那等下誰洗碗？”
“放心。”張展早就看破她那點心思了，“用不著你洗，我家有洗碗機。”
“再不濟還有阿姨。”張展拿出一個疊在一起的小碟給羅永寧，“你自己去廚房調醬吧。”
羅永寧接過小碟敬禮：“遵命！”
彭豪君甩甩沾滿水的手，將裝著青菜的簍子拿出餐桌，扭頭看向落地窗外：“陳白他們去這麼久？”
“你調好吃點！”劉陵軒端著肉出去，還不忘囑咐羅永寧。
“這個是我自己的！”
張展放著枸杞，說道：“估計在路上了。”
“阿姨不一起吃？”劉陵軒問，從進門口時在花園的那一面，他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張展家裡其他人了。
張展抬頭：“哦，她估計跟我爸回我爺爺奶奶那邊。”
劉陵軒點點頭。
“我們回來了。”隨著方嘆的話音落下，兩人的身影出現在門外，“你們訂的什麼飲料啊？”
“可樂，雪碧，橙汁，椰汁。”張展翻開地面的塑膠袋，“齊了。”
劉陵軒湊過來一個腦袋：“我要喝橙汁兒！”
張展推開他，將飲料拎上餐桌：“少不了你。”
羅永寧聞著味就衝出廚房，調料都沒端，她舉手：“我也要橙汁兒我也要橙汁兒！”
張展往她懷裡丟一瓶橙汁，笑得不行：“少跟劉陵軒玩，聽聽這死口音。”
擰開蓋喝著橙汁的劉陵軒瞥他一眼，嚥下橙汁後罵道：“口音怎麼你了？”
“就是，口音怎麼你了！”羅永寧將飲料放在桌面，轉身進廚房，附和著。
陳白問方嘆：“我有口音嗎？”
“有嗎？”她又看向彭豪君。
彭豪君搖搖頭，給出否定。
“這話該我問你。”方嘆摸摸後脖頸，“我在國外住那麼長一段時間，有段時間差點不會說國語了。”
“誇張。”陳白抻他一胳膊，“你現在哪有一點從國外回來的樣子。”
方嘆笑：“那不就說明我適應力強嗎？”
“是是。”陳白假笑著豎起拇指，“強。”
彭豪君將碗筷一份一份分好，他看一眼陳白，說道：“白哥，幫忙分一下小料碟。”
“好。”陳白起身，壘好的小碟被她一個個分開，“我們今天這鍋什麼湯底？”
張展打了一個響指：“問到點上了。”
“有半隻雞，太子參，枸杞，黃芪，靈芝還有冬蟲夏草。”他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數著，“都是我媽收藏的好東西。”
羅永寧張大嘴巴，感嘆：“有錢就是不一樣……”
“等下還蘸什麼醬，這鍋湯原汁原味才是靈魂啊。”劉陵軒看著沸騰的鍋，垂涎欲滴。
無錯書吧就連陳白都小小震撼了一把。
“吃完會流鼻血嗎？”方嘆看著滿滿當當一鍋的湯料，又抬眼看了看張展。
“那倒不會。”張展說，“我後面放了點西洋參。”
方嘆覺得這頓蹭得值了。
“我跟你們有錢人拼了。”羅永寧在沉默中爆發，“我家過年都吃不了這麼好……”
“嘖嘖。”張展搖搖頭，憋著笑看向羅永寧，“我准許你過年來我家蹭吃蹭喝。”
羅永寧選擇不理他，並坐到彭豪君旁邊。
“你們兩個好勤奮。”羅永寧湊過去，也看向彭豪君手上的試卷，他正和劉陵軒分析著一道題目。
劉陵軒指著試卷的那道題：“這題跟我之前買的那本資料上的一模一樣。”
“我表姐編的題。”彭豪君將考試的卷子翻過另一面，雲淡風輕道。
“不是，你表姐？”羅永寧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好厲害啊。”
彭豪君點點頭，贊同道：“她很優秀，也很努力，哎呀，我們過年一群小孩一起打遊戲的時候，她就回房間看書了。”
羅永寧呆呆的，她豎起拇指：“更成功了。”
劉陵軒笑得不行，他搭過彭豪君的肩，朝羅永寧道：“這你也信啊，你也太好騙了吧！”
羅永寧的臉拉下來，罵道：“你們很過分啊！”
“真過分。”張展接過她的話茬，“罰你們將雞腿全給我們公主。”
羅永寧瞪向張展，她怎麼覺得張展每次喊她公主都這麼陰陽怪氣呢？
“我不喜歡公主這個稱呼！”
“挺適合你的呀。”張展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可樂，“那不然叫你大小姐呢？”
羅永寧白他一眼，嘆道：“你的稱呼能正常一點嗎？”
“那你不也叫我少爺呢？”
陳白抿了一口橙汁，剛放下杯子，她淡淡道：“還有我的白哥。”
羅永寧放棄，她投降了。
“法官。”她舉起手，試圖再掙扎一下，“我要上訴換稱呼。”
張展捂著肚子猛笑。
“公主請講。”劉陵軒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好奇她能給自己找個什麼稱呼。
“算了，我隨便你們。”羅永寧真放棄了，她舉著杯子遞到張展面前，自暴自棄，“給公主倒杯椰汁。”
“嗻，公主殿下。”張展食指在空中彎曲，像個小人跪了跪，“給公主跪安。”
“夠了。”羅永寧雙手交叉，“再喊失去本名了，少爺。”
劉陵軒靠著彭豪君肩膀，笑得沒聲出。
方嘆也是。
陳白看了一眼方嘆，臉上也掛著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