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嘆剝著橘子的皮，斜眼看不停低頭打字的陳白，問道：“給誰回資訊呢？”
“劉陵軒。”陳白抬頭，張開嘴，方嘆識趣地扔進一瓣橘子，“他說跟我們碰個面，再一起去張展家。”
“他還有誰？”方嘆自己送一瓣橘子入口，橘子特有的清香在舌尖迸發，甜味縈繞著整個口腔，沒有一點酸味，他眼前一亮，“這個橘子好甜。”
無錯書吧“就他自己。”陳白見怪不怪，從他手上拿過另外一個自己剝皮，“彭豪君說是半路碰見張展，給一起帶過去了。”
張展家沒有直達的公交車，陳白點開打車軟體，估摸著三個人打一輛車也不會很貴，“我們打車過去吧？”陳白提議，“轉乘太麻煩了。”
方嘆將橘子皮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聽你的，劉陵軒到哪了？”
“我問一下。”陳白退出打車軟體，點進通話，還沒撥出劉陵軒的電話，對方就先打進來了。
陳白按下擴音。
“在哪裡呢？”劉陵軒的大嗓門傳進方嘆耳朵，“你去橙心茹意那水果店遠不遠啊？你在那等我唄，我們買點水果去。”
陳白低頭又抬頭。
“不用，已經買了。”陳白拎著那袋蘋果起身，她踢踢方嘆，“就在對面，你快點吧。”
方嘆起身，彎腰拎過她手上的水果
“幸好我帶了餅乾。”劉陵軒說，“我馬上到，你等等我。”
“行。”陳白關掉擴音，“你出門動作快點。”
方嘆看著倒數的紅燈，掂了掂手裡的蘋果，說道：“我們用不用再買點葡萄？蘋果好像買少了。”
陳白剛掛掉電話，她見是綠燈，將手機放回兜裡，扯著方嘆的衣袖走過去：“可以，剛好有點時間。”
方嘆任由她拉著，自己低頭看著手機。
不知道看見什麼，他的表情微不可察的變了一瞬，他端詳著四周的環境，發現並沒有熟悉的身影。
叮咚，握著的手機又震了震，方嘆低頭檢視，站在人行道上攔住準備進水果店的陳白。
“等等。”方嘆停住腳步，伸手攔住她，他將手機放回兜裡，輕咳一聲，“我們還是買點其他的吧，已經有水果了，我們買點其他的。”
陳白怪異地往店裡看一眼：“有炸彈啊？”
方嘆嗤笑，拉著她拐進旁邊的糖果店：“有狗有垃圾。”
陳白腦筋轉得快，她反應過來：“看見你討厭的人了？”
方嘆認真地點頭：“沒錯，知我者陳小白是也。”
陳白看過去，沒發現有他們共同認識的人，她調侃：“你剛回國沒多久就有討厭的人啊？”
方嘆呆了呆，解釋道：“有些東西你看她第一眼就感覺挺討厭的。”
陳白笑了，問他：“那我們還買不買？”
“不買了。”方嘆搖搖頭，拉著陳白到隱蔽一點的椅子上坐下了。
“坐到這等下劉陵軒怎麼找我們？”陳白掀開袋子看了眼，阿姨挑的蘋果又大又紅，看著也不算少，希望劉陵軒帶的東西能比他們的上得了檯面。
方嘆伸了個懶腰：“到了他自己會打電話問。”
他話音剛落，下一秒陳白的手機就響了，陳白怪異地看了一眼方嘆，點了接聽。
“在哪裡？快點過來店門口，我爸車不好停。”劉陵軒的聲音嚎著，“快快快快！”
陳白踢踢方嘆，兩人站起身，看見泊停在來往車流旁的一輛銀白色打著雙閃的轎車。
方嘆上前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的劉陵軒扭頭：“陳白你也太慢……”
了吧。
“方嘆？！”
劉陵軒扭頭看見是方嘆坐的進來，嚇得破音，陳白繞過另外沒車的那一邊，坐了進來。
“啊，叔叔好。”陳白後知後覺，“我沒跟你說方嘆跟我一起？”
方嘆勾著嘴角打招呼：“嗨，叔叔好。”
“好啊好啊。”劉陵軒長得很像他的爸爸，應該是運動員的緣故，劉陵軒爸爸的肌肉看著很壯碩，戴著一副墨鏡，看上去並不好惹。
“你們是一起去另外一個同學家吃飯的是吧？”劉陵軒爸爸很健談，“未成年可不能喝酒，玩歸玩，不要鬧得太出格了，知道嗎？”
陳白禮貌應道：“知道的，我們就一起吃飯，聊聊天。”
劉陵軒爸爸滿意地點點頭。
“爸，我們是那種人嗎？”劉陵軒不滿，“很聽話的好不好。”
“鬼知道你跟朋友一起玩會不會瘋？”劉陵軒爸爸變臉，“你照顧著點人家女生，別給我發現你欺負女生。”
“我不是那種人！”劉陵軒下意識反駁，後面意識到不對，心虛道：“那種很可惡的人，我鬧一下怎麼了？”
劉陵軒爸爸瞪他一眼，從後視鏡望了望陳白和方嘆，估計是有外人在，不好多說什麼，他冷哼。
“你倆怎麼天天在一塊。”劉陵軒也回頭看向陳白和方嘆嘟囔。
陳白和方嘆對視一眼，雙雙移開視線。
劉陵軒：“？”
“你倆談上了？”劉陵軒張著嘴，不可思議地問。
“沒。”陳白搖搖頭，正色，“我們兩個從小認識，關係好點。”
方嘆附和她：“嗯，是的。”
“你倆要是真一起那也沒什麼。”劉陵軒似信非信，他轉過身，“羅永寧和張展也不正常。”
“為什麼這麼說？”陳白問。
劉陵軒不顧他爹意味深長的眼神，興沖沖地分析：“你不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要比我們好一點嗎？”
陳白搖搖頭，方嘆說：“他們社團做點心，我們不是每個人都有一份嗎？”
方嘆看了眼陳白，又說：“那要說不正常，陳白和羅永寧才不正常吧？”
劉陵軒懵了，陳白也是。
“你腦子……？”陳白看了一眼劉陵軒爸爸，將說出來一半的話嚥了下去，“為什麼？”
“羅永寧每次給你的點心都是雙份的啊。”方嘆將戰火轉移到陳白和並不在場的羅永寧身上，“不是嗎？”
“哦。”陳白點點頭，認真道：“對，她暗戀我，我們兩個在一起了。”
劉陵軒爸爸插不上話，他聽不懂，但還是教育道：“你們這個年紀啊，要談戀愛，叔叔我是不反對的，青春期有躁動很正常，但是你們要樹立正確的戀愛觀，要分清楚好壞，和你們當前的主要任務，不能被看不清未來的事遮擋住錦繡前程。”
車內安靜一霎，劉陵軒爸爸還在喋喋不休地輸出著過來人的經驗：“女孩子呀不能被一點點東西就騙走了，這個男生送個小蛋糕那個男生送一杯奶茶，你就傻乎乎跟人走，這樣子是不可以的，等你長大出到社會你就能發現，這些東西靠你自己也能擁有。”
他看了一眼劉陵軒，語氣重了點：“啊，還有男孩子啊，管住自己，不能去騙女生啊，對人家女生好的時候，我希望你們是真誠，單純的想交朋友哦，要是做了不應該做的事，天打五雷轟哦。”
“有些話既然說出口了就要好好負責——”他話鋒一轉，講起來當年他和劉陵軒媽媽，“我跟你們阿姨，也就是劉陵軒她媽媽那會，我們那個年代，牽個手就是要負責一輩子的，純情得很，你們現在這些小男生，都不行，一點也沒有我們當年的樣子。”
“爸爸爸！”劉陵軒止住他爹的話，按照他爹的性子，講到今晚都講不完，“我們都知道，跟我玩的，都是好人，你就放心吧！”
劉陵軒爸爸點點頭，迎合他：“是是是是是，一群好人來阻止你這個死人犯事——”
“夠了。”劉陵軒呵斥，拗起脖子他爹，“我要回家告訴媽媽你編排她的寶貝兒子！”
劉陵軒爸爸聽見這話，樂得沒邊，他諷刺：“你？寶貝兒子？劉陵軒你真是笑死個人哦，要不要臉的？”
“再說跳車。”劉陵軒滿臉受挫，陳白忍著笑意，忍到臉都酸了。
方嘆捂著嘴低頭偷笑。
“說你兩句還說不得了。”劉陵軒爸爸嫌棄，“前面那個路口我停車放你們下來了，我不好停車，你們往裡走兩步就到了啊。”
“知道了。”劉陵軒應聲，囑咐，“記得來接我。”
“曉得。”劉陵軒爸爸一口應下，車子在路口停下，“你快結束給我打電話，我今天要陪你媽媽逛街的。”
“哦！”劉陵軒解下安全帶，開啟車門，他想摔門，礙於他爸的脾氣，他憤憤地將門一關，衝他爹道：“你不會帶著我媽接我！”
劉陵軒爸爸隔著車窗朝他吼：“降溫咧，你媽著涼了怎麼搞？你這個臭小子一點不關心你媽媽！”
劉陵軒一臉震驚，差點隔著車窗跟他爹吵起來：“那你怎麼不關心我著不著涼？”
“滾，不要臉的死崽子！”劉陵軒爸爸吼了一句，將劉陵軒的餅乾扔出車窗，隨即乾淨利落地關上，留劉陵軒一個人在外面氣笑。
“至少，你們家挺好玩的。”陳白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劉陵軒拎著餅乾盒子，仰頭看了眼天空，問道：“真能著涼嗎？”
“晝夜溫差挺大的。”方嘆沒有回答，只留下這一句，拎著蘋果朝張展家走。
羅永寧和彭豪君站在別墅前，饒是見多識廣的他們，也被這邊的房子小小震撼了一把，像是古代富貴人家府邸，開啟門口入眼的是林園，角落的牆壁爬滿爬山虎，沿牆栽著鳳尾竹，甚至還有一棵看上去年份不小的樹，茂盛的枝椏遮蓋著一角，栽著荷的小池塘遊著幾尾錦鯉，各種叫不上名字的名貴花朵旁鋪著青石板路，是走向涼亭的。
張展的媽媽坐在那，石桌擺著幾盤點心和一壺清茶，她招手示意他們過去。
張展招手，興奮地帶著他們兩個過去：“媽！我帶朋友回來了！”
“阿姨好。”彭豪君禮貌地彎彎腰，跟在他身後的羅永寧也跟著彎腰。
要不是彭豪君走在她前面，羅永寧都要行禮朝娘娘問安了，她咬著牙憋笑，臉都變形了。
“你們好呀。”張展的媽媽說話柔聲柔氣的，讓人感覺很舒服親近，但是又會有點疏離，“我這裡有些點心，你們要不要先墊墊肚子？”
張展舉了舉手裡的小蛋糕，說道：“不用了，我們買了蛋糕和麵包！”
羅永寧是見過張展媽媽的，和在學校時候一樣，像染不上煙火氣的仙女，這讓她對張展爸爸多了幾分好奇。
“好好。”張展媽媽笑的時候顯得更溫柔了，羅永寧看得有點呆，情不自禁道：“好美，阿姨，您好像仙女。”
彭豪君震驚地看向她，羅永寧有些失神，張展敲了敲她的頭。
“嗷。”羅永寧捂著頭，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急忙捂著嘴，抱歉道：“對，對不起阿姨，我太無禮了。”
張展媽媽愣了一下，笑得更開心了：“張展，不能欺負女生。”
她招手，讓羅永寧再靠近一點，羅永寧聽話地過去，頭頂傳來一陣溫柔地輕撫。
“謝謝你，你也很可愛呀。”張展媽媽的語氣裡是抑制不住的開心，“以後常來跟阿姨玩。”
“好。”羅永寧眼眶微熱，“阿姨，您跟我去世的媽媽一樣溫柔。”
頭頂的撫摸頓了頓，張展媽媽站起身抱住羅永寧：“乖乖，不要傷心。”
“嗯，好，好的。”羅永寧的眼淚都出來了，她聲音帶了點哭腔，將張展和彭豪君都看傻了。
張展媽媽鬆開羅永寧，眉眼彎彎：“要是以後想媽媽了，就讓張展帶你來家裡玩，阿姨等你。”
“嗯！”羅永寧抹掉眼淚，開心地點點頭。
張展推著羅永寧的肩，跟他媽媽打招呼道：“媽，我們先進屋了，你也快些進屋吧，等下起風容易著涼。”
“阿姨再見。”彭豪君點頭，揮手，跟在張展身後遁走。
“我，我丟臉死了。”羅永寧捂著臉，不願意抬起頭。
“想媽媽了有什麼好丟臉的！”張展惡狠狠道：“來吃蛋糕開心開心！”
“是啊，張展媽媽這麼溫柔。”彭豪君站在餐桌前切著蛋糕，“不過我看見的第一眼，差點想跪下問安。”
羅永寧跑向餐桌，破涕為笑：“我剛剛也是，都想行禮問娘娘安了。”
“跟你倒是一點也不像。”羅永寧看向張展，“我有點好奇你爸爸是什麼性格的了。”
“那你是沒機會了。”張展挑眉，“我爸前幾天剛飛歐洲。”
羅永寧變臉：“哦。”
彭豪君將分好的蛋糕推向羅永寧，看向窗外：“剩下那幾個人怎麼還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