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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永寧

彭豪君的肩膀被他猛地亂捶一通,他舉起手機對準課室後門,屏息凝神。

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摸進後門,“拍到了嗎?”張展推搡著彭豪君,“她手上那個東西!”

彭豪君的手抖了抖,他扭頭瞪著張展,嘖聲:“拍到了,你激動什麼?我們現在要上去抓人嗎?”

張展捏著鼻子,嫌棄道:“好惡心,不要。”

“我們把影片給老師。”張展無辜地笑笑,“雯姐最討厭這種事情了。”

“你怎麼知道?”彭豪君思考半晌,開學以來貌似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羅永寧跟我說的。”張展道。

彭豪君豎起拇指,意義不明。

黎佑心驚膽戰,即使戴著口罩也難頂住袋子裡東西散發著的臭味,她找到陳白的位置,笑得癲狂,將袋子裡的東西倒出來,袋子塞進桌桶裡,她四周望了望,離開課室。

“看著像慣犯啊。”彭豪君扭頭看向張展,好奇壓都壓不住,“聽說你們三個之前一個學校的?”

張展朝樓下望,確認黎佑看不見他們,也聽不見他們聲音後,推搡著彭豪君下樓,敷衍道:“一時半會說不清,走了走了,回去了。”

他們在樓梯間等了約莫一兩個小時,才蹲到黎佑的身影,教學樓裡早就連只鬼影都沒有了,夜幕降臨,保安也快開始巡樓了。

“哎,複習完了!”張展和彭豪君大搖大擺地走在操場,跟準備巡樓的保安打招呼道。

彭豪君立馬換上笑,應付道:“是的叔叔,那我們就先回家啦。”

“哎哎好嘞。”保安靠著椅子,笑得樂呵。

張展扭頭看了眼保安,問道:“你跟保安大叔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學校有人跟這個保安關係不好嗎?”彭豪君反問,“很好打的關係啊。”

張展想了想,有點尷尬:“我開學那會逃課就是他抓的我。”

彭豪君無話可說。

“史無前例。”彭豪君裝好手機,“在我們這一級裡。”

也不知道指的什麼。

張展雙手枕著後腦,書包被他鬆垮地勾在肩上,他拉上自己的腳踏車,搖晃著頭:“謝謝啊。”

“是誇你嗎?”彭豪君白他一眼,“陳白那你跟她說嗎?”

“哦。”張展拍拍腦袋,“說啊,為什麼不說,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彭豪君嘴角抽抽:“感覺你挺像慣犯的。”

張展搖搖頭:“我最多隻能算一個NPC。”

“反派那邊的。”他補充。

彭豪君抬手,看一眼手錶,嘲笑道:“你也知道你像反派,不跟你扯了,要趕不上車了,走了。”

“明天記得帶手機!”張展看著彭豪君溜得飛快的身影,提醒道。

彭豪君舉著手擺擺,頭也不回。

方嘆的書包拜託陳白順手捎回家了,他的兜裡裝著手機,站在站牌旁等人。

“我以為你不會來。”來人穿著一中的校服,標誌性的藍白外套被她披在手上,她笑吟吟道:“真的讓你逃掉了。”

“如果有誠意,你下次還是換個人來求見吧。”方嘆看著那張熟悉的臉,眼底的厭惡絲毫不掩飾:“即使回了國 你還是這麼讓人噁心。”

“克隆羊只能活六年。”方嘆惡狠狠道:“我會活著,看著你死。”對面的人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點悲傷:“是我想做克隆羊的嗎?”

眼淚欲滴,她哽咽,想伸手抓住方嘆,卻被那人無情躲開:“我那麼喜歡你,我只想讓你多看我一眼。”

“別裝了柏橙。”方嘆冷冷道:“你們讓我噁心。”

柏橙冷哼一聲,表情又變成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她笑了笑:“我見過她了呢。”

她圍著方嘆轉了一圈,嬉笑道:“我給了她一點點教訓。”

“她真的很膽小,連還手都不敢。你喜歡她什麼?”柏橙盯著方嘆,“你們男生都喜歡比自己弱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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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嘆拉開和她的距離,也笑了一聲。

“柏橙。”柏橙看向他,“我喜歡誰也不會喜歡你。”他一字一句,“你連名字都起得那麼像她,整容成她的樣子,只希望別人能多看你一眼,你越是這樣,就說明她越好,越能激起你的反應。”

“哈哈哈哈。”方嘆捂著嘴,笑得彎腰,“而你在她的眼裡不值一提,她連眼神都不想多給一個你,你是有多失敗啊。”

柏橙僵住,笑容漸漸被憤怒取代,她冷笑:“嘴皮子我鬥不過你,那就看看誰能笑到最好。”

“別忘了你曾經那個狼狽的樣子,方嘆。”

方嘆甩手:“我會忘記,誰也不想記住那麼噁心的東西。”

“如果你讓我來只是讓我聽你講這種沒有用的東西,那麼就沒必要繼續聊了。”他掏出手機,眼神都不多給柏橙,“我要回家了,還有人等我。”

末了,他掐上她的脖子:“忘記了,你沒家,也沒人等。”

方嘆的動作太突然,太快了,柏橙一時沒有戒備,被他掐住了命脈,缺氧的感覺襲來,不管她如何掙扎,方嘆紋絲不動,窒息包裹著她整副身體,眼淚不受控制地滴在方嘆的手上,束縛鬆開,她癱倒在地,死裡逃生讓她不受控制的顫抖著,她抬頭,方嘆像是從地獄來的惡魔,表情裡沒有一絲情緒:“這是替她還給你的,我不是好人,不會有不欺負女生的紳士想法。”

他抬腳,踩了踩柏橙的手心,“啊!”十指連心的痛楚讓柏橙痛得落淚。

“替我向喬布斯問聲好。”方嘆笑了笑,“那天沒讓你們過上忌日是我的錯。”

陳白魂不守舍地捧著飯碗,江澗白和陳理處理交接業務,晚飯前趕不回來,於是一桌熱乎乎地飯菜只有陳白一個人吃。

“看來我回來得正是時候。”方嘆反手關上門,徑直走向餐桌。

陳白扭頭就看見方嘆笑眯眯的臉,她問:“你不是不回來嗎?”

“生氣啦?”方嘆在她的對面落座,“我提前搞完,就回來了。”

“我沒有生氣。”陳白正色,戳了戳飯碗,“張展跟我說,我的桌子被人放了東西,好像是死老鼠。”

方嘆的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笑著活躍氣氛:“開玩笑的吧,陳小白這麼可愛,誰會捨得傷害~”

陳白勾了勾嘴角,表情沒有一點開心的樣子:“我跟黎佑打架了。”

“是她打你吧。”方嘆拉下臉,說道:“你還手了嗎?”

“我當然還了。”陳白說,“不過後來她掐住我脖子,我沒反應過來。”

飯碗的米飯被她攪得讓人毫無食慾,“後來羅永寧他們來了,我也沒跟她太糾纏。”

陳白抬眸,看著方嘆沒什麼表情的臉,,好奇道:“你怎麼感覺好像不是很意外?”

方嘆看著她,陳白莫名心虛:“幹什麼這樣看著我?”

“我猜到了。”方嘆的食指敲著飯桌,“你平時來找我都是兩手空空的,今天下午帶了水,脖子還有點紅痕,肯定是來找我的中途去買了冰水敷脖子。”

陳白被他的表情逗笑:“這也能猜到。”

“哼哼。”方嘆得意地晃晃頭,他安慰道:“明天回去看看,現在先吃飯。”

陳白點頭:“好。”

“陳小白~”方嘆跟在陳白身後跑,他逗著陳白,“要是真的有呢,你不要太過生氣,張展能跟你說,那就說明他肯定留有一手,不要輕舉妄動啊。”

方嘆從出門開始就一直唸叨,簡直要比陳白還在意這件事情,陳白捂著耳朵:“知道了知道了。”

她小跑著進課室,早就做好心理準備,她踏進課室,愣在原地。

羅永寧站在她位置的一邊,眼睛望向自己的櫃桶。

陳白覺得有點不對,他順著羅永寧的視線望去:“你一直看著你的桌桶幹什……麼?”

“怎麼回事?誰幹的?”陳白的臉拉了下來,她瞥向自己的桌桶,裡面果然有一隻死老鼠,“高一了還搞這種惡作劇是嗎?”

“大清早的幹什麼堵在門口?”張展嘴裡還咬著吐司,他雙手搭在方嘆的肩,說道:“昨晚我不是告訴陳白了嗎?”

方嘆轉頭看她:“羅永寧的位置也有。”

“?”

死掉的老鼠放在陳白的英語作業本上,上面還飛著幾隻蒼蠅,羅永寧的桌桶裡是一隻針筒,裡面裝著一筒猩紅的不知名液體,銳利的針尖向著外面。

“誰啊,放兩個這麼噁心的東西。”

“好惡心啊,救命。”

“我操真的絕了,受不了,她居然還能這麼淡定。”

“不會是黎佑吧?昨天起衝突了,今天就沒來學校。”

“行了!”班主任用力地拍了拍講臺,平息了班裡的騷動,她臉色有些凝重,“這件事的性質很嚴重!學校會嚴查,你們不要亂傳,管好自己的嘴巴!”

班長也說道:“在水落石出之前全部不準造謠,閉上嘴好好上課!”

雖說不能亂傳,但僅一個課間的時間,仍有不少人知道了這件事。

陳白對這種事情還算淡定,初中也見得不少,倒是羅永寧影響大一點,每走在路上就會有人帶著探究的意味看向她們。

就連坐在課室,都會有從走廊路過的同學對她們指指點點。

“永寧,你沒事吧?”陳白剛從辦公室回來,她回頭看向羅永寧,“雯姐叫你去一趟辦公室。”

“我沒事。”羅永寧懨懨地趴在桌子上,聲音平靜得聽不出喜怒哀樂,不管張展怎麼逗她都不笑,她起身,快步走向辦公室。

張展見狀也跟著起步跟了出去。

“怎麼了?”

彭豪君看著一前一後離開的身影,又淡淡地掃視了一眼圍在一群竊竊私語的人。

羅永寧一路低著頭,她死咬著嘴唇,紅色的液體和針劑不斷閃在眼前,那些嚎哭和刺鼻的味道不斷刺激著她的神經,幾近崩潰。

張展跟在她身後幾步距離,看見張展在她身後,指指點點的人收斂了一些,但仍有幾個人在不懷好意的笑。

“寧寧,這件事情發酵的速度很快,我已經打電話叫你爸爸過來一趟了。”雯姐的手指有節奏的輕敲桌子,“那些話你也別往心裡去,乾媽會替你解決,不要想太多。”

羅永寧腦海裡閃過一幀幀畫面,她望向敞開著的視窗外的高樓大廈。

她壓下難過,開口跟老師說:“老師,我……我能不能在這裡等到我爸爸來?”

雯姐看著她那個樣子,有些於心不忍:“可以,你坐著吧,事情解決了之後,你也先調整一下狀態,不要傷心,媽媽不會希望你這樣子。”

“張展你也別擱外邊站著了,進來吧。”

羅永寧這才注意到,張展一直跟在她身後,幾步之遙。

張展聞言並沒有進來,而是轉身離開了。

“哎,這孩子怎麼回事。”雯姐嘀咕了一句,沒有理他,她輕聲對陳白說,“過來坐著,有什麼可以跟乾媽說說。”

“嗯。”羅永寧的視線從方嘆身上挪開,她有些破防,明明死憋著的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的流出來,“乾媽,我,我想我媽媽和外婆了。”

“乾媽,我也會死掉嗎?”羅永寧抹掉眼淚,靠著雯姐的肩膀,崩潰道:“像媽媽和外婆那樣,突然死掉,讓親近的人替自己難過。”

羅永寧忘記不了,媽媽吐在她身上的那一灘血,救護車急救的聲音,刺鼻的消毒水味,白熾燈光刺得她不斷落淚,每一幀都在挑著她年幼稚嫩的神經。

媽媽的最後一句話是跟她說的。

戴著氧氣罩的媽媽氣息已經很微弱了。

“永安。”她無力地握著自己的手,蒼白的嘴唇開合,窮途末路之人精神非常差,將她認成了姐姐,“照顧好永寧,媽媽……很愛你們。”

病魔折磨得她的媽媽形銷骨立,她的眼角有淚,說一句話要喘好久的氣。

“我……的永安永寧,一定要……幸福安寧啊。”

那天下午的晚霞,那麼紅,天空也是,天空飄著的雲暈染了童年的那一灘血,沒有人安慰她,都在手忙腳亂地圍著媽媽。

她不明白媽媽這句話的意思,直到她瞭解到這個病。

折磨媽媽數年的病,毀掉她童年的病。

她討厭醫院。

媽媽和外婆都在離開,她好像也快離開了。

“你這個傻孩子,不準這樣說。”雯姐難得不在學校對她板著臉,她拍著她的肩,安慰道:“我們的小公主有媽媽和外婆保佑著 肯定會平平安安的。”

羅永寧嗚咽聲更甚,引得辦公室其他幾名老師側目。

“老師,我找到了。”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離開的張展走進辦公室,身後跟著彭豪君,“我跟彭豪君看見了,是誰把那個東西放進陳白和永寧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