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有件很奇怪的事情,據劉陵軒觀察,只要羅永寧出現的地方,身後必定會跟著一個張展。
“閒的沒事幹。”彭豪君銳評,“觀察這種東西。”
他看向陳白,笑道:“剛開學沒幾天那會他不也一直跟著陳白身後。”
方嘆看向陳白,手點著桌面,點點頭,嗯,陳白值得這麼多人喜歡。
“關我什麼事。”陳白無辜,她反手將書本蓋好,“張展不就喜歡追在別人身後啊。”
劉陵軒捏著下巴看向窗外,沉吟:“我倒要看看張展能跟幾天羅永寧。”
陳白無語:“彭豪君說得對,你就是閒的。”
方嘆趴著桌子,笑得合不攏嘴。
他笑夠,緩了緩,吸吸鼻子,對陳白道:“你的卷子寫了嗎?”
陳白抽出一張空白的試卷給他,說道:“寫吧。”
“我要喝牛奶。”方嘆接過她的卷子。
陳白眉頭皺了皺,從桌桶裡拿出一瓶牛奶:“你還是小學生啊。”
劉陵軒的半邊身子都抻出窗外,盯著走向辦公室的兩人。
“你跟著我幹什麼?”羅永寧手上拿著一沓周測的語文卷子往語文科辦公室走,張展跟著她後面,“你要搶走我的語文卷子嗎?”
“我幫你批啊。”張展說著,碰巧路過一個之前同班的男生,他抬手跟人家打招呼,“我有的是時間。”
“你騙人。”羅永寧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
“我怎麼騙你了?”張展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他撓撓頭。
羅永寧撅嘴,瞪向他,有些撒嬌的意思:“你上次說要給我帶你媽媽做的便當,你都沒帶,說什麼沒時間。”
張展覺得逗羅永寧有點好玩,他笑:“不是吧,你還記得啊。”
輕浮的態度讓羅永寧皺起眉,她推開擋道的張展:“你,走,開!”
“欸,怎麼就生氣了。”張展看見羅永寧怒氣衝衝的背影,討好著追上去,“帶帶帶,我給你帶,不然我一輩子發不了財。”
劉陵軒搖搖頭,看向彭豪君:“我感覺他們有點曖昧了。”
“那他倆是不是談上了?”彭豪君道。
“什麼?”劉陵軒扭過頭,陳白手裡捏著一瓶牛奶舉在方嘆面前,方嘆就著陳白的手喝,自己則壓著卷子悠哉悠哉地抄著。
劉陵軒將身子轉過去,一臉認真道:“也還好吧,感覺只是普通的好朋友。”
“自欺欺人。”彭豪君笑他。
劉陵軒不服,坐回自己位置,笑眯眯地靠近彭豪君:“你們社團有沒有什麼……”
彭豪君看他那死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直截了當地打斷他的話:“沒有,回你和尚廟找男人吧。”
陳白一直在聽著他們講,聽見彭豪君懟人的話,她別回頭偷笑。
“和尚廟?”新來的方嘆懵懂,他抬起頭,問得認真,“真有這個社團?”
無錯書吧陳白笑得更燦爛了,彭豪君解釋:“是指跆拳道社,他們社團連續三年招新,一個女生都沒有。”
劉陵軒背坐著椅子,他雙手搭著椅背,對向方嘆:“方嘆要不要來我們社團?練習一下防身術。”
方嘆嘴咬著牛奶的吸管,將吸管拽來拽去,陳白忍無可忍,抬手蓋了他一掌:“好好喝!作文也給我寫了。”
“知道了。”方嘆捂著被打的地方,看向劉陵軒,“我對跆拳道沒什麼興趣。”
劉陵軒將雙手枕回腦後,嘆道:“好吧。”
“聊什麼呢?”張展從視窗探進頭,手搭著窗臺,問道。
劉陵軒被他嚇了一跳,他看向前面的視窗:“你鬼啊,整天從一些特別奇怪的地方冒出來。”
張展被他的反應逗笑,撐著手翻窗跳進課室。
“你裝什麼逼。”劉陵軒罵,“摔死你。”
陳白見只有他一個人,問道:“羅永寧呢?”
張展坐回自己位置,伸懶腰,靠著椅子道:“給雯姐扣下來批卷子了。”
“那不是不能午休。”方嘆說,“下午上課會犯困的吧。”
陳白不置可否。
果不其然,幫雯姐批了一中午卷子的羅永寧直到正式上課的鈴聲打響,才跟在任課老師身後進了課室,課上沒一半,她就對著黑板,腦袋跟小雞啄米一樣,一點一點。
“我不行了張展,老師講課好睏,你先……”羅永寧疲倦地望向張展,看見那幕,直接清醒了。
張展眼睛緊閉,頭低著,顯然是撐頭睡著了。
“醒醒。”她晃了晃張展,說道:“你中午做賊了?”
張展迷糊間抬起頭,看向羅永寧:“什麼?”
羅永寧指了指黑板,小聲道:“你認真聽課,我睡會覺。”
張展也知道她幫老師批卷沒有午休,“憑什麼?”他嘀咕一句,低頭認真地聽課抄筆記,“我才不要。”
羅永寧不管他,撐著頭閉眼入睡。
陳白聽著後面的動靜,也對方嘆道:“要不然我也睡會……”
“不許。”方嘆用筆敲了敲她的手背,“人家沒午休,你睡半個小時了。”
陳白轉了轉胳膊,嘀咕道:“趴得手痠死了。”
“我給你按按。”
“我也想要按。”劉陵軒看向彭豪君。
“滾。”
“好的。”
“你的筆記本我帶回家抄了。”羅永寧跟著張展走出校門,她擺弄著手上粉嫩的本子,“你還這麼有少女心。”
“帶唄。”張展無所謂,“你今天社團活動怎麼樣啊?”
說到這個,羅永寧驚呼著停下腳步。
“什麼忘記拿了?”張展扭頭看她,“你怎麼丟三落四的。”
羅永寧上前推搡了一把張展,將書包反背,她罵道:“你才丟三落四。”
她從書包裡掏出一小袋餅乾遞給張展:“其他人的我都讓彭豪君給他們了,這個是你的。”
張展捏著還有點餘溫的餅乾,受寵若驚:“你做的能吃嗎?”
要是羅永寧會咬人,張展已經被她撕碎了。
“毒不死你。”羅永寧罵。
“開玩笑呢。”張展失笑,急忙哄道:“你做的最好吃。”
“滾蛋吧。”羅永寧站在校門口,等著家裡人來接,張展也不走,手裡捧著餅乾,就這麼待在她旁邊。
乾等著無聊,張展開啟餅乾的包裝,拿起一小塊咬了一口,意外的還不錯,濃郁的奶味不會很甜,鬆脆的口感嚼得口齒生香。
“你今天怎麼了?”羅永寧問道:“有什麼煩惱可以說出來,我說不定可以幫幫你。”
羅永寧以為張展這種少爺會說,錢太多了花不完,家族裡勾心鬥角的族親惹人心煩,諸如此類的煩惱,沒想到張展問她:“如果現在下雨了,你只有一把傘,但是呢,你旁邊也有一個人沒傘,傘只能一個人撐,多一個人就會淋溼,他問你借,你會把傘給他嗎?”
“啊?”羅永寧懵了,這算什麼問題,不過她還是回答道:“說實話我不太會拒絕陌生人的請求,應該是會借的。”
張展不可置信:“你這樣不會吃虧嗎?”
羅永寧看向張展,尬笑:“讓他帶著我的傘去拿回自己的傘,再把我的傘還給我不就行了。”
“那要是他拿著你的傘跑了你怎麼辦?”張展覺得他的觀念受到了衝擊,怎麼會有這麼傻逼的人,“他要是跑了,你要淋雨的。”
“有陌生人找我幫忙我一般不會拒絕。”羅永寧撩了撩頭髮,“可能是因為我太善良了吧。”
回到張展的問題,“要是他帶著我的傘跑了,我要調監控把他的照片列印下來貼在校門口,讓他給我還傘!”羅永寧手握成拳頭揮了揮,“偷傘賊。”
話題有點歪,張展試圖掰回來:“一般人面對無禮或者是對自己無利的請求都會拒絕的吧。”
“我就是不知道怎麼拒絕那些陌生人。”羅永寧聳肩:“他們看著有點可憐,可能,也許,大概,我不是正常人嗎?”
“哪有你這麼說自己的。”張展敲了敲她的腦袋,笑道:“不過你確實不一樣。”
羅永寧不滿道:“罵我笨就直說啊,反正你又不是第一個。”
張展的手搭在羅永寧的肩,笑道:“傻子。”
羅永寧撇嘴,在看見對面的姐姐後,她眼睛一亮,朝姐姐招手:“姐姐!”
羅永寧從書包裡拿出雨傘,遞給張展:“我姐姐接我了,你也趕緊回家吧。”
張展接過雨傘,愣了一瞬,笑道:“知道了,今天沒有下雨,你個傻子。”
“那你問我那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羅永寧叉腰,“你拿著遮太陽吧,我走了!”
直接橫穿馬路太過於危險,羅永寧跟著人流跑到天橋樓梯,還不忘跟張展揮手再見。
張展看著那道身影,嘀咕道:“都是傻子嗎?”
橘色的落日在校牆外的樹葉間隙間若隱若現,張展笑了笑:“太陽都回家了,誰也不記得。”
在劉陵軒的百般推薦跆拳道社下,方嘆選擇了進學校的護旗隊,美名其曰要鍛鍊自己的身體素質,每天下午都要訓練兩個小時,陳白等了他一會兒,方嘆怕會拖到很晚,就讓她自己回去了。
“這麼張展和方嘆都不在啊。”邱覓難得見陳白身後沒有張展這兩隻跟屁蟲。
陳白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你這話說的,他們又不是我的所有物,憑什麼要時時刻刻在我身邊。”
“說的也是。”邱覓點頭,笑了笑,“不過張展會跟你玩,我還是好意外呢。”
“想跟誰玩是個人自由啊。”陳白不明白邱覓搭這段話的意義是什麼,她略帶歉意道:“我先走了,班長再見。”
邱覓看著她的背景,有點匪夷所思,嘀咕道:“不知道的啊。”
看著來來往往的車子,陳白怎麼也等不到她要坐的那班車。
“柏橙!”她忽地被拍了一下肩膀。
扭過頭來發現是穿著同樣校服的一個男生,但是陳白並不認識。
“你認錯人了。”陳白皺眉,她想起來初中那些事情,有點反感被牽扯到,“我不是柏橙。”
“不好意思。”那個男生撓了撓頭,嘀咕,“就說柏橙不可能出現在這邊。”
陳白對他笑了一下,表示沒關係。
“你長得跟她有點像,我就認錯了。”男生說,“不好意思啊。”
陳白把方嘆的書包放在自己腿上,哦了一聲:“沒事,弄清楚了就行,我不是柏橙。”
“那你叫什麼呀?”過了一會兒,男生又問,“交個朋友嗎?”
陳白臉上那點笑容蕩然無存,一股不知名的感覺湧在心頭。
“我叫陳白。”陳白忍著那股異樣的感覺,“在唸高一。”
“有聯絡方式嗎?比如說微信或者是電話什麼的。”男生拿出手機,“方便交換一下嘛?”
陳白看著懟到面前的手機,有些不知所措。
“我沒……”
“來,掃我的。”一隻纖細修長的手握著手機,擋下了那個男生。
方嘆垂眸,不經意間掃到了一眼那個男生的手機頁面,不知道看見了什麼,眼神冷了幾分。
陳白抬眼,像是遇到救星,手不自覺地抓住方嘆的衣角。
方嘆察覺到陳白的小動作,安撫似的摸著她的發頂。
隨後看向那個男生,說道:“她沒有手機,掃我的。”
男生抬頭看了一眼方嘆,擺擺手,慌忙起身:“不用了不用了。”
待到那個男生的身影不見,陳白的手還在捏著方嘆的衣角。
“啊。”方嘆拖長聲調,委屈道:“小白這麼受歡迎,會不會不要我。”
陳白別過頭,鬆掉捏著方嘆衣角的手,把書包塞他懷裡:“滾。”
方嘆失笑。
“怎麼這麼快?”她拿過方嘆手機,撥出了那串熟記於心的號碼,“公交車不來我們就走路回去吧。”
“這才第一天,跟我們講了些規則就散了。”方嘆擰開瓶蓋,仰頭幹了半瓶水,“走累了怎麼辦?你能揹我嗎?”
陳白把手機貼在耳朵,她的目光不自覺的被方嘆吸引,方嘆仰頭喝著水,突出的喉結隨著他吞嚥的動作上下滑動,或是剛訓練完的緣故,脖子上還有幾滴汗珠滑落。
白皙又透著幾分嫩粉的脖子看著想讓人咬一口。
陳白吞嚥了下口水,恰巧電話被接通。
她有些心虛地轉過身:“喂,黎叔叔,你在竹柏嗎?我沒車回家……”
“啊?他們回來了?我們在附近的那個公交站,對,他們過來嗎?好,打擾了。”
方嘆輕車熟路地從陳白包裡掏出一包抽紙,他擦拭著臉上的汗,瞥了一眼陳白。
“我爸過來。”陳白把手機放回方嘆書包,改口,“應該是他倆一起過來吧,他們剛從國外回來。”
“好的。”方嘆身體直了幾分,臉色拘謹。
“你小時候也是這樣。”陳白有點想笑,抬手替他扣好校服釦子,“一見到我爸媽就很緊張。”
方嘆哽住,後脖泛紅:“我沒有。”
陳白咧著嘴笑,那隻虎牙就這樣俏皮地暴露在外面。
她用手扇著風,給自己的臉物理降溫:“好好好,沒有沒有。”
一輛黑色轎車在路邊停靠,方嘆臉色倏地一變,他輕咳:“那是叔叔阿姨的車嗎?”
陳理今天也跟著江澗白過來,陳白不敢輕舉妄動,她看向泊停在路邊的那輛車,不是她媽媽的車牌號。
“我不知道啊,我跟我爸得好久沒見了。”陳白往方嘆身後躲,“好幾年了。”
方嘆看向躲在自己身後的陳白,驚訝道:“啊?”
“說來話長。”陳白扯著方嘆的衣服往後躲,“你去看看。”
方嘆直晃頭:“不,不去。”
兩人在車站前扭扭捏捏,誰也不想上前,最後還是江澗白下車罵了一句,扯著兩人的耳朵上了車。
“認不出人了是嗎?磨磨唧唧幹嘛呢?不知道停久了要吃牛肉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