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妍悶不作聲喝完了一碗粥,問:“你想就在這裡麼?”
這裡埋葬著他的孃親,身為人子,應當是想陪在母親身邊的吧。
無錯書吧洛徊拿帕子為她擦了擦嘴,說:“其實我也沒有想好。”
洛妍站起來走到窗前,推開窗戶望向樓下熱鬧的人群,說:“難得沒有身份束縛,也不用遵循規矩禮數,不如就四處走走吧。”
就以這錫賢城為起點,也同樣作為終點。不用在意時間長短,也不必在意路途遙遠,只管朝前走,隨遇而安。
洛徊默默上前,從背後擁住了她,問:“昨日為什麼要喝那麼多酒?”
在他印象裡,洛妍從不是好酒貪杯之人。雖然酒量比一般女子要好,卻從來不會如此放縱自己。
洛妍安靜的倚靠在他懷裡,眼睫微垂,說:“大概是覺得輕鬆了,很想找個地方宣洩一下吧。”
恰巧程錫蠻拿了酒,恰巧她想喝酒,那便隨著心意好好放肆一場吧。
洛徊將頭放在她的肩膀上,突然問道:“阿妍,我們成親好不好?”
洛妍身形一僵。
洛徊強制將她的身體扳回來,面對著自己,又問了一遍:“阿妍,我們成親好不好?”
洛妍試圖張口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良久後才擠出一句話來。
“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洛徊嘆了口氣,說:“不突然。我惦記著娶你很久了,一直在等你給我一個答案。”
從離開京都,他一直想問她對自己的心意有沒有一點的改變。
但他不敢。
他既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他害怕那個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害怕這輩子真的不能和他的阿妍一直在一起。
明明兩個人現在朝夕相對,彼此的生活裡只有對方,可他就是無法控制的患得患失。
昨晚下山,來到客棧安頓好後,洛徊一直守在洛妍的床前。
看著床上睡得正香的人,他的心裡有了一個念頭。
何必計較愛與不愛,終歸現在陪在她身邊的是自己。
既然認定了,那便無悔的走下去吧。
待天亮,他去問客棧的掌櫃借了廚房,親自動手給洛妍煮了碗粥。
廚房負責做飯的大娘還調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有這樣的好福氣,相公親自下廚。”
就這樣一句話讓洛徊豁然開朗。
“今早我去廚房煮粥,那的大娘還笑話我。但那一刻我十分希望她說的是真的,你是我的娘子。”
洛妍很意外洛徊會為她下廚。
“那碗粥是你做的?”
洛徊笑道:“味道還不錯是不是?”
不枉費他那段日子的辛苦學習。
俗話說君子遠庖廚,可在洛徊看來,能為心愛之人動手做些什麼是榮幸。至於是灶火之間的俗事還是廳堂上的雅事,又有什麼區別呢?
氣氛有些凝結。
洛妍終是開了口說:“成親一事還是再緩緩吧。我們才剛離開京都不久,還是低調一些的好的。待日後塵埃落定了再說這些也不晚。”
洛徊的臉色在聽見前一句的時候明顯沉了下來,但後半句卻又讓他轉而恢復如初。
“你的意思是你並不拒絕嫁給我是不是?”
依洛妍的性子,若是不願意,大可以堂堂正正的開口說出來。而不會像現在這樣找到別的理由婉拒自己。
洛妍垂下了頭,低聲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洛徊一個驚呼,隨即將她打橫跑了起來,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圈。
“太好了!你答應嫁給我了!”
洛妍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又被轉的頭暈眼花,趕忙喊:“快放我下來!”
洛徊這才意猶未盡的停下,卻並未將她放下。而是走到床前,小心翼翼的將人放到了上面。
洛妍有些害羞,斥責:“胡說什麼!我還沒答應你呢。”
洛徊不管,在他看來,剛才的話就是答應。
看他那溢於言表的喜悅,洛妍有些發愣,隨即也跟著笑了出來。
“真是個傻子。”
在客棧略微休整後,兩人駕著馬車離開了賢錫城。
“我們一路朝北而行,沿途有喜歡的就停下來看看。如果你有特別滿意的地方那我們就留在那住上三五個月,等玩夠了再啟程。直到將整個北渝走一遍。”
洛徊多年前外出遊歷,對北渝各處的風土人情都十分了解。
洛妍是第一次出遠門,心中隱隱激動的不行,可面上卻是維持的十分平靜。
一路走走停停,洛徊不時跟她介紹著什麼,路上的時光也不算枯燥。
半年後
京都內有關廢后的流言漸漸平息,聚集在信安公府身上的目光也是越來越少。
這日洛珩收到了洛妍的一封家書,當即趕回了府。
“父親,母親!”
洛夫人和沈盼月坐在園子裡賞花,遠遠的就看見洛珩急匆匆往這走。
“都成親的人了還如此急躁,盼月,你可要好好說說他才是。”
沈盼月微微一笑,並不接話。
洛昶原本也往這邊走,聽見動靜不由斥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洛珩放緩了腳步,開口道:“父親母親見諒,兒子今日收到了妹妹的來信。知道二老一直惦記著便立刻回來,失禮之處還望父親母親不要計較。”
一聽到事關洛妍,洛夫人什麼都顧不得了。
“有阿妍的信?快拿來給我瞧瞧。”
洛昶也是急不可耐的衝了過來。
洛珩無奈,與沈盼月對視一眼後將書信拿了出來。
洛夫人一把搶過,開啟來看。
雙親在上
女兒與阿徊這些時日走過不少地方,看過許多以前從未看過的風景,知道了很多在書本上不曾瞭解的風土人情,收穫甚豐。
唯有一點歉疚,便是不能日日陪伴在雙親膝下,侍奉二老,還望雙親海涵。
女兒寫信送與二老,一是想讓二老知道女兒很好,不必為女兒掛心。二是女兒與阿徊的婚期已定,就在來年的春日。
經過這些日子以來,女兒明白了心裡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很慶幸有這樣的機會可以體驗不同的人生,這在以前是萬萬不敢想的。
若有機會,女兒很希望二老能來見證我和阿徊成親,有親人的祝福,那才算是圓滿。
女洛妍敬上
內容不長,寥寥幾句話而已。
但洛夫人卻是將這幾句話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還是洛昶沒忍住,動手把書信奪了過去。
洛夫人拿帕子擦著眼淚看著洛珩說:“我不管,你定要給我安排好,阿妍和阿徊成親,我是一定要在的。”
洛珩拿母親一點辦法也沒有,還沒想出什麼話來安撫,洛昶又說道:“你母親說的不錯,那日我們兩個是一定要在的。”
洛珩只覺得頭都大了。
“是是是,兒子一定安排妥當。”
得了保證,二老這才心滿意足。
洛夫人慎重其事的將書信收進了懷裡,這是女兒離家這麼久第一次送來的書信,他定要好好儲存才是。
這時一旁坐著的沈盼月忽然掩嘴輕嘔了一聲。
洛珩當即扶住她,關切問:“盼月,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沈盼月剛想開口,可這胸口處的噁心感卻是揮之不去。
話也不顧不上說,當即捂著嘴往院子的方向跑去。
洛珩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瞧她那模樣還以為她病了,對著父母行了一禮後就追了上去。
洛夫人轉頭看向洛昶,臉上的笑意遮也遮不住。
“咱們這是要當爺爺奶奶了?”
都是過來人,沈盼月那舉動代表著什麼實在是不言而喻。
洛昶也是笑意頗深,摸了摸自己的鬍鬚說:“看來這府上的喜事是越來越多了。”
沈盼月捂著嘴跑了一路,急衝衝回到了院子裡,狂吐了一番。
洛珩趕到的時候被她嚇得不輕。
“盼月,你哪裡不舒服?我去請大夫來給你看看好不好?”
沈盼月好不容易緩過那一陣,臉色有些蒼白。
她無力的擺了擺手,說:“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有些噁心罷了。”
洛珩不放心,當即命人去請太醫。
結果這人還沒出院子,就跟緊隨其後的洛昶夫婦撞上了,身後還帶著大夫。
洛夫人率先進了屋內,說:“真是笨到家了,你媳婦哪裡不對勁都看不出來。”
洛珩心裡急得不行,生怕沈盼月有個三長兩短。
“母親,你怎麼來了?”
這時候過來不是添亂嘛!
洛夫人一眼就看出來他在想什麼,不滿道:“我在這才是好事呢。”
說著便擺了擺手,身後的大夫立刻上前為沈盼月診脈。
洛珩眼睛緊盯著大夫的一舉一動。
半晌後,大夫收回了手,抱拳道:“恭喜夫人,恭喜大公子,少夫人這是有喜了!”
有喜了三個字一出,屋內眾人臉色各異。
洛夫人一臉的果然如此,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洛珩則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愣在了原地。
沈盼月撫了撫自己的小腹,不敢置信自己竟然有了身孕。
還是洛夫人反應快,當即坐到沈盼月身邊,拉著她的手說:“有了身孕是喜事,盼月,以後可要小心些了。有什麼想吃的嗎?母親吩咐廚房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