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盼月剛要說話,又是一陣噁心感湧了上來。
洛夫人忙為她輕撫後背,心疼不已:“快躺下歇歇,有身孕就是這般辛苦。”
好不容易捱過那陣難受,沈盼月說:“讓母親為我費心了。”
洛夫人嗔道:“傻孩子。自家人說什麼客套話。”
洛珩拉著大夫問著孕期需要注意的地方,時不時的關注著沈盼月那邊的情況。見她噁心的厲害,問:“有沒有什麼法子能讓她別這麼難受嗎?”
大夫說:“孕期噁心反胃是常態,公子不必太過擔憂。月份大了自然就好了。”
洛夫人也在一旁幫腔:“盼月懷的定是個兒子。”
沈盼月雙眼一亮,問:“母親為何如此肯定?”
洛夫人指了指洛珩說:“當年我懷著珩兒的時候就跟你是一模一樣,懷阿妍的時候就什麼反常都沒有。”
沈盼月撫了撫小腹,說:“我倒真希望是個兒子。”
不是因為重男輕女,而是她想讓她的兒子將來能像他的父親一般,儀表堂堂,博學多識。
洛珩倒是說道:“兒子女兒都好。”
終歸是他和盼月的孩子,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他都會給予這世上最好的東西,把全部的寵愛和疼惜都毫無保留的給他們。
洛夫人這才想起來一事,吩咐道:“快去給老爺報喜,家裡要添人了!”
畢竟是兒媳的住所,洛昶理當迴避。
沒有跟著夫人一起進去,而是等在了院子裡。
沒等人應聲,洛夫人又說:“罷了罷了,你們小兩口大概有許多話要說,我就不妨礙你們了。你們父親那我親自去說。”
沈盼月剛要起身,就被洛夫人一把摁了回去。
“不許動。你現在的身子最重要的就是休息,禮數什麼的就暫且放一邊吧。”
沈盼月笑著說:“多謝母親。”
洛珩扶著洛夫人往外走,說:“那我送母親出去。”
洛夫人擺擺手說:“你父親就在院子裡等著,有什麼送的。你留下陪盼月說說話。”
洛珩只得留下。
院子裡、
洛昶安然若素的坐在那喝茶,面上平靜的很,可心裡早已是巨浪滔天,翻滾的厲害。
他不能進去,可也久久的沒見人出來。
等不到確切的訊息,實在是急的心癢癢。
好不容易等到了人,趕忙放下茶盞迎了上去。
沒等他開口詢問,洛夫人主動說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您要當爺爺了!”
此話一出,洛昶只覺得心中的那顆大石頭可算是落了地。
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好!好!好!”
洛夫人也是歡喜異常:“今日當真是雙喜臨門。”
先是洛妍和洛徊定了婚期,洛珩和沈盼月又有了孩子,他們洛家眼看就要三代同堂了。
洛昶當即就要下令大擺宴席,慶祝慶祝。
洛夫人立刻攔著,說:“著什麼急!眼下盼月有孕還未滿三月,不能聲張。老爺若是想慶祝,還怕沒機會?”
三言兩語就將洛昶心中的那股衝進安撫下來,連忙道:“對對對。夫人提醒的對,要低調,低調。”
洛夫人拉著他往外走,兩人去細細研究給洛妍洛徊成親的賀禮,還有給未來小孫孫的賀禮了。
嘉繁殿
蕭允今日政務不多,早早的處理完後就來路惜雪這看看兩個孩子。
蕭洵和蕭佑還有幾個月就滿一歲了,兩個孩子都是活潑的性子,雖然不會跑不會跳,每日裡只能躺著,可卻是一刻也不得閒,只要有人靠近,就不停地喊著,就像是在跟人聊天一樣。
“陛下每次來,兩個孩子都開心的不得了,您看阿洵笑的多開心。”
如今已是貴妃的路惜雪抱著蕭佑,坐在蕭允的身邊。
兩個人懷裡各自抱著一個孩子,在外人看來是十分和諧的一家人。
蕭允低著頭看著懷中的孩子,再轉頭看著路惜雪懷中的蕭佑,笑著說:“感覺又重了些。我的阿洵又胖了。”
如同沈姒染在時一般,他在孩子們面前從來不會自稱為朕,永遠都是以我自稱,就像尋常百姓家中的父子一般。
路惜雪初聽時很是震撼,如今倒也是慢慢習慣了。
“阿佑也胖了不少,兩個孩子都很能吃。性子也活潑,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她本是隨口一說,畢竟孩子不是像父親就是像母親。
可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倒是蕭允神色如常,說:“兩個孩子都像阿染。”
沈姒染這個名字在宮中已經很久沒被提起過了,但每個人都知道這三個字在陛下心中意味著什麼。
如同那座不許任何人接近的熙維殿,會被人無視,卻永遠不會被遺忘。
路惜雪努力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問:“臣妾印象裡,柔熙皇后性子嫻靜,不像兩位皇子這般。”
她已經做好了蕭允隨時拂袖而去的準備,畢竟沒有人敢在他面前主動提起沈姒染。
但出乎意料的是蕭允沒有生氣,反而笑著說:“朕當年初遇她時,她就是這般活潑愛動,成日裡漫山遍野的跑。”
就是那般天真爛漫的性子才吸引了自己,僅一眼,便讓自己陷了進去。
路惜雪臉上的笑容有瞬間的凝固,卻也很快恢復正常。
“快用晚膳了,陛下今夜可要留在嘉繁殿歇息?”
蕭允想也不想說:“不必。用過膳朕還要回朝暉殿。”
路惜雪努力讓自己表現的不太失落,將懷中的蕭佑交給了乳孃,自己去吩咐籌備晚膳。
葵簌經過這些年也算是大有長進,無論是說話做事都比往日穩重了許多。
“娘娘,陛下還是不留下?”
自沈姒染死後,洛妍被廢,陛下就再也沒有踏足過後宮。
每日裡除了在朝暉殿處理朝政,在熙維殿安寢外,就是去嘉繁殿看望兩個孩子。
在外人看來,都以為路惜雪有望成為第二個沈姒染。
如今的宮裡她位份最高,又撫養兩個皇子,如此得天獨厚的優勢,能夠得到陛下的青睞,實在是輕而易舉。
但幾日看下來,眾人又覺得還是自己想太多了。
蕭允從未在嘉繁殿留宿,自然談不上寵幸二字。
連路惜雪都是如此,就更別提其他人了。
路惜雪無聲長嘆:“陛下的心早就隨著柔熙皇后而去了,其他人在他眼裡不過是塵埃而已。”
若是之前,或許她還能心存幻想,但日子久了,再多的僥倖也都化作了認清現實的無奈。
這半年來,前朝不止一次上奏希望蕭允能再次選秀,充實後宮。
蕭允照單全收,進宮的女人越來越多,卻沒有一個人能躺到朝暉殿的龍榻上。
不論是手握六宮大權的貴妃路惜雪還是默默無聞的貴人,在蕭允眼裡都是一樣的,都是不值得他多看一眼的存在。
“你親自去膳房盯著點,尤其是兩個乳孃的吃食,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葵簌領命。
路惜雪站在原地,愣了許久。
這時相離走近,行禮道:“臣參見貴妃娘娘!”
無錯書吧路惜雪回過神來,看向相離問:“相離將軍今日不是休沐嗎?怎麼突然進宮了?”
相離解釋道:“有些突發情況需要稟告陛下。”
路惜雪瞭然,指向殿內說:“陛下在陪著阿洵和阿佑,將軍進去吧。”
相離再次行禮,大步朝殿內走去。
路惜雪站在原地未動。
不多時,兩個乳孃也退了出來。
這已經不知道是何時養成的習慣了,但凡相離出現,所有人就要離開。
不論是伺候的宮人還是路惜雪,都不能留在殿內。
等相離離開,才能進去。
蕭允慢悠悠晃著兩個搖籃,問:“何事?”
相離回道:“信安公派人傳信,二公子已在賢錫城定居,來年成親。”
他刻意忽略了另一個名字,這也是蕭允默許的。
洛妍這個名字在他的人生中代表了很多不美好的記憶,若非必要,他還是不想再聽到這個名字。
蕭允手中的動作未停,兩個孩子已經睡了過去。
“洛徊成親朕理當要送份賀禮過去,你親自準備送去信安公府。”
相離垂首:“是。”
蕭允又說道:“以後有關洛徊的事不用再來告訴朕了。”
相離一怔,隨即說道:“臣遵旨。”
蕭允不再開口,相離默默地退了出去。
第二日賀禮送到了信安公府。
沒有驚動任何人,洛昶在書房接見了相離。
“陛下的意思是往後有關二公子的事都不用再向宮中遞信了。”
洛昶沒有半分意外之色,淡淡的說:“老夫明白了。”
相離將備好的賀禮呈了上去:“這是陛下送給二公子和大小姐成親的賀禮,煩請大人轉交。”
洛昶笑呵呵的收下了。
明面上的功夫做得很足,但私底下這份禮物到底會不會送到收禮的人受傷,兩人心知肚明。
來此的目的已然達到,相離沒有久留,出聲告辭。
待他離開後,洛昶突然開口道:“牧徵。”
書房的門被推開,牧徵走了進來。
“老爺。”
洛昶吩咐道:“給二公子傳信,一切皆安。”
牧徵會意,離開時又被洛昶叫住:“把這東西帶走。”
牧徵的目光看向桌子上的賀禮,走上前將東西帶走,退了出去。
賢錫城
洛妍在山上跑了大半日,累得不行睡下了。
洛徊搬了個躺椅在院子裡曬太陽,忽然察覺到一絲異常。
不知何時,院子裡已經站了一全身黑衣的蒙面之人。
洛徊再度閉上眼,隨意問道:“何事?”
來人十分恭敬道:“二公子,老爺傳來了訊息。”
洛徊皺眉,這還是洛昶第一次給他們遞訊息,莫非是有什麼大事?
從那人手中接過書信,展開一看,上面只有四個字:一切皆安。
原本緊皺的眉頭立刻舒展了開來,洛徊無聲的鬆了口氣,說:“知道了,退下吧。”
來人悄無聲息的離開。
洛徊隨即站了起來,來到洛妍的窗外,透過縫隙清楚的看到床上的人睡得很熟,絲毫沒有被打擾的跡象。
“安心睡吧,阿妍,屬於我們的幸福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