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五日的莫清羽,終於看到了返回的海東青。這幾天一直給鳳疏離和五位皇子輸送內力,他面色蒼白,也是氣息微弱。看到回信後,不禁皺緊了眉頭。
“不對啊……”
莫清羽記得解憂閣尋到玄法道人,要了解藥,卻在進宮之前被兇手搶走。鳳疏離毒發身亡,而兇手也因此露出馬腳,被月清亦逮到,施以堯夏五刑,可謂殘忍至極。
“得,建功立業的機會沒了……”莫清羽苦笑著,這回這位聖武帝君必死無疑了。
子淵把莫清羽的自嘲看作了神傷,便喚了句:“清亦哥哥?”
莫清羽搖搖頭,他目前的確沒轍。
子淵聞此踉蹌後退,不慎打翻了身後茶案上的杯盞。杯盞落地破碎的聲音,此刻聽著異常刺耳,莫清羽無暇顧及那一地的碎片,徑直走到床榻邊,看著閉目昏睡的鳳疏離,竟與月清亦的記憶共情起來,內心亦是五味雜陳,想著如果是月清亦本人,即便再瘋癲,此刻也會黯然落淚吧。
“只剩下兩日了……”再次探了探鳳疏離的脈搏,經絡混亂,氣若游絲,莫清羽只能下了最後的“醫囑”。
這五天,他日夜運功,沒怎麼閤眼,幻想自己的醫術再加上月清亦的內功至少能讓鳳疏離和五位皇子延續生命。然而……皇親、朝臣想見帝君一面,皆被子淵以“不得打擾”為由攔下。眾人只得敢怒而不敢言,紛紛跑到中樞主官王鶴坤那兒訴苦。
“本官知曉各位心急,但月公子伴在帝君左右,我等也入不了內,不知道帝君的情況啊!”王鶴坤看著眼前愁眉不展的眾人,也是一臉苦相。
“月清亦只是帝君養子,連個爵位都沒有,王主官,您是眾臣之首,您得替我等做主啊!”朝臣們憤憤而道。
“哎……”王鶴坤看著朝臣的乞求,深深嘆了口氣,說道:“也罷!本官試試!”
……
“不見。”穆澤傳了王鶴坤的銀線奏摺,莫清羽連看都沒看,直接拒絕了。
“月公子……這……”穆澤知道月清亦的柔和只對帝君,其他人,他都懶得搭理。但王鶴坤畢竟是中樞主主官,他這般拒絕,外面那些人只怕不會給他留臉面。
“穆監,尋醫問診,一人入內。外面那幫人嘰嘰喳喳的,叫我如何診斷。”中醫講究安靜,方能望聞問切,莫清羽出門診時,最煩家屬在邊上你一言我一語的叫喚。
“穆監,直接告訴他們,帝君和五位皇子仍未甦醒,就不見了吧。”鳳子淵看出了穆澤的為難,起身接過王鶴坤的奏摺,還不忘說了句,“就說是孤的意思。”
穆澤只感鬆了口氣,執手行禮後,快速退出了寢殿。
“可以啊……”莫清羽見他氣若清朗,一副王者之氣,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胳膊,“不愧是……”說到這裡,他忽然意識到不妥,急忙碰了一下嘴巴。
“清亦哥哥,我也只能攔得住他們一時,父帝和五位皇兄……我……”鳳子淵欲言又止,莫清羽深嘆口氣,用著月清亦的語氣,溫柔地說道,“別怕,有我呢……”
鳳子淵感動於他,眼眶溼潤,卻強忍著不讓眼淚掉落。莫清羽看著他,竟有一絲詫異,有那麼一瞬間,他也分不清鳳子淵究竟是真情還是假意了。
突然感覺一陣暈眩,莫清羽終因這幾天的勞累,支撐不住,癱倒了下去。
“清亦哥哥!”鳳子淵嚇了一跳,趕緊扶住了他,見他額頭冒出虛汗,面色也越發難看,顧不得自己體弱,艱難將他拖著,吃力地走到了偏殿,費了老大勁將他輕輕放在小憩的臥榻上。
……
“清羽……清羽……”莫清羽睜開眼睛,就看到任淼那張欠揍的臉,瞬間氣兒不打一處來,揪住他的脖領子,青筋暴起。
“你個倒黴玩意兒,這整的是哪一齣啊!”
“哎哎……”任淼咧著長滿絡腮鬍子的嘴巴,示意他輕點,“我這不是看你太忙,給你找點樂子嗎……”
“樂你個大呲花!”莫清羽鬆開他,一臉嫌棄,“算了,我都回來了,便不跟你計較了。”
“哦……不不不……”任淼突然搖了搖手,一臉鎮定地說道,“你沒回來……你得走到小說的結局,才能回來。”
“你說啥?”莫清羽以為自己聽錯了,看著任淼一本正經的不像胡說,心中忽然生出一抹恐懼。
任淼抿抿嘴,換了一種解釋:“這是一種短篇小說的新寫法,叫做‘沉浸式寫作’,作者寫好後,讓體驗者的精神力與程式碼磁場相連,就可以進入小說中,根據系統設定,選擇角色,貫穿整本書,直到結局。”
“任淼,你是在侮辱理科生的智商嗎!”莫清羽聽著他的辯解,根本不相信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讓我體驗,你經過我本人同意了嗎!而且……我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有些情節跟你的故事不一樣!”
“第一,是你私自看了我的小說,與我的程式碼磁場無意中串聯了;第二,由於第一條的發生,你無法像其他體驗者一樣啟用小說登陸介面的系統設定,自動接受任務,並獲得金手指加持,甚至可以隨時暫停返回現世。你,只能隨緣,遇上隱藏的系統設定,喚醒新的任務和劇情,才能獲得這些福利;第三,我現在能做的就是暫時不發表成書,不去影響你的節奏,否則,發表的小說和你經歷的不一樣,你就再也出不來了!所以……所以……你……繼續……體驗,直到……找到……額……訊號不穩定……先這樣吧!”任淼說著說著,他的人像和聲音便出現了偏差和干擾。莫清羽剛想繼續問,一道強光過後,他又回到了暈倒前出現的地方。
周圍已掌燈,他趕緊坐了起來,一陣眩暈襲來,險些折倒在地上。
“任淼你個王八蛋!”看著眼前的擺設,莫清羽不禁低聲咒罵道。隨後無奈嘆口氣,他晃晃悠悠地走回了正殿,也只看到了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鳳疏離,哭到眼睛紅腫的鳳子淵和穆澤。
得……走一步算一步吧……
莫清羽嘆了口氣,在最後的兩天裡,他和子淵始終陪在鳳疏離床前,探著他日漸削弱的脈搏,此刻輸入內力也沒有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