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山勢連綿不絕，高低起伏。偌大的蒼穹下，風聲呼嘯而過，鍾無月卻只覺得腦袋裡暈乎乎的一片。
她想不通自己為何要氣惱 ，臉頰還在發燙，但被涼風吹著，甚是舒服。
遠遠的身後，那陣陣呼嘯而過的風聲，夾雜著鍾無月的氣惱，慌亂。
只是她忘了，身後少了一個人。
等到跑出了幾里地，她這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
‘籲’，鍾無月收緊韁繩，調轉馬頭，回身望著。
穆塵並沒有追上來，她身後空空如也。
想來也是，兩條腿的人如何追的上四條腿的馬。
她騎在馬背上，抿唇望著，不知在想什麼。有那麼一刻，她忽然覺得心口緊了一下，就像有個人抓著她的心一樣。
過了好一會，那種說不出的異樣感不減反增。於是乎，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好似要窒息。
……
至於另一邊。
穆塵問路之後，打聽到了今天有船將會順江而下，不出兩日就能到達杭州。
船隻很大，分為了兩層。穆塵多給了些錢，選了二層靠外的隔間。
望去，水天一色，倒映山巒。層巒疊嶂，連綿不絕。此段往後，河道寬闊，水流平緩，少了顛簸，正好用來欣賞沿途的美景。
無錯書吧穆塵手疊在腦後，愜意的躺著。窗外，能看到不少著學士服的文人憑欄匯聚。他們臉上流露著痴迷，嚮往。
不少人已經開始提袖研墨。
山水，自古以來早已成為文人們潑墨揮毫的物件。有道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山依舊是山，可人卻不是之前人。
清風拂過，帽冠後的淡色絲帶飄然，讓他看起來竟有一絲超然物外的感覺。
穆塵來了好奇心，坐起身子趴在邊上，看著他。
“蘇公子動筆了！”
有人驚呼一聲，宛如一團驚雷，把這群學子驚動，大家爭先恐後的往那蘇公子身邊擠去，深怕自己落人一步。
“風煙俱淨，山水共色。從流飄蕩，任意東西”
穆塵從上往下，恰好能看到他落筆，穆塵輕吟著。寥寥幾字，便把這江水風光躍然紙上。
船隻如一葉扁舟，靜謐的飄著。人群時而感嘆，時而驚呼，時而又垂頭沉思。
……
鍾無月回到分別處，卻不見了穆塵蹤影。她本以為穆塵還在這附近待著，可來來回回找了幾圈，卻還是連一點影子都沒看見到。
心中慌亂起來，攥著韁繩的手，指節寸寸發白。
身遭熱鬧非凡，匪寇被剿滅了，大快人心。百姓紛紛走上街道，向親朋好友恭賀，也有人蹲在火盆邊，把這個好訊息燒給亡故的人。
身邊空蕩蕩的，她的心裡，空落越來越大，像是無法填滿的窟窿，越來越大。
“大人？”
身前，老者拄著柺杖站立。
聞言，鍾無月慢慢的抬起頭，怔怔出神的看著他，視線有些模糊。
陌生感如潮水般湧來，像被拋棄的嬰孩。
“大人可是有什麼需要？”
“需要？”，鍾無月低喃著，眼前一亮，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
“對，你知道穆塵去哪了嗎？”
“穆塵……”，老者有些為難，於是問道，“是和大人一起那位嗎？”
“對！就是他！”，鍾無月驚喜得無以復加，不自覺的向前一步。
“哦……”，聞言，老者這才展開眉頭。“半個時辰前，少俠向我問了路”
“現在該是上船了去杭州了”
“上船？”，鍾無月有些疑惑。
“對，每年這個季，會有一艘大船順江而下，想必少俠此時應該上船了”，老者淡淡笑道，臉上的褶皺擠在一起，像枯萎的年輪。
“知道了，多謝”，鍾無月抱拳。翻身上馬，她記得，穆塵說過他的家在泉州。
乘船而下，到杭州再趕往離泉州，確實能輕鬆一些。
鍾無月騎馬賓士。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心裡堵堵的，心思全被穆塵牽動起來，密密麻麻的。
而現在，擾亂她心緒的人卻還跑了，雖說有自己的原因在裡面，可她還是很生氣。
於是乎，她在心裡默默做了決定。
等找到穆塵的時候，一定要把他打成豬頭。
可是，肚子好餓。
鍾無月權衡一番，反正也追不上，不如先飽餐一頓再說。
“小二，上酒菜！”，鍾無月小手一揮，撒出一錠銀錢。
“好嘞！客官稍等”
……
“大人？”，方遠不合時宜聲音響起。讓鍾無月愣了一下。
“是你？”，鍾無月端正身子，覺得在下屬面前還是得保留一絲大人該有的模樣。
“你不是回京覆命嗎？”
“咳咳……”，方遠心虛的摸摸鼻頭，“回京也得吃飯啊……”
“哦，沒吃啊……”，鍾無月望著他桌上的粗茶淡飯。
“和我一起將就一頓吧……”
“將就……”，望著桌上的酒菜，方遠險些連筷子都拿不穩了。
“怎麼了？”，鍾無月剛剛拿起筷子，見他這樣，又把筷子放下。不解問道。
“唉，不滿大人說……”，方遠嘆息一聲，“我們這一行，最怕就是有命掙錢，沒命花錢”
“回京覆命是一回事，還得替犧牲的兄弟幫襯家人……一來二去的，手裡的錢只會入不敷出……”
“哪有錢吃好的……我都忘了，上一次吃這麼好是什麼時候了……”
方遠說著，不免暗自神傷。鍾無月見此，也是微微嘆氣，作為上司，關心下屬也是應該的。
她站起身，說道，“我就不吃了，你自己吃頓好的吧”
說完，鍾無月徑直離開，找掌櫃要了間客房。
“嗯……”，方遠心裡感動，卻又覺得鍾無月這話一時間有種說不的奇怪。
鍾無月上樓後，嘆息一聲。六扇門門人，除了少數幾個門，其他大多數人的每個任務都得玩命，卻也遭如此對待。
想著那一桌子好酒好菜，她心裡惋惜。
“可惜了，一口沒吃呢……”
“不，等找到穆塵，得讓他帶我吃頓好的！”
翌日
兩人又在留下遇見，不過方遠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
“找人？”，方遠遲疑片刻，又問道，“是找穆塵少俠？”
“嗯”，鍾無月點頭，手指不安分的攪動，悄悄的看了一眼方遠。
好在後者只是低著頭思考。
“大人，我們在附近有個據點，我可先去一趟，讓那裡的兄弟們幫忙找一下”
“也勝過你一個人找，如何？”
“啊，那太好了！”，鍾無月有些驚喜，可又問道，“那我該怎麼找到你們？”
“大人放心”，方遠露出一個笑容，“你不在門中，不知道我們的情報有多厲害。”
“只要有少俠的訊息，我們的人會第一時間找到你”
鍾無月聞言，有些意外的看著他。可望著他自信的模樣，心裡納悶起來，只能半信半疑的說到
“那好，我等你們的好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