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竟然生成了混沌?!”
江堤聽到了先進來的藤七的聲音。
“江哥,你在哪兒呢?”遙嶼只能感受到手裡的觸感,但是完全看不到江堤的人影。
他手裡還握著江堤的手腕呢,只是,為什麼,觸感在,人卻消失了。
“我在這兒啊。”江堤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憑藉遙嶼手上的觸感來判斷遙嶼的位置。
他摸索著遙嶼的手腕,準備和他貼近一點兒,就被遙嶼大聲喊住了。
“江哥,你別動!不要往我這邊走。”
“好。”江堤站住了,遙嶼還拉著他,這讓他稍微有點兒安心。
眼前的情形讓遙嶼很納悶,不應該啊,江哥和他待在一起這麼久,運氣怎麼還這麼差。
江堤在黑暗中問他,“我現在看不見,怎麼了嗎?”
“咱們現在不是在一個空間裡,我還在外面,但是你去了一個完全看不見的空間,但是我又牽著你,我們還能聽到對方說話,說明這兩個空間應該是相連的。”遙嶼說,“你把鳳棍召出來,拿著它去試探一下你周圍。”
江堤依言照做,只是在握著鳳棍試探的時候,總是會遇到阻礙。
“又碰到東西了?”遙嶼聽著聲音不對,問他。
“嗯。”江堤拿鳳棍戳了戳,“好像是一堵牆,但是有點兒過窄了,而且分佈得很不均勻。”
“江哥...”遙嶼欲言又止。
江堤:“怎麼了?”
“江哥,你運氣其實還挺好,要不是你,我們大概不會發現還有另外一個空間。”原攬挑眉看著遙嶼抬在半空的手,“你鬆開了還能再握回去嗎?”
“我不試。”遙嶼想也不想的拒絕,“讓江哥自已和那些殭屍待在一起,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殭屍?”在另一個空間的江堤聲音一顫。
遙嶼一頓,接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江哥,你別怕,它們都死了好久了。”
“現實裡的殭屍,是電影裡的那個樣子嗎?”江堤顫著聲音問。
“是吧,但是不一樣的。”遙嶼是真的怕他害怕,剛才都不敢說,沒想到一不注意還是禿嚕出來了。
“之前進來的都是鬼差和玄門人,大概都是被困在了裡面,他們不一定死了,可能是陷入了沉睡。”
“但是這個得你們看到了再做判斷?”江堤聽著自已左邊有聲音,直直的支稜著鳳棍打過去。
在外面的幾人只聽得江堤悶哼一聲。
“怎麼了?”聽到江堤的動靜,遙嶼心裡一沉。
這一擊讓江堤迅速冷靜下來,聽到遙嶼的聲音,他平靜道:“沒啥大事兒,就是它們動了。”
“哦,那...!動了!”遙嶼話音一轉,急忙問道:“他們傷人嗎?傷到你了嗎?嚴重嗎?”
過了好一會兒江堤才說話。
“一個好訊息,一個壞訊息。”江堤問:“你想先聽哪個?”
“好訊息吧。”藤七過來插了一嘴。
“好訊息是,我沒感覺到痛。”江堤接著說:“壞訊息是,我被咬了一口。”
遙嶼瞬間提起一口氣。
“嚴重嗎?什麼感覺,痛嗎?”
沒等江堤回話,遙嶼就覺得不能再等了,萬一這東西有毒,那讓江哥一個人探路無異於放任他的生死,所以他選擇了最冒險的一種方式去到江堤身邊。
“遙嶼!”藤七和原攬的聲音被遙嶼甩在身後。
聽到他們的喊聲,江堤心裡很不安,他高聲詢問他們,“遙嶼怎麼了?”
“他瘋了!”原攬恨不得一拳把遙嶼錘回孃胎裡去。這麼不保重自已,還不如回爐重造。
“快點兒穩住!”
遙嶼選擇了自已進去,但是從一個空間強行闖入另一個空間這事兒他也沒試過。
有些事情果然不能瞎試,他現在很清楚的感知到自已分成了好幾個。
有一個已經進去了,成功去到了江哥那邊黑暗的空間裡,但還有幾個,還在他剛才站著地方。
這是第一次他不用分身術,自已本身就分裂了。
江堤大概已經猜到遙嶼在做什麼了,
“你不要這樣。”江堤低聲說,他也不知道遙嶼能不能聽到。
早知道出任務前寫個遺書了,不然叔叔和陶蘆會很擔心他的。
“我很好,離瘋還遠著呢。”
江堤聽到了遙嶼的聲音,剛放下心就突然覺得不對,遙嶼的聲音太飄忽了,前半句還在他耳邊響,後半句又像是隔了很遠的距離在說話。
江堤覺得不太對,“遙嶼,你,能進過來嗎?你怎麼過來?你是不是,被分開了?”
江堤說完又覺得自已的話不太對,他換了一個說法,“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因為強行想過來被分裂成了好幾個。”
江堤其實感覺到了,他和遙嶼接觸的地方,那力道若即若離的,有幾個瞬間他以為遙嶼已經放開他了,但是下一秒他又握上來了。
“你回去好嗎?”沒等遙嶼說話,江堤又勸道:“我只是被咬了一下,現在他們都離我好遠,鳳棍也在,我不會有什麼事兒的。”
“你如果想進來,就出去想想其他辦法。”
“我之前說的話只是說著玩兒的,你不用保護我。”
“你彆強闖,不然你出事兒了,我只有把自已的...”江堤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股大力拉了過去,接著他就撲進了溫熱的懷抱裡。
“江哥。”遙嶼抱著江堤,接著他的話開了個玩笑,“以身相許就不用了。”
玩笑開過,遙嶼就鄭重道:“有我在,就有你在。”
“你說得輕鬆。”原攬在另一邊氣得沒辦法,“遙嶼,我正式告訴你,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下次你再不聽勸阻冒險,我就和藤七去告狀了。”
“就是,你別不聽。”藤七附和道:“你要是再冒險,我們就讓舅舅給你關禁閉修煉。”
知道他平安過來了,江堤也放下心來,跟著剛才遙嶼的話道:“你活得那麼長,我百年之後,你還在,我可沒在了。”
遙嶼不高興的打斷他,“你說什麼呢!”
在外面的原攬恍然,她好像,知道遙嶼怕什麼了。
原攬面色凝重,話裡卻不顯,她笑道:“所長大人,您覺得十年禁閉如何?天上十年,人間百年,如果有下次,也不知道您還能不能見到江哥呢。”
遙嶼:“......”
遙嶼不動了。
“怎,怎麼了?”遙嶼還牽著他,江堤自然感受到了遙嶼瞬間的僵硬。
江堤可以對天發誓,他真的為了附和遙嶼的話隨口一說罷了,並沒有其他的任何意思,但遙嶼好像不這麼以為。
遙嶼也是剛才那個瞬間突然意識到江堤是人類,人族,壽命不過百年。
如果江哥不入道,那他們就再也不會相見了,輪迴這種東西,既已入輪迴,便沒必要和上一世扯上關係了,他能擁有的只有江哥這一世。
他該怎麼留下江堤呢?
江堤還在詢問,遙嶼壓下思緒,他放開江堤,上上下下看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看看傷口。”
“你能看見?”江堤邊說邊把衣領拉下去,把脖子露出來懟到遙嶼面前,“能看見嗎?我摸著像是個牙印。”
遙嶼抬手去細細撫摸了一遍,確認真的是牙印之後臉色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
“我看著沒出血,痛嗎?怎麼被咬到的?你能認出來是誰咬的嗎?”遙嶼掃視了一圈周圍站著的人佣,說:“我給你報仇。”
江堤搖搖頭,“我看不見,只知道他們突然動了,因為鳳棍打擊的聲音越來越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那東西就湊過來了,咬了我一口後又走開了。”
江堤覺得脖子有點兒刺痛,他躲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遙嶼在擦他的脖子。
遙嶼也不知道自已怎麼想的,他只覺得那個牙印看著礙眼,也覺得髒,就想擦乾淨,但他手裡也沒什麼其他可以擦的東西,也沒做多想,直接拿著衣袖覆上去了。
原攬和藤七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原攬耐不住的說道:“我說你倆,麻煩先看看裡面的環境好嗎?再看看能不能把我們放進去行嗎?別膩歪了。”
“多耽誤一刻,就多一分的危險。”
“還有,遙嶼,吃顆穩神的丹藥。”
“知道了。”遙嶼覺得自已擦乾淨了,連帶著臉色都要好點兒了。
遙嶼掏出丹藥吃了下去才放開手,他鬆開了江堤的手臂,轉而握住江堤的手,“跟著我走,別怕。”
“好。”
遙嶼在前面走著,江堤在後面亦步亦趨的跟著。
江堤:“為什麼你能看到?我不是有重明的眼睛嗎?為什麼我看不見。”
“目前還不清楚原因,等出去了再給你看看眼睛。”遙嶼說著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兒,“大人讓我帶你去他那兒來著,我給忘了。”
江堤:“什麼時候?”
“那些東西攻進研究所之前,說起來那顆小石子的丹藥還在我肚子裡呢。”
江堤:“你感覺怎麼樣?實在不行你能吐出來嗎?那些東西我能看見就行了。”
“沒關係,它會自已消化的,只是它現在還好大一顆,等出去了我給你看。”
“好。”
遙嶼觀察了周邊的環境,這裡面不知道有多大,站著密密麻麻的人佣。
遙嶼邊走邊說道:“這數百年來,派進來的不下上千人,但是活著出去的,不過十數人而已。”
在他們決定要來這裡時就翻看了關於這裡檔案,足足看了一個星期,早就計劃過來,只是因為很多事情耽擱下來,直到幾天前才終於有時間來這裡。
“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變成這樣的,能派到這裡來的,都是實力強勁的,看他們都是一個樣子,肯定是發生了什麼變故。希望我可以帶著你平安出去吧。”
原攬在外面喊道:“找個人給我們具體描述一下。”
遙嶼左右看了看,選了一個看起來挺清秀的人。
“五官看著沒什麼問題,毛髮都還在,和常人沒什麼區別,但是眼下青黑,身體僵直,所以江哥才會覺得是一堵牆吧。”
遙嶼伸出手,“鳳棍,過來。”
鳳棍咻的一聲到了他身邊,遙嶼指著他觀察的人佣說:“你過去打一下他。”
鳳棍沒過去,反而到了江堤身邊,橫著棍身指了指江堤被咬的地方。
遙嶼眸色一沉,“你是說,這是他咬的?”
鳳棍在半空跳了兩下。
遙嶼沒急著去報仇,他將江堤護在身後,示意鳳棍去攻擊。
鳳棍一棍子打在那人佣身上就退回來橫在江堤面前。
差不多十秒,那人佣就忽然睜開了眼睛,直直的朝著江堤去。
人佣的速度很快,不過再快也快不過遙嶼,確認他是被攻擊之後再反擊,遙嶼就沒有手下留情,仗著江堤看不見,直接扭斷了他的脖子。
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裡突然喀嚓一聲響,江堤一頓,隨即就明白遙嶼幹了什麼,他有點兒慶幸自已看不見了。
遙嶼聽到那響聲一懵了一會兒,那麼硬的身體,怎麼發出這麼清脆的聲音的?
脖子是被他扭斷了,但是情況好像不太妙,“江哥,說實話,剛才我把他的脖子扭了,但是他沒死,這還真變成殭屍了。”
不過這聲音倒是遙嶼想起了一樣東西。
遙嶼強忍著噁心感受著手裡蠕動的觸感,“我之前在外遊歷的時候遇到過一種植物,當地人喚那種植物為寒科,間物志中記載的名字為寒祛。”
“寒祛?”原攬顯然記得這種植物,“這不是生長在寒地嗎?上古時候的東西了,早就滅絕了。”
他們看過間物志的大概都會對寒祛這種植物有印象,雖然叫寒祛,可跟祛寒沒有一點兒關係,極其兇殘,生人勿近,在上古時期就是熬狠對上它也討不了好。
“就是不知道怎麼,又突然出現了,就以那個村莊為範圍生長,我發現時就燒燬了一大片,然後報給了玄門,後來我就沒管了。”
“如果這裡的寒祛接近於上古時期的寒祛狀態,那就可以初步判定他們是被寄生了。”
其實說到這裡,他們都已經猜出為什麼進來這麼多人,出去的卻很少了。
遙嶼:“江哥,轉過來,我看看傷口。”
江堤轉過去,把傷口露了出來。
遙嶼伸出指尖按上去,江堤只覺得一股暖流湧進去。
江堤:“我會被寄生嗎?”
“不會。”遙嶼道。
“確實沒有東西進去。”遙嶼看著地上軟成一團的人佣,“或許,他當時還存在著些許做為人的意識。”
“不會發生什麼變故了,我把這裡撕開。”
遙嶼雙手成爪,身上出現鳳凰虛影,隨著鳳凰一聲長鳴,結界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光影隨著而來,江堤不適應的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就看見遙嶼嘴角的血跡。
“遙嶼...”江堤有些自責的看著他。
遙嶼擦了擦嘴角,安慰江堤道:“我沒事兒,就是剛才強行過來傷了元氣。”
“江哥,你可別自責。”原攬和藤七在另一邊把空間撕開之後就過來了,原攬看見他的神情,也怕他多想。
“如果只有我們三個來,我們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發現不了這裡,而你一來就發現了,我們該感謝你的。”
“這人我還見過一次。”藤七蹲在地上看著被折斷了脖子的人佣,“四十年前了,就在玄門總部,他還給我引了路。”
“真是可惜了。”原攬嘆道:“這數百年間,玄門和地府摺進來多少好苗子啊。”
江堤看著那些維持著人類模樣的人佣心裡有點難受,“他們都是被寄生了嗎?出去的人又為什麼不說?”
遙嶼做了個假設,“江哥,如果你過馬路的時候,發現馬路中間有人倒在地上了,你的第一反應是做什麼?”
江堤想了想說:“看看有沒有攝像頭,有就去那個人扶起來過完馬路。”
“那如果沒有呢?”遙嶼成功被帶偏。
江堤:“沒有就拿出手機錄影啊,人是得扶的,但是我不能做了好事還被訛吧。”
眼看著兩個人越說越偏,原攬也管不上他們什麼假設了,直接說出了他們的猜測。
“玄門人是人類,鬼族身前也是人類,他們進了這裡面,看見密密麻麻的人類,第一反應就是想確認他們的生死,這一環節或許不會碰到他們的身體,但玄門人的標誌就是那枚勳章。”原攬指了指周圍人的胸口。
“遇見同門人,還是已經,死去的人的屍體,我想,你們人類,都會選擇帶回去,帶不走怎麼辦?那就找能帶走的,那這種時候必然會觸碰到身體,這會被他們視為攻擊。”
“就像你們用鳳棍攻擊他們,遭到了反擊一樣,他們也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被寄生了,失去了自我意識,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至於出去的人為什麼不說,我會去信玄門,讓他們徹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