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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衚衕

江堤:“這裡都立起來招牌了,這麼大的字兒不怕別人發現嗎?”

“你現在自帶bug,看到的當然和別人不一樣。”遙嶼歪頭問藤七,“你說說你看到的是什麼?”

遙嶼伸手在藤七眼前劃了一下。

藤七很配合的說:“什麼都沒有了。”

然後遙嶼又伸手劃了一下。

藤七:“有了,面前有個巨大的橫幅,上面寫明瞭召開展覽會的時間地點。”

“對啊,你們可以自已控制的。”江堤說:“所以玄門的人都能看見的,你們這種的也能看見的,我這種的就看不見。”

遙嶼:“說實話,你現在跟你這種的也不太一樣。”

“他倆打啞謎嗎?”藤七問原攬。

原攬很費解,“你腦子變木頭了?”

“擋路中間幹嘛?要說話去邊上。”一個人推著行李箱從他們中間插過去,後面跟著來了一堆人。

原攬不想被裹進人流,催促他們快點兒走,“快點兒出去,車快到了。”

一行人出了高鐵站,這次也是應江堤的要求坐的高鐵,快六個小時的高鐵,還好他們之前打坐也這麼無聊,熬得過去。

到了酒店,原攬去前臺取了房卡。

“經費有限,咱們只有兩間房。”原攬舉著兩張房卡說。

原攬抽出一張遞給遙嶼,“你倆一間,我倆一間。”

兩間房是在隔壁,開門前遙嶼善解人意的說:“你要是不想和藤七一起,就讓他過來和我睡。”

原攬笑笑,“不用,不打擾你們,他要是敢晚上做出變成藤條爬滿房間吸收月光這樣的事情,我會揍他的。”

遙嶼尊重他們的意願,當然出於人道主義,他還是叮囑了兩句,“下手輕點兒,過兩天得見人的。”

遙嶼說完就開啟門和江堤進去了。

“不是,你們什麼意思?!嫌棄我?!”藤七站在走廊中間對著兩扇門怒目而視。

江堤站在門口對著貓眼看外面,遙嶼在裡面喊他。

遙嶼:“看什麼呢?”

江堤:“藤七還站在外面。”

遙嶼:“他是植物,雖然是藤條吧,但站個幾百年也沒事兒。”

江堤:“他晚上真的會變成藤條嗎?”

遙嶼從裡面出來,“怎麼,你想讓我過去他過來,然後晚上看他是什麼樣子?”

江堤果斷搖頭,他覺得會有點兒嚇人。

“行了。”遙嶼對著門外說:“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說,你原諒我吧。”

江堤看見藤七轉頭瞪著,遙嶼。

原來,他們還能透過遮擋物看東西。

遙嶼:“眼睛收一收,要瞪出來了。”

藤七高傲的擺擺手指,“你這欠道得毫無誠意,我不接受。”

遙嶼搭上門把手,還沒按下去藤七馬上進了對面的門,還高聲說著,“我原諒你了。”

“這種時候他就是欠收拾。”遙嶼拍拍手,轉頭拉著江堤進屋了。

藤七滿臉悲慼的進屋,他會盡量控制自已不吸收月光的,就忍兩天而已嘛,他可以的。

原攬看他進去,給他指了指床鋪,“你睡那兒,你放心,我不會像遙嶼這麼嚇唬你。”

藤七把自已摔到床上,是啊,不會嚇唬,會來真格的,從小到大這都多少年了,他又不是不知道。

江堤半躺在床上緩著自已的腰,坐久了有點兒難受。

正躺著,他手機就響了一聲,螢幕上彈出來一條訊息。

是遙嶼發在群裡的,他說一個小時之後出發。

江堤偏頭看著趴在另一張床上的遙嶼問:“咱們去哪兒?”

“一個衚衕。”遙嶼也偏頭看著他說。

江堤問:“幹什麼?”

遙嶼沉默了一會兒,他在想怎麼說,但是沉默這一會兒已經讓江堤察覺出什麼了。

江堤試探的問他,“你是不是沒想帶我去?”

“沒有,我只是沒有提前告訴你。”遙嶼立刻否認,“因為我覺得這地方你最好不要跟著去,我聯絡了個本地的玄門人,可以帶你出去逛逛,你想去嗎?不去就待在這裡睡覺,我給你布個陣法,就沒東西能進得來。”

江堤定定的看著他,“為什麼我不能去?很危險?還是我會拖後腿?”

“你當然不會拖後腿。”遙嶼是堅決不能讓江堤有這種想法的,他解釋說:“是對你來說很危險,你也不是不能去,但是我怕你去了會產生心裡陰影。”

江堤:“沒關係,你不是在我身邊嗎?有你在還有什麼危險的,心理陰影這東西,我應該不會有新的,因為我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有了。”

遙嶼想了一下,覺得江堤說得也對,就坐起來跟江堤講他們此行要幹些什麼。

“咱們這次來這邊主要有三個目的。其一,咱們要去那條衚衕。其二,紀族的本家在這裡,我們還不知道他拿著樹卜的臉有什麼用,或許這是一場布了三十年的局,其背後深意還沒有浮出水面,玄門那邊會審問他,我們就在這邊配合玄門調查,還有那四個人曾經在這裡出現過,我們順帶也去看看。其三就是為了你,你的紫竹送給叔叔了,我一直想著用什麼代替,這展覽裡或許有一樣東西可以,還有之前想著你學會口訣之後就可以藉助外力施展一些法術,展覽上也可以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你用。”

遙嶼頓了頓,接著說:“下午要去的就是那條衚衕,但是江哥,那是一個很可怕的地方。”

江堤堅定的說:“再可怕我也要跟著去,我現在也是研究所的一員,你得帶著我,得保護好我。”

兩人正說著,手機同時響了一聲,是原攬在群裡發了一張長截圖。

“橋旭?”江堤看著頂上的名字,“是他在照看樹卜和林蘿啊。”

遙嶼看完記錄笑了兩聲,說:“我也算是長知識了,兔子竟然不吃胡蘿蔔。”

“它們吃,吃胡蘿蔔幹。”江堤說:“生的吃得不多,一般是吃草。”

遙嶼順嘴就問了,“你怎麼知道的。”

“陶蘆以前養過,想體會一下養成系的快樂,不過他是為了養大了吃,本來他就嫌養著太麻煩,結果還沒養到兩個月那雌的就懷了,把兔子解決完之後我倆吃了一頓挺多兔肉的麻辣香鍋。”

遙嶼倒是沒想到最後會是這個發展。

遙嶼:“養了幾隻?”

江堤:“兩隻。”

遙嶼:“生了幾隻?”

江堤:“五隻。”

遙嶼:“你們都吃了?吃了幾頓啊?那小兔子剛生下來,這,不能吃吧。”

江堤:“...沒吃它們,陶蘆養出感情了,就把它們全部送給寵物店了,然後我倆去吃了一頓麻辣兔肉香鍋。”

“兩位,還有四十五分鐘,睡會兒吧,晚上不一定能睡了。”原攬再一次在群裡發了訊息。

兩人噤聲,遙嶼盯著江堤看了一會兒,開始埋頭打字。

——兩個小時後咱們再走吧,反正衚衕在那兒又不會跑。

——行。

——可以。

江堤看著訊息笑了一聲,之後關了手機,就著這個姿勢睡了過去。

他好像是有點兒累了,睡得很快,再醒來時,距離約定的兩個小時只剩下五分鐘。

“醒了?”遙嶼還保持著江堤睡前的樣子。

“把外套穿上就去洗個臉,清醒清醒咱們就出發了。”

“好。”江堤伸手去摸外套,遙嶼在一邊提醒,“再往右邊一點兒。”

江堤拿起外套往眼前放,看了一眼就來了精神,“你什麼時候收拾的?”

江堤記得自已只拿了兩件襯衫。

“昨晚上,你睡覺之後。”遙嶼說。

他們來這邊待不了幾天,兩人的東西都放在一個箱子裡,遙嶼收拾自已的東西的時候順帶把江堤的東西都清理了一下,然後來了個大換血。

遙嶼:“看這邊的天氣怕是比重市低,我是沒感覺,你帶這麼薄的衣裳是真不怕感冒。”

“早知道我就不自已收了,白花了半小時。”江堤說著就穿上衣服下床。

“毛巾在架子上,換了新的。”看江堤往洗手間走,遙嶼又說。

江堤:“嗯哼,知道了~”

兩個小時時間到,四人在酒店走廊會和,這個時間夜市也出攤了,幾人隨便買了點兒東西吃完就出發去那條衚衕。

“這條衚衕差不多是另一種形式的囚冤了。”在路上,原攬說起這條衚衕的事情。

“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那裡曾經發生過一場屠殺。數百人被逼到衚衕裡殺害,怨氣經久不散,連地府都化解不了,日積月累之下,怨氣濃厚得直衝雲霄,漸漸的散出來讓周圍的動物也有了感知,接著周圍的人也覺得不對勁,一戶接一戶的人家搬走,那裡就成了不祥之地。後來地府一直干預,持續了幾百年的時間才終讓怨氣得散,只是到現在依舊沒有散完。”

幾人走了快半個小時,越走越偏,到最後像是出了城區,到了一個很荒涼的地方。

“江哥,把衣服拉鍊拉上去。”遙嶼在江堤身邊叮囑。

江堤依言穿好衣服,問:“這裡是有點兒冷,和剛才的溫度不太一樣,我們是到了?”

“就在前面。”原攬示意他們往前看

原攬伸出一隻手在半空中比劃,畫出了一個符咒的樣子就往前一推,江堤清晰的看見眼前有層薄膜被開啟了,這是結界,江堤見過。

“進去。”原攬率先走了進去,藤七跟著,遙嶼緊緊的拉著江堤,生怕他被嚇到。

走到結界前,遙嶼再一次給他打預防針,“江哥,我在你身邊,待會兒要是難受,我可以遮蔽你的五感。”

江堤點頭,“好。”

兩人一齊踏進去。

不過瞬息,江堤還沒有反應過來,刺耳痛苦的嘶吼瞬間佔據了他的腦海,悲傷,痛苦,面臨絕境時的無望和掙扎,各種灰暗的情緒爭先恐後的想鑽進去佔據一席之地。

江堤覺得自已的腦子要爆炸了,難受得青筋暴起,卻又無能為力。

“都給我滾開!”

好像有人在說話,好像,是遙嶼。

對啊,遙嶼在的。

“遙嶼。”江堤扯著身邊人的衣袖,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江哥,我在。”

江堤感覺到一雙溫熱的手覆上他的耳朵,一股溫和的力量驅散了腦海裡的聲音。

江堤舒緩之後緩緩抬頭,用血紅的眼睛看著遙嶼,笑著說:“你看,我就說吧,你會保護我的。”

“嗯。”遙嶼又伸手蓋住他的眼睛,說:“我會一直保護好你的。”

遠處的原攬和藤七看他們許久沒跟上去,又折返回來,看他倆沒事兒才鬆了口氣。

原攬:“這裡雖說已經淨化了幾百年,但裡面的怨氣還是很重,稍不注意就會被它們吞噬。不過遙嶼當年學醫術,就淨化學得最好了,江哥,你要好好跟著他。”

“好。”江堤站起身,臉色已經看不出剛才發生什麼了。

沒人問他剛才那短短的時間裡看到了什麼。

被各種負面情緒佔據腦子,大概這輩子最痛苦的事情都會在腦子裡重演一遍,記不得的還好,記得的,像江堤這樣的,怕是剛才在那短暫的時間裡再次經歷了他的一生。

藤七耍寶一樣的變出了一朵小花遞到江堤面前,“江哥,我們都在呢。”

原攬給一齊套了一根線,被熬狠追的時候,原攬就是用的它將自已和江堤連在一起的。

“江哥,有了這個我們誰都走不丟了。”

遙嶼舉著手裡的線說:“江哥,你別太感動,我能感受到的。”

正感動著發江堤一怔,“真的?”

藤七毫不留情的拆穿他,“假的。”

“......”江堤把自已的手臂遞到遙嶼面前,“拉著我走吧,我有點兒腿軟。”

“好呀。”遙嶼直接拉住他的手,“江哥都發話了,哪兒有不從的道理。”

江堤:“...你好好說話。”

遙嶼立刻嚴肅的說:“好的江哥。”

江堤,江堤不想說話了。

遙嶼看他放鬆下來就說道:“講認真的江哥,咱們這才剛進來而已,這條衚衕很長,越往裡越可怕。”

“我可以遮蔽你的五感,你只要跟著我就好。”

“不。”江堤毫不猶豫的拒絕。

他想留下,想不拖後腿,就必須得去經歷,去打破和重塑。

所以,不能逃避。

遙嶼當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在他這裡,是他把江堤拉進來的,就算是江堤膽小如鼠,他這一輩子的安危自已都得負責。

當然,不存在江堤膽小如鼠的可能性。

看他江哥的膽子可大了,看見腐爛不堪的屍體都能面不改色。

不過很快遙嶼就想起來一件事,“江哥,你看那牆角那一堆是什麼樣子的?”

“咱們看見的大概是一樣的,沒有什麼美化。”江堤說。

“我不怕這個,是因為我以前見過。”因為剛才那個場景在他的腦子裡出現了很多遍,所以江堤現在過於清晰的記得當時的情形。

“當時家裡已經沒了長輩,那些親戚跟沒有差不多,只有我和那個時候也才十幾歲的小叔,我爸媽出車禍之後,什麼都是他來料理,他很冷靜的喊車把屍體送回了家,就放在了院子裡,就在上次看見的那個薔薇花的旁邊。夏天,沒有冰,沒有冷氣,停了七天。”

“七天時間,我以為叔叔走了,現在回回想起來,他應該是去地府找他們的鬼魂了,因為第七天的時候,叔叔帶他們回來了,但是那個時候的我根本看不見他們。當時腐爛的程度和現在看到的這些差不多吧。”

“事先見過,當然不怕。”

講的人平靜,聽的人也平靜。

遙嶼聽完就在想,為什麼江堤會是這樣的氣運,這是誰給的?地府也不會做得這麼絕,輪迴臺更不可能。

輪迴臺?

話說,江哥是從地府投胎的嗎?不是從地府的話,那就只有輪迴臺。

江哥不像人,卻是人,在言印算說之前,遙嶼就已經發覺了。

不行,等舅舅回來了,他天天蹲著,總會問出點兒什麼來。

“走啊,愣著幹嘛呢?”藤七在前面喊,線的長度抑制了他們的腳步。

“來了。”江堤拉著遙嶼追了上去。

“這又是什麼?”江堤捂著耳朵問,“我剛才就是聽到了這些聲音。”

原攬:“死前的怨念凝實了,就把當時的聲音傳遞了出來,注意點兒,小心前面的情景,據說之前有很多陰差和玄門人闖進去,大都是有去無回。”

“死了那麼多人,出來的人卻什麼都沒說,只在這裡加了禁制,只有剛才的方法可以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