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活著?”江堤腦子裡閃過了一個人影,訝然道:“他是那個周老?”
遙嶼:“眉眼間很像,他變老後就長那樣。”
江堤把遙嶼覆在他眼睛的上的右手往外拿開了一點,又確保遙嶼的右手擋住了那個小男孩兒的視線就看著遙嶼,從上看到下了才抬頭問:“你又恢復一些了?”
遙嶼點頭,“差不多吧,至少是能看出來這倆是一個人的程度。”
江堤衝著男孩的方向揚了揚下巴,“他能看見我,但是眼睛都沒瞟過你,他看不見你?”
“看不見吧,我不知道為什麼。”遙嶼說完又強調了一遍,“真不知道。”
要是他不強調,江堤就信了。
不過江堤也沒追著這個問題不放,不想說就算了,江堤有另外要問的。
“你看那裡。”江堤指著剛剛他們坐的那條板凳的位置。
遙嶼看過去,江堤問他,“你看到什麼了嗎?”
遙嶼:“一口棺材。”
“嗯。”江堤點點頭,“還有嗎?”
遙嶼用自己超凡的目力上下左右都仔細看了才搖頭,“沒了。”
“那條板凳呢?”江堤微笑,“咱們離開那條板凳了。”
遙嶼:“不走的話你可能會被壓斷好幾根骨頭。”
遙嶼還沒明白,當然也可能明白了裝不明白。
江堤接著他自己的話說:“但是沒有破壞這裡的景象,所以,咱們不是必須得坐著。”
剛才在那麼多牌位面前坐著,江堤心底虛得很,結果他們現在根本不是必須坐那兒。
額...江堤突然發現,如果他們必須是要坐在那條板凳上,那把凳子移個位置不就好了,不是非得坐中間的。
完了,江堤苦澀的想,他的智力好像被遙嶼影響了。
近墨者黑,這話果然沒錯。
遙嶼為自己辯解:“我說的可能啊!而且你看,你是離開板凳了,景象也沒有被破壞,但是那小孩兒是不是能看見你了?”
“...你說的也是。”江堤還沒想到這裡。
遙嶼氣焰高漲,江堤剛才底氣很足,現在自覺理虧,所以說完後直接閉了嘴。
只是才閉了一會兒,他突然想起來剛剛遙嶼好像拿胳膊撞了他一下。
“你剛才撞我幹嘛?要跟我說什麼?”
“哦,是有要說的。”遙嶼突然安靜下來,不知道該不該說了。
他怕說了江堤不高興。
算了,還是說吧。
遙嶼語重心長道:“做為你的上司,我覺得我很有必要提醒你,到了研究所不能太感情用事。”
“其他各界的法制都和人間不同,妖有族規,天有天規,就是鬼界也有自己的制度,但是就算有規則制度在,他們也沒有那麼好管束,只有透過正規渠道來到人間的妖族才會受我們管束,其他各族逃竄來的或許數不勝數,可能他們犯事是身不由己,也有些看著很可憐,但是他們都不值得你同情,你同樣也不能為它們做了什麼而太過憤怒,不能被它們牽動情緒。”
“江哥,沒有一個鬼族會被地府再放回人間,除非它們根本沒有到過地府,但是它們可以逃出來,只要逃出來了,它們就再也沒有轉世投胎的機會了,這是他們在入地府的第一天就知道的,江哥你說說,明明他們知道後果,卻還要冒險來到人間,到底是為了什麼?”
江堤猜測道:“因為放心不下在人間的親人嗎?”
遙嶼搖頭,“少部分是,而大部分的只是不甘於那麼死去,投胎是虛無縹緲的,就是地府的官員也僅僅是知道那些鬼魂的下一輩子是人還是其他物種而已,再多的任誰也不知道。很多鬼魂死時不能接受自己的死亡,死後不能接受自己將要投胎轉世,去變成另外一樣東西,地府也不是銅牆鐵壁,所以它們逃了。他們逃到人間,但他們已經不再是人族,他們會多一種本能,本能的去吞噬活人的生氣,以此來讓自己可以安全留在人間,不被地府發現,只要不被發現,就可以達到所謂的永生。”
江堤張了張嘴,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還是作罷。
遙嶼接著說:“也沒有一個妖族從小受到的教育是和人類和平共處,它們只會讓族裡的小輩小心人類,妖族只有強大化形的妖族可以來到人間,那樣的它們可以壓制本性,也足夠強大到不被人類傷害,才可以在人間生存。江堤,在研究所,和任何種族共情都是大忌,你和其他種族,也不該有任何親近的關係。”
聽完遙嶼說的,江堤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你們呢?”
江堤剛才一直握著遙嶼的手,現在手也不想握了,他又問了一遍,“那你們呢?”
“照你這麼說,我還該防著你們,連朋友都不能做?遙嶼,是你讓我來的,你又跟我講這些?你是想趕我...”
你是想趕我走?
江堤話還沒說完,遙嶼就趕忙打斷他,“我沒有這個意思。”
江堤等著他繼續說,遙嶼解釋道:“我只是覺得你對於他們的態度不太好,你很容易陷入自己的情緒中,這樣很容易被情緒左右,不會客觀的處理事情,我們演技可好了,你可能會被騙的,你的同類都可能騙你,何況是另外的種族呢。”
“我也沒有讓你防著我們,我們三個,包括我們信任的人,你都可以信任親近,他們種族或許不同,但我跟你保證,我信任的人不管是什麼種族都很好,就算他們不好,你信錯了人,那還有我們幾個,你跟著我就行,我保護你,在你有限的生命裡,我死了你都不會死,我會保佑你壽終正寢。”
“...好。”
江堤沒生氣,就是想問明白遙嶼的意思。遙嶼這麼一解釋他就沒啥事了,遙嶼確實是為他好,他也會改的。
後面那幾句話其實不用說的...
不過...江堤好奇的問他,“你也可以保佑人?那我需要給你上香嗎?”
壽終正寢的誘惑還是挺大的,如果要遙嶼保佑需要他燒香的話,他可以每個月拿出大半的工資去買來燒給他。
遙嶼滿頭黑線,“...不用,我不是仙,你燒了我也收不到,我的保佑,只要你在我身邊就能生效。”
待在遙嶼身邊?要一直待下去嗎?
江堤沒想在研究所待一輩子,他原本只打算待在他的壞運氣不會影響到周圍人的時候就離開的。
現在的話,走一步看一步吧,這樣的生活挺好的,雖然他之前感覺自己都要死了,但是他們也讓他好好活下來了。
兩人沒繼續說話,遙嶼替他擋住那個小男孩兒的視線,兩人一齊看向那口棺材。
棺材蓋被突然掀翻在地上,堂屋裡的人直接被那動靜嚇軟了幾個。
在看見棺材自己進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快嚇得六神無主了,現在又來這麼一出,他們中間有好幾個人已經站不住,癱軟在地上。
那個女人緩步到棺材邊,手指輕輕繞著棺材邊繞了一圈,氣定神閒的問:“誰把她搬進來?”
“姐姐,棺材是死人睡的,她還活著。”
說話的是那個小男孩兒。
堂屋裡安靜得連燭火跳動的聲音都能聽到,所以他一出聲就被女人鎖定了位置。
那女人看是個小孩子,也不想和他多說,只是輕笑一聲道:“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情哦。”
她一笑,祠堂裡的人更是害怕,剛才還敢看著外面,現在甚至那頭都不敢抬起來了。
江堤沒忍住,面無表情的吐槽,“這村子裡的人是活該被那些東西盯上。”
遙嶼贊同的點頭,兩人一齊把剛才說的話拋在腦後。
小男孩看了一眼角落裡的男人,直接喊了他的名字,“周國強,你不管你的媳婦兒嗎?”
現在沒人糾正他的稱呼,祠堂裡的大家好像都有了轉移注意力的事情,眼睛齊刷刷的看向角落裡的周國強。
周國強的眼睛死死看著祠堂中間躺著的女人,嘴唇微微抖著,要張不張的,卻是一句話都沒說。
小男孩像個大人一樣失望的搖搖頭,他走到那個孕婦身邊蹲下。
“姐姐,我還小,幫不了你,但是我會記住你的。”
小男孩伸手去摸那個孕婦的口袋,從裡面摸出了一條手絹。
小男孩捧著手絹站到那個女人面前,抬起頭,絲毫不害怕的說:“姐姐,你長得很好看,但是怎麼這麼惡毒呢?”
小男孩看著她天真的歪了歪頭,又問:“姐姐,你會懷上小孩子嗎?”
小男孩說完就走,只是走前又往江堤這裡看了一眼。
這時小男孩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見江堤。兩人對上視線,小男孩兒先移開,接著就離開了祠堂。
那個女人聽到了小男孩的話,但她只是面色僵硬了一瞬,接著就重新揚起笑臉看向祠堂裡的眾人,“各位,誰來搬呢?”
小男孩已經跨過了那道高門檻,江堤看見祠堂裡有人準備動了,就不想再繼續看下去,他拉著遙嶼轉身也走了。
還好那小孩不是鬼,江堤看見他剛才歪頭的樣子,差點兒以為他的頭要掉下來。
還好沒掉。
他們的身後有幾個人躊躇著走到那孕婦面前。
堂屋裡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剛才不敢看的人,現在都抬起了頭,無動於衷的看著那個孕婦被抬起來,被關進棺材。
江堤是想知道結局的,所以他拉著遙嶼走得很慢,慢到棺材已經被封了起來,聽到有指甲刮上木頭的聲音傳出來時,他們才走到門檻邊。
聽到聲音,江堤一頓,怎麼也踏不出那一步。
遙嶼反過來拉住他,“走吧,接下來不是什麼好事。”
江堤知道,變故大概就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江堤低著聲音說:“那是兩條命啊。”
江堤出生在一個全新的時代,他知道古代封建,但那是在書裡看見的,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活生生的人可以被這麼對待。
遙嶼安撫道:“雖然這個時候清朝已經亡了,但人類還有很濃厚的封建思想,當時雖然我不在人間,但對人間發生的事情也有所聽聞。”
事情已經過去了,江堤無能無力,他也沒再去注意聽棺材裡的聲音。
江堤輕輕嘆了口氣,抬起頭說:“走吧。”
一出去就是天光大亮,所處環境一下子由黑轉暗,即使江堤眼睛裡有那副瞳孔,他還是不太適應的閉上眼睛。
太陽照在眼睫上,被視網膜捕捉到,閉著眼睛感受到的朦朧的光線讓江堤一瞬間放鬆下來。
江堤閉著眼睛緩了一會兒,等到適應了光線之後再睜開。
他眼睛剛一睜開,不遠處的一道人影就落入眼底。
江堤詫異的看著他,他怎麼會來這裡?還,這麼看著自己?
剛見過小孩兒版的,現在看到個老年版的還有點兒不習慣。
周老站在離門邊大概十米遠的地方,一動不動的看著江堤。
遙嶼一出來就看見他了,他當即往前走了一步,將江堤微微護在身後,這周老看著不太對勁。
看他這神色,難道,他記得?
不會吧,就剛才看那幾眼而已,在現實中已經過去幾十年了,記得的可能性不大吧。
他要是真記得住的話...遙嶼在心裡點了一支香,為自己即將看不見天日的未來。
千萬千萬千萬不要記得。
可惜事與願違,遙嶼下一秒就聽見那周老說:“我見過你。”
江堤:“?”
“原本我對你沒什麼記憶的。”周老說神色複雜的說:“但是你剛才走出來的時候,我就突然想起來我見過這一幕,這麼多年你竟然絲毫沒有變化。”
遙嶼笑著問:“您什麼時候見過他?”
“七歲的時候,當時我就站在這裡,而他就從這個位置走出來。”
周老的視線移到遙嶼身上,遙嶼笑容不變,“周老,您記錯了吧,咱們昨天下午才在招待所見第一面,我們以前可從來沒來過這裡,您七歲的時候見到的,應該是我江哥的爺爺了吧。”
不等周老反駁,遙嶼又繼續說:“周老是記錯了,在七十年前的亂世中,我江哥爺爺也該和您差不多年紀,我可沒聽他老人家說過他來過昆市,再往上怕是民國那時候了,那時候距現在已經一百多年了,我們從哪兒知道去,就是您那時候也不知道在哪兒啊。”
江堤在心裡腹誹,剛才在裡面遙嶼還說是民國那時候,現在就變了個說法,所以到底是什麼時候?
周老大概也聽出了他的敷衍,遙嶼態度很強硬,周老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村子裡不太平,有些話也不能在這裡說。
周老看了他們兩眼,轉身走了。
時間過得很快,夕陽最後一抹餘暉落下天幕,取而代之的是還明亮的天色和掛在蒼穹中的缺月。
天快要黑了,楊梅的採摘已經在進行收尾工作。
幾個人先下了山,江堤和遙嶼看見他們下來了就直接在山下等著了。
陶葦從他們走之後就坐在他們帶來的稱上,到現在也沒換位置。
幾個人把貨車旁邊的一塊石頭搬開,湊在一起嘀咕了好幾句,接著其他人讓開,另一個人在裡面摸索了一下,然後速度很快的離開那個地方。
他們剛才聚在一起的地方突然響起巨大的機械運作聲,接著一條鋼繩從地下升起來,鋼索上還帶著點兒地下的泥土,隨著它慢慢的升起來,泥土也抖落了個乾淨。鋼索升到了半空中才停住,它一端筆直向下,不知道連在哪裡,另一端向上,應該是連在山頂上。
看著鋼繩的粗壯程度,好像是一條運輸貨物的索道,索道就橫在貨車邊上。
“好了!”山頂上隱隱約約傳來這個聲音,接著剛才那群人的其中三個人就爬上了貨車。
他們站直身體,索道的高度差不多就在他們的臉頰邊。
其中一個人站在了鋼繩邊,他抬著一隻手,手邊是一個盤子那麼大的鐵疙瘩。
過了一會兒,重物摩擦鋼繩的聲音從上面傳下來,隨著聲音急速而來的是一箱被封好的楊梅。
箱子上掛著的鎖釦在撞到那個鐵疙瘩就被迫停下來,站在旁邊的人去取上面的鎖釦,另外兩個人就去搬被取下來的箱子。
這是一個簡易的纜車裝置,和尋常纜車索道不同的是,纜車是靠著握鎖鎖住纜繩,然後靠纜繩牽動,這個是靠一箇中間鏤空的圓形鋼圈圈住鋼繩,然後依靠坡度讓它自己從上面滑下來。
兩箱楊梅之間的間隔時間差不多有十秒,足夠他們三人動作。
鋼筋之間摩擦的聲音很刺耳。江堤一靠近這群人心情就很不美妙,現在聽到這聲音更想離得遠遠的,但是現在在上貨,他們不能就這麼離開,也不能讓江堤一個人走得遠遠的。
遙嶼沒辦法,只有伸手替江堤捂住耳朵,兩人一起抬頭看著。
遙嶼粗略算了一下,至少從上面滑下來了一百五十多箱,鋪滿了整個貨車車廂的表面,鋪出來三層,第四層少了十幾箱就是一整層了。
看著他們搬動的幅度就能大致猜出來重量,重量絕對是夠的,他們自個兒帶來的稱沒派上用場。
過了一會兒,一群人從山上浩浩蕩蕩的下來,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看他們下來了,江堤沒提要檢查的事兒,從包裡取了一萬塊錢遞給遙嶼就上車了。
遙嶼去找了周來,沒先給錢,先把江堤晚上要走的事兒說了。
“我哥今晚上就要把貨運出去,你們不是要人跟車嗎?我不放心我哥,周天沉我們也算認識,要不就他吧。”
他可不是在問,周來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但是他們有特定跟著出去的人,不是他隨便能定的。
周來剛想拒絕,又聽見他說:“我會先待在這裡,如果這車貨賣得好,我哥明天會帶著更多的錢過來,那時候收購價可以再漲漲。”
“這事兒我們商量商量。”周來轉了話頭,轉身就去找那些村裡人。
兩分鐘之後,周來走了,其他人沒動,十五分鐘後,周來回來了。
周來一回來就朝著遙嶼走過去,“妥了,周天沉和你哥出去。”
遙嶼笑著把錢遞過去,“謝了。”
“哦,對了。”遙嶼突然想起什麼,問他:“有什麼吃的嗎?我哥腸胃不太好,中午就沒吃,這麼久了怎麼也得墊點兒。”
遙嶼自己雖然也堅持要吃三餐,但是在這裡面他想堅持也堅持不了,他就是一年不吃五穀也餓不死,但是江堤一頓不吃腸胃就可能出問題。
真是脆弱的人類。
遙嶼在心裡盤算著,以後出門得在儲物袋裡多帶著點兒吃的。
再帶口鍋吧。
“有,等會兒給你們拿過來。”
周來找了個家離這裡最近的人,讓他回家拿點兒吃的。
那人去而復返,手裡只拿著幾個麵包。
他有些窘迫的說:“我家就只有這麼幾個麵包,您二位先吃著點兒墊著。”
遙嶼道了聲謝,接了麵包看了下保質期,還有兩個月,他把麵包遞給江堤。
看江堤接過去了,遙嶼擔憂道:“江哥,就是不好吃也先吃著點兒,待會兒看到飯店了就進去吃啊,別捨不得,咱們馬上就能還完錢了,不差這點兒。”
“嗯,阿嶼,你自己好好待著,別惹事兒,等我回來。”江堤面無表情的叮囑道。
這周圍讓他討厭的氛圍壓得他心底沉甸甸的,他只想趕緊離開,又實在擔心遙嶼。
在周天沉發動汽車的時候,江堤又說了一句,“等我回來。”
“好。”
遙嶼目送著他們離開,向周圍的人頷首,之後回了招待所。
他現在去找找那老頭,晚上再去找找那老太太,等著明天江堤回來,他就是知道最多的人了。
遙嶼知道他離開後,有兩個人開了一輛車跟著出去了,他沒管,這事兒就交給外面的人了。
陶葦不會開車,所以在上車的時候就把身體的控制權給了周天沉。
但是周天沉出來後江大佬渾身的氣息能凍死個狐狸,所以陶葦學會之後就奪回了身體的主動權,讓周天沉在身體裡看著它。
身邊氣息回暖,陶葦鬆了口氣。
江大佬像和它們一起長大的旺財一樣,旺財一旦覺得有什麼不對,那耳朵立馬就起來了。
真的有點兒像,陶葦在心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突然江堤就坐直了身體,他一動不動的看著前方,陶葦也知道前面可能有什麼,但以它的道行還看不透,它一時間也不敢問,怕打擾到江大佬。
狹窄的車廂裡瀰漫著沉默的氛圍,但在江堤眼裡,車廂裡溢滿了絲絲縷縷散發著黃光的絲線,這些絲線就那麼漂浮在空氣中,在他的四肢身體遊走。
江堤知道暗處有眼睛在看著,所以他就看著前面,只是隔那麼一會兒就裝作無意的樣子去看看他的手臂和身體。
這些絲線,好像比剛才僵硬了。
江堤從背後把手機扔在車廂裡,車廂裡鋪了橡膠,但是手機落下去的聲音依舊很響。
“哥,你看看是什麼東西掉了?”陶葦聽到動靜是江大佬那邊的東西,但是他不敢自己去撿,他得專注的盯著前面,只能讓江大佬去看。
“我看看。”江堤說道。
接著他就往座椅四周看了看,最後彎腰在他的座椅底下撿到了手機。
江堤把手機撿起來說:“是我的手機掉了。”
陶葦抽空看了他一眼,囑咐道:“哦,行,哥,你把自己東西放好。”
江堤:“知道。”
江堤努力繃住自己的臉色。
沒人知道他剛才彎腰的動作有多費力,他差點兒沒彎得下去,他伸出去的手也像是被什麼東西限制住了行動。
江堤被這些絲線綁住了,和他的座椅綁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