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海安凝離開桑州奔赴戰場後,海山在不久後再也走出桑州城,開始了遊歷天下,海山自幼在桑州城中長大,年幼時雖然生活貧苦,但從未中斷過學業,知道父親隨著軍隊南征北戰,足跡遍佈大魏疆土,少時的海山就升起了遠遊四方的心思,而後,隨著海安凝發跡,海山的生活便逐漸好了起來,只是海山母親因過度操勞,落下病根,海山不敢遠遊,但自從母親見到海山因父親離去而痛哭後,母親知道海山志向高遠,不該被自己束縛,因而勸說海山:“聖人言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小池難養蛟龍,大鵬當翱翔於九天之上,去吧我兒。”
海山出城後,一路向西而去,準備過井陘入山西道,觀北嶽恆山,而後一路向南奔東都而去。
海山出桑州後過阜州,武州,入辛州後,農田中的作物顯得格外淒涼。那些曾經金黃的小米田地,如今被蝗蟲糟蹋的面目全非,只剩殘留下些許殘渣;路邊的雜草消失不見,樹木只剩光桿,不見絲毫人煙,海山忐忑中駕馬一日,臨近傍晚,方才瞧見遠處炊煙,海山駕馬前去,破敗土屋中走出一老翁,老翁鬚髮潔白,毛髮稀疏,面板黝黑,駝背,身形纖瘦,一身粗布短衣還算整潔,老翁疑惑的問道:“小子,為何到此來?”
海山翻身下馬,隨手牽馬走上前來,海山回道:“老爺爺,我自桑州而來,準備西行去往山西道,您為何不去逃難呀?”
老翁一邊哀嘆,一邊招呼海山牽馬入院,緩慢的坐到院中的樹墩上,道:“歲過半百,年老力衰,若是遠行,恐怕活不到歸鄉了,再說我如今也活夠了,沒什麼放不下的了。”
海山拴馬在院中枯木上,不知如何安慰,沉默良久。
老翁率先打破沉默道:“天色漸暗,就在我這過夜吧。”
老翁已手撐地想要起身,海山趕緊上前攙扶老翁起身,老翁走入屋中,示意海山跟隨;老翁開啟四處漏風的木門,不大的小屋中央放著一口梨木棺材,棺材尚未乾透,還有著一絲梨的清香,藉著微弱的光線,海山看到,屋中真真叫家徒四壁,甚至比自家兒時還要貧窮一分,屋中並無家居,土炕及其周圍,擺放著被褥、衣物、碗筷等物,老翁翻開土炕上的木板,拿出僅存的一些乾糧與鹹菜,說道:“小子,晚上你就睡這土炕吧,趁著還有點光亮,咱爺倆一起吃點?”
老翁盯著海山腰中酒葫蘆,海山心中瞭然,說道:“我這葫蘆中尚有好酒一斤,不如一起喝點。”
老翁微微笑著,說道:“好,好,好。”拉著海山走出屋中,將手中乾糧與鹹菜放於院中樹墩之上,席地而坐,海山放下酒壺,又從馬背的包裹中取出僅剩的二兩醬牛肉和一捧花生。
兩人從太陽落山邊喝邊聊到半夜,海山從老翁處得知,此地向北,向西三四百里皆是蝗災重災區,無人煙,需要從南面繞行,蝗災發生不久又爆發了大疫,大疫後還活著的都南下逃荒去了,喝罷,老翁想要睡到棺材中,海山協助老翁,把棺材中的乾草清空餵馬,在棺材中放入被褥,老翁便躺了進去,海山也昏昏沉沉的睡在棺材旁。
日上三竿,海山在陽光的照耀下醒來了,海山還有些頭暈,走出屋中,打了桶井水,洗了下臉,發現老翁還沒醒,索性練起槍來,打了三套槍法,海山疑惑老翁怎麼比自己還能睡,便進入屋中,大聲喊著老翁,這才發現老翁面帶微笑,沒了呼吸,海山有些懵,極速退出屋中,想要騎馬而走,剛騎上馬,海山猛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而後下馬,在院中挖坑,埋了老翁,立一木碑,海山不知老翁姓名,因而上書“辛州老翁”,海山見月色明亮,趁夜南行,
海山疾行一夜後進入鹿州地界,明顯此地所收蝗災較輕,因而有不少不願遠行的難民停留在義粥棚附近,靠達官顯貴施捨度日,朝廷無錢無糧可賑災,本地主官心善,散盡家財並且主動出面要求官紳地主多設義粥棚,接濟了不少難民,難民感念恩德,或稱錢慎性為錢青天,或稱錢菩薩,或稱錢天主等等,海山抵達鹿州城後,修整一日就繼續西行。
兩日後抵達邢州地界,入邢州後,地勢從一望無際的大平原變為低矮山地與平原交相輝映,越西山勢越高聳,山林漸密,與路上行人交談得知,已經步入太行山中,秋日的太行山,山坡底層還盡顯蒼翠,蒼翠之上是流金與與紅葉的爭鋒,三色交替爭奪秋日顏色的歸屬,形成一副彩色畫卷,在颯爽的秋風吹拂下,樹葉隨風搖曳,搖搖欲墜,秋日的山中不缺野果,海山的馬鞍上掛滿了各色野果。
在悠閒漫行中,海山夜宿山中一小店,小店簡陋異常,只有老闆一人營業,在和老闆的閒聊中得知,海山誤入此路並不是官道,只是山民的尋常步道,也不能通往山西道,小店本是一家茶館改造而來,因山中多野獸,茶館只在白日營業,老闆今年春末夏初逃難到此,還有些盤纏,且會些棍棒手腳,就盤下此店,改造成立了小賓館,小店今日賓客稀疏,除了海山外只有一對小夫妻,夜色剛暗,各類聲音就響了起來,稀疏的蛙聲,不時響起窸窣的草叢中傳來聲聲鳥鳴,狼嚎也此起彼伏。
各種聲音吵的海山心情煩悶,久久不能平靜,深夜才堪堪入眠,但剛剛入眠不久就被打鬥聲吵醒,起初海山並未在意,但隨著是一聲馬的嘶鳴,海山猛地起身拿起父親留給自己的刀槍,奔馬廄而去,看見店主拿著木棍無可奈何般樹立在店門口,而狗熊對此並不在意,而狗熊身下正是自己的坐騎,如今已經奄奄一息,馬肚子已經被狗熊咬出一個大洞,海山見此勃然大怒,提槍上前,狗熊見有人上前,立即站起身來咆哮,企圖嚇退海山,海山向前越跑越快,手託槍在後,一手握在身前,狗熊見此也咆哮著朝海山奔去,海山行至十步時,奮力將刀向狗熊扔去,狗熊停下腳步,側頭一拱甩出飛刀,而海山趁此雙手全力用槍朝狗熊暴露出的脖頸刺去,狗熊靈巧轉頭,槍刺狗熊耳朵,狗熊吃痛伸手朝海山拍去,海山不敢硬拼,拖槍向後跑去,狗熊追逐向前,海山猛地回頭一招回馬槍,槍不偏不倚的扎入狗熊左眼,狗熊一掌拍飛槍,左眼血流如柱,狗熊徹底憤怒,咆哮著向海山咬去,海山一腳蹬在狗熊臉上向右側跑去撿槍,趁海山撿槍,狗熊接近了海山,就要向海山咬去,店主和小夫妻三人以磚石朝狗熊丟來,狗熊吃痛,併為咬上海山,海山再一槍全力刺入狗熊肋部,狗熊一掌拍斷木槍後,見難以取勝,朝山林飛奔逃走,海山撿起刀,向前看起坐騎傷勢,馬見主人來此,嘶鳴不止,訴說痛苦,不到一刻後,天地重歸鳥語娃鳴,四人一夜無眠,座至天亮,天亮後,小夫妻早早告辭離去,海山提刀訓著狗熊血跡而去。
凌雲寺中,滄翎早早起床,怕打擾到老和尚休息,因而走到寺外練起了少林棍法,木棍為棗木,棗樹被雷劈而枯死,其後被滄翎尋到,經過雷火淬鍊後棗木堅硬異常,耗時三日,才被滄翎打造成一可用木棍,揮舞起來呼呼生風,若有雷聲低吼,滄翎聞聲心喜。
無錯書吧就在這時遠方傳來微弱呼叫聲,滄翎提棍上前,見一龐大狗熊叼一老婦人在山林中穿行,老婦人衣衫殘破渾身是血,滄翎見狗熊身壯,且老婦人暫無性命之憂,心生膽怯,未敢貿然現身,遠遠西觀之,見那狗熊殘耳,獨眼,滿身血汙,肋部不知是插著什麼東西,隨著狗熊移動不時還在冒出血絲,滄翎跟隨狗熊前行未到一刻,狗熊便嗅出滄翎氣味,隨即狗熊拋下口中銜著的老婦人,朝滄翎方向奔來,滄翎向後看起,身後既是數十米的懸崖,不得已提棍做守勢,少年眼神從膽怯便為堅定,深吸一口氣,轉棍勢為攻,大狗熊則咆哮著前來,揮舞著巨大的熊掌,向滄翎能猛烈地攻來,滄翎揮舞手中的長棍,紅色長棍若一條火龍在空中飛舞與熊掌的碰撞,產生強烈的震動,借反彈之勢滄翎一個後空翻,穩穩的立在懸崖邊緣,鎮的滄翎雙手顫抖,雙手更握緊長棍,大狗熊再次襲來,滄翎轉變測量,以長棍為支點,利用幼時所學身法,靈活的躲避著大狗熊的襲擊,同時也在尋找著出手的時機,在一次次的躲避與碰撞中,滄翎尋到機會,以極快的速度將棍子向大狗熊的頭部砸去,大狗熊被滄翎這全力一擊的力量震得向後倒退兩步,疼的大狗熊再次高聲咆哮,就在這時,遠處山坡也傳來低吼回聲,大狗熊聽到回應有所振奮,對著遠處山坡持續得吼叫起來,彷彿訴說委屈;滄翎盯著遠處山坡,隱約從樹叢中顯露出來是一隻大白熊,正在向此處飛奔,滄翎腦中飛速運轉,想著是跑是戰,背後就是懸崖跑從何處跑?戰用何種方式才能匹敵兩熊?
海山循著大狗熊血跡艱難的在山林中穿梭,翻過三座山後,見一獸道上散落著包裹山果與爭鬥痕跡,海山心想壞了,加快腳步,循著草木倒伏方向與血跡快速追去,追過一座山後,正在爬山的海山就聽到了大狗熊的咆哮,昨夜的印象太過深刻,海山一下就聽出來就是昨夜那隻大狗熊。海山不顧荊棘的阻礙,飛奔起來,穿過一段密林後瞧見一歲數相仿的少年提長棍在與大狗熊對峙,誰也不敢輕易上前,大狗熊後方躺著一白髮老婦人,遠處山坡還有隻白色巨物在向著少年方向而來,海山順手提刀砍向身旁竹子,三下五除二就砍成一把竹槍,推刀入鞘,提著竹槍飛奔而去。
大白熊速度稍快,衝到大狗熊身旁,與大狗熊相互嗅著氣息,彷彿在交換著各種情報,白熊體型龐大,比大狗熊更是大上整整兩圈,只是大白熊臉頰上一道恐怖抓痕可見白骨,並未癒合,身上多處抓痕。大白熊嗅完氣息後享受著大狗熊對自己的舔舐,餘光瞅著滄翎,眼冒寒光,兩熊的溫情剛剛上演就被遠處扔來的山楂打斷,兩熊一人向遠處共同瞅去,是海山一手提著竹槍,一手從樹上摘著山楂,持續向兩熊扔來,大狗熊見是昨夜的仇人,向海山兇狠吼叫,兩熊都轉向海山奔來,滄翎送了一口氣,上前探查了老婦人的傷勢,見老婦人傷口隨多,但都不深,短時間沒有性命之憂,便提棍去追兩熊,白熊在前,狗熊在後,白熊臨近海山飛撲而來,海山俯身從白熊身下滾過,一槍出其不意直插狗熊右眼,狗熊奮力躲閃,雖然避開了右眼,但在臉龐劃出一道血痕,海山迅速收槍同時一手拔刀出竅後結結實實的砍在狗熊前臂,頓時狗熊嘶吼不易,前臂血流不止,隱隱可見白骨,狗熊膽寒不敢繼續與海山廝殺,跑到白熊身側,白熊雖然體型龐大,卻少了一份靈活,飛撲空後撞上山楂樹,竟然直接撞斷碗口粗的大樹,大樹倒伏又砸在白熊後背,只是白熊皮糙肉厚,受傷不重,起身後看見狗熊傷勢,低吼一聲,又向海山奔來,只是速度較前慢了許多,海山再次推刀入鞘,雙手持槍在身前用舞動,白熊一掌批來,海山先是收槍在雙手用全力向熊掌扎去,嘎吱一聲,竹槍在海山雙手前方斷裂,海山迅速撒手,向後撤去五步,白熊一撇,扎入熊掌一寸少許的竹槍便被甩飛,狗熊見此咆哮一聲,似在嘲笑海山,白熊繼續以熊掌向海山派來,海山以刀鞘抵擋,被拍的倒退三步才穩住身形,海山向後撤去,想要與白熊拉開距離,白熊緊追不捨,這時,滄翎趕到,從高處跳下飛棍朝白熊面門敲去,白熊側頭躲過,一棍敲在白熊肩膀,白熊痛得低吼一聲,調整姿態向滄翎拍去,滄翎慌忙收棍躲過,海山趁此雙手舉刀從滄翎身側向白熊劈砍過來,白熊來不及躲閃,一刀正中白熊額頭,叮的一聲傳來,刀被彈開,白熊吃痛被徹底激怒,不顧滄翎的棍擊,向海山咬去,海山連忙後撤,白熊一咬落空,又朝離得最近的滄翎咬去,滄翎一棍捅出,正好捅入白熊血口之中,白熊與滄翎同時驚訝停頓片刻,滄翎未及收回長棍,被白熊一口咬住,長棍的硬度出乎白熊的預料,一顆本就有裂紋的犬齒被長棍崩裂飛出,白熊咬住一甩,滄翎被迫脫手長棍,海山在遠處一邊投石扔向白熊一邊招呼滄翎向山上跑,滄翎熟悉這一代的地形,不時就追上海山,把白熊落在身後數十米,海山挑眉示意上山懸崖,滄翎點頭回應,海山尚有兵器,便在後與白熊邊打邊撤,雖然海山數次得到機會,但刀身長有限,未能對白熊造成重創。而滄翎則尋到了懸崖邊草木茂盛之處,而後用木石向白熊扔來,挑釁著白熊,海山則靈巧的得躲避著白熊的撕咬與掌擊,向滄翎方向退去,海山臨近滄翎時突入向另一方向跑去,而滄翎則一臉驚訝,白熊見此一躍而起,向滄翎飛撲過來,滄翎抓住藤蔓向後跳去,懸在崖邊,而白熊直接墜入谷中,撞到谷中巨石,倒地不起,海山把滄翎拉上懸崖,而後兩人返回尋找狗熊,發現狗熊已經逃走,滄翎找回長棍,邀請海山去凌雲寺,海山在凌雲寺住了兩日後便告辭離去。
兩日後,滄翎下山送別海山,遇到一大隊山中獵戶正架著當初逃走狗熊屍體和白熊屍體,從獵戶口中得知,此白熊是山中二王之一,方圓數白裡並無其餘公熊,都被它打跑,這頭狗熊是他的伴侶之一,白熊獨霸一方,無人獸能與之為敵;唯有一隻黑虎,身形矯健異常,喜好與猛獸搏鬥,常與白熊搏殺,只是白熊皮糙肉厚,黑虎殺它不得,黑虎過於矯健,白熊又傷不到它,因而兩獸被山民稱為二王,山中行獵多避之不及。
在山下二人告別,海山準備隨獵戶先東行去往南橋村集市買好馬匹,而後在北行過井陘入山西道,而滄翎則要準備隨老和尚南下去往東都拜訪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