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就在後日。
沈宜君待不了太久。
他今日來是為了跟林仲元商量國事,來看望林青鸞也是有自己的私心。
既娶了林青鸞,不論臨安侯府內部怎麼樣,在外人看來,林家只有太子這一條路。
太子在,臨安侯府可能在。
太子敗,臨安侯府亦敗。
再也做不成良臣,也做不成忠臣。
待沈宜君走後,林青鸞剛準備起身,正前方就進來一個穿著綠色衣儒容顏姣好的女人。
她福了福身,禮節到位: “侯夫人。”
周氏聽到這句話,好像有些傷心,眼角有些紅:“青鸞..你的嫁妝杜秋水已經備好了,就是有些還有些虧損,我用自己的嫁妝已經填補進去了,雖比不上你孃的那些,但也已經盡力了。”
說完這句話,她有些忐忑的看著林青鸞。
林青鸞敏銳的聽到了杜秋水這個稱呼,心下了然,二伯母怕是已經被休。
她抬眸,語氣中帶了些嘲笑:“青鸞走了眼,竟不知侯夫人的嫁妝填補了我娘一半的嫁妝虧空竟還可以填補杜氏的虧空。”
她不想跟如今的當家侯夫人在裝什麼。
跟親爹都幾乎撕破臉,跟一個面慈心狠的繼母沒必要在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在裝寬厚大度。
至於周書玉,她想裝母女情深就讓她裝好了,她不陪她演戲。
周氏臉色一變: “青..青鸞。”
林青鸞接著說: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裝給誰看呢。”
周氏還想再裝,在看到林青鸞美眸裡帶著嘲諷的眼睛,也裝不下去了。
她謹慎的環顧四周,發現一個人都沒有的時候,才收起想要哭泣的眼淚,咬牙切齒的死盯著林青鸞: “你別以為當個太子妃就能猖狂了,太子妃的位置你能不能坐的穩還要倆說,你就算在看我不爽,也別忘了你是從臨安侯府走出去的,你還是臨安侯府的姑娘,我作為你的母親教育你都是於情於理。”
林青鸞自問對人心的把控上,一向遊刃有餘。
而對於周書玉,她也算是瞭解。
為人知禮,重規矩,是個十足的世家貴婦。
可是為什麼從幼時到現在,一直端莊守禮的侯夫人在對待她的事情上,總會變得發瘋。
她心裡隱隱有個猜測,只是不願意再去計較。
林青鸞失笑: “我當侯夫人還能裝到什麼程度,不過稍微刺激一下,就恢復本來面目了。”
周氏冷笑: “你配嗎?”
她無時無刻都想要林青鸞死,幾乎要發瘋。
林青鸞上前一步靠近她,聲音帶了些冷意: “確實不配,畢竟沒有一個繼母敢往嫡長女身邊飯菜中放絕育散,還推入河中企圖溺死嫡長女。”
“你。”
周氏神色大驚,她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林青鸞面色微冷: “好好的當你的侯夫人,別在裝什麼母女情深了,沒得讓人噁心,那些供詞和人證皆在我手,你只要安分,那些人都會安份。”
說罷,轉身離去。
身後的周氏雙眸猩紅的看著她走遠,手上的帕子幾乎要扭爛。
賤人!賤人!怎麼就讓她活下來了!
為什麼派了那麼多人折了這麼多人都沒能害死她!
林青鸞回到房中的時候,貼身丫鬟白芷正在吩咐人欽點嫁妝。
她掃視了一下,發現沒看到白茶,這個點也是白茶值班的點。
白芷自幼心思縝密,她主動開口道: “白茶說她肚子有些不舒服,奴婢本想稟告小姐的,但是小姐剛剛去見太子了,奴婢看白茶疼的實在不像話,自作主張的讓她先下去請大夫了。”
一等丫鬟掌管青鸞閣各種事務,頭頂還有個嬤嬤。
只是嬤嬤是周氏送來的,林青鸞一向跟她不親。
白夏雖也是周氏送過來的,但是對她太過忠心,她也樂得在外面扮演母慈子孝,提拔白夏為一等丫鬟。
青鸞大小事物幾乎都是白芷在看管著,一等丫鬟的事白芷插不上手,幾乎都是林青鸞自己在管。
林青鸞吩咐道:“去請立春堂的大夫去看一下,用什麼藥儘管去開。”
白芷感激: “小姐對我們這些奴婢一向是寬厚仁愛的,只是白茶已經用完藥,現下正昏昏欲睡呢,不如等明日看看情況再叫可好。”
林青鸞點了點頭。
那邊書房,林仲元正在給沈宜君泡茶。
“聽聞徐嬪之子沈嘉禮如今在朝中盛有賢名,殿下可有什麼打算。”
沈宜君將茶水一飲而盡,好看纖長的手指把拿著杯子,語氣漫不經心“一個庶子罷了。”
林仲元不由自主的笑出聲,語氣裡也絲毫沒有對當朝太子的恭敬:“當年徐嬪害的殿下遠赴邊疆,臣就算這些年不領兵打仗,手下卻也是有些人的,臣聽說殿下在邊疆的時候被徐嬪的哥哥,如今的威遠將軍害的幾乎在邊疆死去,殿下就一點都不恨?”
沈宜君放下茶杯,覺得外界一點都不瞭解他這個岳父。
人人都說臨安侯府林仲元少年天才,文武雙全,清秀俊朗。
可現在的林仲元,能夠毫無顧忌的在自己面前討論身邊有探子。
真是個瘋子。
可惜真相也沒有幾個人得知,林仲元在外面依舊是翩翩公子的樣子。
即使人到中年,都沒有絲毫減損他的魅力。
“岳父想聽真話,那孤自然是恨的。”
“那如果臣想聽假話呢?”
沈宜君放下杯子,淺笑: “假話嘛,那自然是希望他一輩子做個閒散王爺,快快樂樂的。”
“哈哈哈哈哈”林仲元又大笑。
“臣還是希望殿下說真話,畢竟沈嘉禮若是得了勢,臨安侯府可就不保了。”
沈宜君淡笑不語,林仲元此人說話三分真七分假。
他未曾求娶林青鸞時,探子曾來報,林家與沈嘉禮相交甚好。
即使現在求娶了林青鸞,依林仲元對林青鸞的不重視程度來看,林青鸞依舊隨時可以捨棄。
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搭臨安侯府的路,卻沒想到是臨安侯府主動將林青鸞送了過來。
林仲元知道沈宜君不信任他,他又主動開口道: “殿下,臨安侯府的女兒嫁入太子府,臨安侯府就已經是太子這邊的了,再也站不到別的路了。”
沈宜君裝作吃驚得樣子,問道: “岳父竟不知道府中的二夫人是有意讓自己的女兒攀附三皇子嗎?”
“知道,但是此事不會成功。”
林仲元語氣平淡: “殿下應該也知道此事只是杜氏一廂情願,林芷意只是六品文官之女,臨安侯府嫡長女已入太子府,就不會再放任一個嫁給任何一個皇子。”
聖上雖為人寬厚仁善,但也最忌這種朝三暮四之人。
侯府倆女同時入皇宮,這是天大的榮耀,背後更是天大的忌憚。
沈宜君略微一沉思: “不是嫁,是納。”
林仲元臉色瞬間垮了下來:“你說什麼?”
“是納。”
沈宜君看了下林仲元陰沉的臉,心中為他默哀,家裡怎麼來了一堆倒黴玩意兒。
林仲元心下大怒,這倆個沒用的東西!乾的什麼糟心事!
他拱手: “微臣還有些事,恕不遠送太子。”
沈宜君失笑,沒去計較他語氣中的失禮。
一身白衣離去。
待沈宜君走到洋桔梗花旁邊時,他靜靜的看著桔梗花的花瓣被吹動的貼合在他身上, 他伸手接住花瓣放在懷中。
無錯書吧前方有一個衣著混亂的男人正疾步而來。
路過他時,語氣帶了些討好:“太子。”
沈宜君雙手放在背後,也不去攙扶二老爺。
在二老爺的腰都要酸了時,他才恍然開口:“啊,不好意思,近日來有些睏乏,剛剛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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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爺心想你騙鬼呢,難得聰明的想到沈宜君是在給林青鸞出氣。
但也不敢多說什麼,畏畏縮縮的呵呵笑道:“沒事,沒事,您繼續睡都行。”
沈宜君揮揮手心情頗好的讓他走了,還不忘囑咐他:“注意屁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