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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太子

林青鸞的房間離林仲元的房間間隔不遠,走個大概倆百米左右就到了。

房間名喚青鸞閣,是以林青鸞的名字議名的,佔據整個侯府除了林仲元之外最大的房間。

房子外側空靈虛幻,內裡是滿花園的曼珠沙華,廂房坐落在正中間處。

圓形的花樣拱門是當初謝婉華和林仲元一起為林青鸞設計的,旁邊還砌了金色的落地磚,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著微光,如同仙界的南天拱門。

剛回到廂房,林青鸞就忍不住倒在床榻。

白芷嚇壞了,輕聲詢問白悅:“小姐怎麼了”

林青鸞有四個一等丫鬟,白芷,白茶,白夏,白悅。

這次陪林青鸞去書房的是白悅,擅醫。

白悅搖搖頭:“侯爺不讓我們進去,書房裡只有小姐跟侯爺倆人。”

看問不出什麼,白芷只好心疼的守在的身邊,不敢離開半步。

林青鸞聽到聲音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她輕輕詢問:“白芷?”

白芷按下心頭的哽咽,細聽嗓子裡帶了點嘶啞:“小姐,我在。”

林青鸞溫柔的衝她笑: “出去吧,我想睡會兒。”

待白芷應聲跟白悅一起走開後,她躺在床榻上輕輕的闔起了雙眼。

半夢半醒之間,她彷彿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謝婉華溫柔的看著她在草原中蹦跑,旁邊站著清秀俊逸的林仲元。

她高聲呼喚: “爹爹,阿孃,我又採到紅色的小花花啦。”

她邊蹦邊跳,滿草叢的曼珠沙華都在她的腳下隨風擺動。

她跑累了跑到母親身邊。

謝婉華掏出手帕輕輕的擦了擦她的汗,柔聲道:“累了吧,茵茵。”

林仲元在一旁打趣:“小孩子多跑跑是好事。”

然後一把抱起小林青鸞: “爹爹的小寶貝!爹爹給你舉高高啦!爹爹舉高高啦!”

謝婉華嚇一大跳,略帶責備的眼神,語氣卻一如既往的溫柔:“不要舉那麼高。”

小林青鸞一把摟住林仲元的脖子,狠狠的親了一大口:“爹爹最好啦,茵茵不怕飛,不怕飛!”

三歲之前,她一直都很快樂。

即使阿孃三年來只生她一人,父親也從未提過納妾。

林仲元也從來不拘著她。

他一直說:“我的女兒只要一輩子開心就好,做爹的自然能護她一輩子。”

是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

是從母親死後。

她再也看不到那雙溫柔的手撫摸著她。

她哭,她鬧,她要母親。

林仲元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又拿出貼身鞭子把她抽的遍體鱗傷,惡狠狠的語氣將幼小的她傷的遍體鱗傷: “我多希望死的是你。”

她不知道做錯了什麼,即使被鞭打依舊哭喊著:“阿孃..阿孃。”

後來謝家來人,舅舅舅母將她護在身後,每到這時,林仲元的臉色就更加陰沉。

她在臨安侯府艱難度日,最困難的時候連一碗粥都沒有。

是舅舅謝世安不顧林仲元的阻攔把她救了出來,厲聲告訴林仲元:“若林家養不起女兒,林青鸞也可叫謝青鸞。”

後來又把給謝朝陽準備的貼身丫鬟白茶送到身邊保護她。

她躺在謝世安的懷裡虛弱的問林仲元:“爹爹,為什麼。”

林仲元冷著眼把她搶過來;“林家的女兒只能姓林。”

語氣裡的冷淡就像她不是她的女兒,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這個人無論是什麼樣,她既在林家,就必須在林家一輩子,無論是生是死。

在跟謝世安幾乎鬧到對博公堂的地步,她才從柴房裡被救出來。

救她的不是謝世安,而是沈宜君。

亦是她如今的夫君,太子殿下,曾經的青梅竹馬。

沈宜君明明只比她大一歲,卻年紀輕輕就有了太子的風範。

他孤身一人闖進柴房,將在守在門口的柴房嬤嬤下令劍殺。

他說: “你不要怕,有我在。”

她緊緊的抓住他的手,即使發著高燒,也抬眸勇敢的看著他:“我不怕。”

後來便再也沒有見過沈宜君,聽聞他被皇帝送去邊疆。

在聽到他的訊息時,已是她十五歲那年。

她的及甘之禮,他的太子之名。

她喜愛曼陀沙華。

那日,正是曼珠沙華盛開的季節。

滿院子的紅色的花瓣隨著風吹動而落下,她在花瓣底下煮著一壺清水,將花瓣丟進去,看著清水變紅,覺得甚是有趣。

沈宜君就是那個時候過來的。

昔日的好友變成了如今清俊溫潤的美男子,他屏退眾人問林青鸞“你可還記得我”

林青鸞笑: “救命恩人。”

他問:“那你有沒有想好怎麼報答我,金銀珠寶我不缺,做牛做馬也不必。”

林青鸞眨眨眼:“那還有什麼是太子殿下缺的。”

沈宜君正色道: “東宮缺一女主人,沈宜君之缺一妻。”

他站起來拱手,抬頭: “願以江山為聘,星月為媒,只為娶得心上人。”

他說: “幼時就愛慕林家長女許久,幸好她還沒許人,我亦沒婚配。”

過往種種就像一個笑話。

她在睡夢中浮浮沉沉,身體一會冷一會熱,整個人像是在孤寂的海岸,看不到邊際。

等到有點意識的時候,察覺到身旁有人走動。

她輕聲呼喊:“阿孃。”

我好想你..阿孃。

白芷正忙著給她散燒,沒聽到她在說什麼。

反應過來林青鸞醒了的時候,她緊張的湊過來,眼裡全是擔心:“小姐,您醒了。”

隨後是白茶焦急的聲音:“怎麼辦呀,太子殿下一會就要來了,後日就要舉辦婚禮了。”

白芷冷喝道:“急什麼。”

後吩咐白悅去找立春堂的張大夫。

林青鸞撐著一口氣:“不必,把我櫃子裡的藥拿過來。”

白悅大驚:“小姐..。”

“來不及了,太子殿下一會就過來了,若是我生病的訊息傳出去,唯恐有心之人藉口說八字不合,平白多起爭端,快去拿。”

白芷聽到這話知道耽擱不得,立馬從床旁邊的白色小箱子裡面拿出了一粒粉紅色藥丸,又拿了水立馬遞給林青鸞,仔細觀察著林青鸞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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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藥丸吞下去之後,林青鸞臉上的紅暈漸漸消散。

白芷鬆了一口氣,可又想到那藥的副作用,微微皺起了眉。

白茶已經出去把水放好,林青鸞整個人像被水浸泡過的一樣。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後,白悅進來稟報“太子殿下來了,侯爺叫小姐過去。”

白芷有些擔心,眉間罕見的皺起。

出門的時候,滿屋子的曼珠沙華晃暈了林青鸞的眼睛。

曼珠沙華喜好陰暗潮溼,林青鸞卻一直喜歡陽光。

為了這些曼珠沙華,她的院子許久都被陰暗的東西覆蓋著,不見天日。

“把這些花扔了吧”

神態平靜而淡然。

穿過清音閣,在路過小溪流往前走就到了正廳裡面的靜客廳。

到那兒時,林仲元已不見蹤影。

沈宜君一身月牙色衣,身形消瘦,稜角分明,高聳的鼻樑在低下頭的那瞬間觸碰到了茶杯的角,僅僅是側顏,都仿若謫仙。

他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

林青鸞欠然:“殿下不愛喝菊花茶,是青鸞招待不周。”

沈宜君抬頭,立刻溫聲笑笑:“無妨,何況這是岳父沖泡的。”

林青鸞低頭,想到昨天冊子上的那句:“景國太子沈宜君,邊疆有一心愛之人,為孤女,林家嫡長女溫順賢良,家世優握,可為太子妃。”

娶她,是因為她能接受他的心愛之人。

還是因為她家世優握,奪嫡之路更好走。

晃了晃心中的思緒,笑意冉冉的看向沈宜君“太子殿下今日怎麼過來了。”

“來看看我的妻。”

一旁的白芷將茶泡好,換掉了冷掉的菊花茶。

林青鸞將茶水遞給太子,眼裡情意綿綿:“太子。”

茶水喝到嘴邊,醇香四溢,他嘴角揚起:“還是青鸞最得我心。”

她失笑:“殿下慣會取笑我。”

不過是作戲,誰又會比誰做的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