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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撕破臉皮

推開海棠花形的垂花門,一座獅子石雕映入眼前,進入房內,原木形狀的長方形書桌放置在最中央,精美的黑色椅子刻著不知名的金色符文,顯得肅穆而莊重。

整個書房大約一百多平,但因塞滿了密密麻麻的密文書籍,能用的地方只有椅子跟書桌。

林青鸞聽到訊息趕到書房的時候,林仲元已經等了有一會兒。

“你如今還不是太子妃,就給我擺太子妃的譜了。”

林青鸞標準的行了個禮,面上有些愧疚: “是女兒的錯,讓父親久等了,今天跟二伯母索要嫁妝無果,若不是舅舅來了,女兒的嫁妝還不知保不保得住,所以女兒回去就將手中的嫁妝冊子又查閱了一番,怕如今日一樣又有些紕漏,這才耽擱了些時間。”

拐著彎的說他這個做父親的無能,需要做舅舅的來替她討要嫁妝。

林仲元垂眸失笑,不去計較林青鸞話裡的冷嘲熱諷。

他單槍直入道: “周氏眼皮薄,見識淺,你如今是快要當太子妃的人了,就不要與她這樣的人見識。”

林青鸞疑惑的看著林仲元,紅唇微啟: “如果是為了此事,父親大可不必來叫我,不論怎樣我都是臨安候府的女兒,候夫人既成了我的繼母,那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女兒不會在外頭詆譭候夫人的。”

“至於嫁妝一事”

她低頭沉思了一下才道: “雖候夫人保管的那一半嫁妝早些年就上交了朝廷,但朝廷一直未派人來取,女兒斗膽猜想,怕是想讓嫁妝在候夫人手中吃些利息再收回。”

林仲元冷笑出聲: “你倒是一點都不吃虧。”

說罷又將桌子上的青綠色茶壺拿起,依照順序倒了三杯茶。

他指著其中一個杯子說:“嚐嚐為父給你泡的茶。”

林青鸞走過去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柔聲問道: “碧螺春?”

林仲元嗯了一聲道:: “你母親最愛喝的茶。”

你母親,謝婉華,並不是如今的候夫人。

林青鸞將茶盞放下,語氣帶了些冷淡: “阿孃從來不愛喝碧螺春,是因為父親愛喝,阿孃才陪父親喝,阿孃喜歡的一直是菊花茶。”

菊花茶,微澀帶苦,就如同謝婉華嫁給林仲元時的人生。

林仲元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不去理會林青鸞話裡的擠兌,只嘲諷的盯著林青鸞: “太子娶你,是為了制衡朝陽謝氏,你舅舅嫡長女謝朝陽只比你小三歲,若真的只是為了謝家,為何不娶謝朝陽?”

“林青鸞,你別跟你母親一樣,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遇到了愛情”

林青鸞冷冷的道: “你跟蹤我”

“整個臨安侯府都是我的,也沒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他將左手邊放置的一個冊子隨意的甩在地上: “開啟看看。”

林青鸞撿起冊子,開始沒什麼表情,隨著冊子越來越久,臉上也越來越凝重,後面色歸於平靜。

看完冊子後,林青鸞低頭溫順無比的道:“青鸞愚鈍,不知父親想說什麼。”

“不用在我面前裝模做樣,能從周書玉手中活下來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她幼年受的所有明槍暗箭啊。

如此對話已是撕破臉皮,裝無辜柔弱已然沒用,不如直接攤開來說。

林青鸞冷笑:“我自是學不會父親的冷心冷情,阿孃去世不過倆月有餘就另娶新婦,父親是覺得女兒太過重情重義,這才將太子之前的風流往事和利用女兒之事說過女兒聽嗎?”

林仲元面上出現了一絲陰狠:“林青鸞。”

謝婉華一直是他最不願意提及的過往,除非他主動提起。

別人,哪怕是她的女兒,都不能提。

杜氏處罰也不必這麼重,寫完休書以後當然可以回家歸寧。

但是他不能容忍,這麼惡毒的女人嘴巴里面叫著她的名字。

他要她在後宅那四四方方的小房子裡面待到絕望,待到死,他要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孃家是怎麼覆滅的。

林青鸞冷眼看過去,並不說話,一瞬間周圍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最終還是林仲元先開了口:“太子他派人打聽過你,溫柔和順,賢良淑德,長相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好,娶你只是因為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聽到這般傷人打的話,林青鸞也沒有半分動作。

神色又回到了之前的平靜溫和,嘴角帶的是標準的笑意,態度也回到了之前的恭順無比。

林仲元雙手放在桌子上雙眸定定的盯了林青鸞一會兒,片刻笑了:“你比你母親聰明。”

知道權衡利弊,做事進退有度,在動心的情況下聽到這般話語也能冷靜對待。

不要學你母親...永遠也別學你母親..

林青鸞不想再繼續她孃親這個話題。

孃親去世時,她堪堪三歲,孃親死的蹊蹺,林仲元卻在孃親死後倆月有餘就娶新婦。

如今就不要再做出一副懷念亡妻的深情人設來,只會讓她覺得噁心。

林仲元雙手往後一背,向後搖晃著身軀:“你恨不恨為父這麼多年來對你不管不顧。”

林青鸞自嘲的笑出聲:“父親如今竟是要扮演慈父?”

十三年都已經過去,現如今的慈父還有扮演的必要嗎。

“慈父?”林仲元嗤笑一聲,坐穩了身體看向林青鸞:“你性情看似穩重大度,實則最小心眼,十三年前的那場毒打早就把父女情斷乾淨了,我還能扮演什麼慈父。”

他伸手又給自己沏了杯碧螺春,喝下口後回味無窮:“你母親喜歡的茶就是好喝。”

林青鸞覺得這人有病。

林仲元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哼些什麼。

以往那個謹慎圓滑的臨安侯,現如今竟像個瘋子。

多年來的演戲都已根深蒂固,讓她實在沒辦法在像從前那般毫不畏懼的說:“你是不是有病。”

索性她也不委屈自己,捂著耳朵就坐到下方的椅子上。

林仲元徵了下:“你倒是毫不客氣。”

她攤手:“是父親說的呀,讓我不要再裝模作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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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疑惑,父親十三年來見我的面屈指可數,我到底是哪裡做的不對,讓父親察覺了出來。”

林仲元大笑:“你跟你母親真不一樣,你母親溫婉賢良,真心待人,你跟誰都隔了一層紗,若要說我哪裡知道你做得不對。”

他用手捏住自己的下巴,狀若思索:“只因你是她的女兒。”

林青鸞不在糾結這個瘋子的話,反正倆個人都心知肚明他沒有說實話。

她話題一轉,說起了來這裡的真正意圖:“候夫人的親生兒子林伯仁堪堪五歲,女兒想將他送到朝陽謝氏大儒家撫養。”

林仲元沒有猶豫:“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之事對林青鸞少有的有了些愧疚,破天荒的頭一次這麼快答應了林青鸞所說之事。

他低頭又倒了杯茶,一杯接一杯的喝下肚,沒有抬頭再看向林青鸞。

林青鸞雖吃驚他居然這麼痛快的答應,但她從來不是個糾結的人,目的既然已經達到,起身準備告辭。

在右腳剛踏出房門的那一刻時,林仲元略帶壓抑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若你不想嫁給太子,為父會舉家之力推了這場婚事。”

林青鸞腳步沒停:“不必。”

愛情如同鏡花水月,無意間的一擺動都會消散。

曼珠沙華下的誓言到底為的是權還是謀,亦或者是那虛無縹緲的真情。

她已不再介意。

壓下心頭的悸動,眸中微微發酸。

已無半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