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公悶著頭想了一會，悶聲道：“幾千年之前。”
他抬眼看看雲夏，又看看雲夏身旁的湛湛，欲言又止。
雲夏看不得地公這副畏畏縮縮的樣子，抬起手想打，地公突然來了句：“大吉大利，我先告辭。”然後化成一團白光，順著窗沿就跑了。
阿九轉頭看眉頭皺得老高的雲夏，問：“他怎麼了？”
雲夏看向湛湛，沒說話。
晚上睡覺前，窗外鞭炮煙花此起彼伏，阿九嫌吵，想給房間做個結界，被雲夏制止了。
“讓湛湛感受一下吧。”畢竟湛湛是凡人，他還要在人間過一輩子。
雲夏心想，該讓他早點適應人間的生活節奏。
於是收拾好後，她帶著湛湛和阿九到酒店外溜達。
小傢伙果然喜歡那些絢麗多彩的煙花，也對噼裡啪啦的鞭炮感到有趣，在雲夏懷裡撲騰著想靠近一些。
阿九則怕這些聲響，一直捂著耳朵不敢聽。湛湛看見阿九那副樣子，忍不住笑起來，不知道是笑他膽小，還是孩童單純可愛。阿九作勢要收拾他。
雲夏便把湛湛放到地上，讓他們打鬧。
身後傳來兩人的嬉笑聲，雲夏望著轉瞬即逝的美好，不由來得突然有些傷感。
她想到了仇歌，不知今天過年，仇歌又是怎麼過的......他被髮配人間後的每一年，又是怎麼過的？
仇歌與她之間......也算有過美好吧？
可現在已經物是人非了。
零點過後，炮竹聲漸漸稀疏。
雲夏打個哈欠，實在撐不住，帶著一大一小回到了房間。
哄小傢伙睡著後，雲夏去浴室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放在床頭的手機螢幕剛好亮了一下。
拿起一看，是手機運營商發來的拜年簡訊。
簡訊下邊還有幾條提示。
兩個未接電話、三條未讀簡訊。
雲夏解鎖一看，都是凌萬琛發來的。
電話在零點前，簡訊是零點過後。
雲夏點開簡訊，三行簡短的文字映入雙眼：
怎麼不接電話？
爺爺和媽媽想見一見湛湛。
新年快樂，晚安。
雲夏思忖一會兒，把手機鎖了屏，隨手一放。
天亮之後，雲夏睜了眼。
阿九不知道從哪弄來幾盤餃子，在雲夏仔細逼問下才承認，說是酒店前臺依照凌萬琛的吩咐送來的。
“我知道你不想提他，這不也是不想給你添堵麼？”
雲夏洗漱回來黑著臉，一邊往嘴裡塞餃子一邊道：“我們不能繼續在這住了。”
雲夏在逃離凌萬琛這方面具有一些行動派的特質，大年初一她就急匆匆要出門找房子。
可滿大街的商鋪幾乎都關著門，尤其是房產中介。
阿九傻了眼，問雲夏怎麼辦。
雲夏輕飄飄瞟他一眼：“這不還有你呢？”說完朝他甜甜一笑。
阿九立馬打了個寒顫。
然後無奈嘆氣，動身開始找房子。
跟撲稜蛾子一樣飛來飛去跑遍了全城，他終於找到一家開著門的房產中介公司。
“你回凌霄殿之後，要記得補償我。”阿九捋自己在風裡疾馳凍僵的耳朵，“至少去青丘陪我住一百年！”
雲夏簽完租賃合同檢查了一遍，漫不經心抱起手：“小神遵旨。”
下午，雲夏一手拎著大包小包，一手抱著娃，出了酒店大門。
阿九甘心當車伕，在門口找了個沒監控的地方變回狐狸，雲夏和湛湛過來後爬到了他身上。
一行人來到剛租好的可以拎包入住的溫居里。
兩室一廳，不大不小，傢俱全新，剛好。
終於逃離了凌萬琛的監控，雲夏一身輕鬆，美滋滋倒在沙發上，開始看電視。
阿九則按雲夏吩咐把行李歸位。收拾雲夏貼身行李的時候，他發現了之前湛湛身上褪下來的那些魚鱗，都被雲夏好好留存著。
魚鱗......
阿九感覺腦子裡一閃而過某些畫面，但又實在記不清楚是什麼時候的，於是他捧著那些魚鱗，跑到雲夏面前手舞足蹈。
“就，就在那一下......我記著明明有的......哎呀，你想起來了嗎？”他把那些魚鱗在手裡顛了顛，拿脖子給雲夏比劃，“那天還是天狗食日，可壯觀了......”
雲夏看著他面無表情。
阿九悻悻沉默，嘆了一口氣。
“看來你也沒記起來......”
“我記起來了。”
雲夏淡淡，她掃了一眼在旁邊自己疊衣服的湛湛，突然眯起眼，神色肅然。
“那天，是神龍晉封。”
正常情況下，神龍每隔三千年一次晉封，晉封者多為水族，修煉到一定程度後方可稱龍化神。
同時，凌霄殿會開展儀式，喚來各界仙神觀摩慶賀。
晉封時，封者將全身散出金光，吸納天地靈氣，獲得呼風喚雨的能力。
“昨天，地公想到的一定就是神龍晉封時的場景。這麼說來，湛湛他有望化龍？可地公為什麼不直接說呢......”
雲夏皺起眉。
經她這麼一說，阿九突然想到什麼，茅塞頓開：“雲夏......我記得，上次晉封時，你不在現場啊。”
做神仙多年，雲夏只經歷過一次神龍晉封。
然而那次，她卻不在儀式現場。
阿九撓頭：“我記得儀式結束後還問過你去哪了，你說王母派你去瑤池種花了......”
雲夏遲疑，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記得種花的事，也記得王母的吩咐......那她腦子裡怎麼還會有晉封儀式現場的記憶？
雲夏感覺自己下凡之後神經就有些錯亂，她捂住眉心，狠狠錘了幾下，想讓自己清醒清醒，然而此刻湛湛卻突然喊了一句：“媽媽......”
無錯書吧雲夏順著湛湛的方向看去，湛湛指著電視裡一輛豪車眼冒金光：“車，車！”
雲夏不認識這些牌子，拿出手機識圖搜了一下，看到價格後立馬倒吸一口涼氣。
剛才一瞬間冒出“買個車代步也不錯總不能一直騎著阿九出門”的想法立馬煙消雲散。
她轉頭看看阿九，再次露出微笑：“還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