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過往，雲夏也只剩後悔。
只可惜，在天上的時候不允許有雜念，她也不能因為一隻破戒的狼妖后悔，而現在......她似乎可以了。
她可以說從前那些無法說出口的話，也可以抱著這隻狼妖道歉訴苦。
“還記得我們認識的時候嗎？”仇歌拿爪子摩挲雲夏半透明的臉，白皙中透著虛弱。他知道，快要和她分開了。
但他還是忍不住暢想：“如果現在能回到那個時候就好了。”
一千年前，仇歌在人間修煉，不過身為狼妖，仇歌本性惡劣，吃人、殺生，為了修煉，無惡不作。
雲夏奉命下凡感化他。
故事就此開展。
第一次見面時沒有劍拔弩張，也沒有坑蒙拐騙，總之氣氛平靜，簡簡單單。
雲夏本著真心感化，苦口婆心，仇歌對其煩不勝煩，但奈何雲夏是凌霄殿派來的，他也不想招惹過多是非，只是擺明立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雲夏奉命行事，自然不會這麼快就放過他，而是追在仇歌身後，不依不饒。
你殺人，我便救人，你吃人靈魂，我便和你搶。
搶起靈魂來就不得不動手了，不過仇歌心裡也有數，不會下狠手，招數很有章法。雲夏也是，任仇歌怎麼打，她向來是只躲閃，不還手。
就這麼幾年下來，仇歌終於被她說服了。
雲夏把仇歌帶回凌霄殿，王母卻變了卦。
說仇歌壞事做盡，應受酷刑後打入地獄。
雲夏慌了神，趕忙求情，並用千年修為起誓，說仇歌一定會改，只是需要時間調教。
最後王母鬆了口，給仇歌封了神，並答應讓雲夏親手教導他，改邪歸正。
這一神一妖，便以師徒相稱起來。
時間久了，仇歌對雲夏就產生了一些不該有的逾界心思。
畢竟是凡間來的，凡心未退。
雲夏本想好好教育他，可雲夏體質特殊，狼妖的本質還是狼，終於在一個滿月時分，他對她下了手。
當然沒成。雲夏身手不次於仇歌，幾下就制服了發情的狼妖。
可這件事卻被其他小神仙當談資說了出去。
幾天時間就傳到了王母耳朵裡。
王母秉公辦事，沒再給他們任何機會，斥責了雲夏，並把雲夏的千年修為沒收，然後將仇歌罰到極寒之地苦修。
仇歌對凌霄殿的作風早有不滿，罰他可以，但罰雲夏，顯然不公平。反抗不了凌霄殿的決定，他就想找雲夏道個歉，可雲夏卻已經不想再見他了。
於是被押送到極寒之地前，他找機會從牢裡逃出，回到了人間。
因為已經封神，狼妖修為大漲，加上他心中有怨恨與邪念，幾百年來都沒能制服於他。
最後都傳他被戰勝降服，押回南天門受火浴之刑。其實還是王母以雲夏性命相要，逼他自主歸案的。
山洞裡生了火，兩人面對面坐著。
雲夏把自己被迫下凡養娃的事一點一滴從頭講述給仇歌聽，仇歌聽完後沉默很久，然後突然苦笑起來：“我那時以為，只要我肯回來，你的日子就會好起來的。”
“沒想到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
還是......不一樣的吧。雲夏微微頷首，看著自己半透明的腳尖。
仇歌問：“你就再沒什麼話想對我說的？”
雲夏遲疑一下，緩緩對上他的雙眸：“我想問，你和清仙......現在是什麼關係？”
仇歌一頓，狼眼中頓時充滿戾氣。
“我們不熟。下凡幾百年，我只見過他一次。”
雲夏發問：“真的？”
仇歌沉默一下，突然站起身。
他揮了下爪子，把雲夏箍進懷裡。
雲夏嚇了一跳，縮著肩膀皺起眉：“你，你想幹什麼？”
仇歌閉了閉眼，把頭埋進她脖頸處狠狠一吸氣。
淡淡清香鑽入鼻腔，仇歌眸中的狠戾瞬間化為烏有。
他捧起雲夏的臉，輕聲道：“下次再見你，我一定換張皮囊。”
說罷，他眸中綠光輕閃，雲夏頓時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雲夏發現自己躺在酒店裡，神魂已然歸位。
從床上爬起來時，她有些腿軟。
靈魂離開體內太久，也太遠，肉身有點不聽使喚了。
也不知道阿九那邊怎麼樣了。
她翻出手機，點開了凌萬琛的通話記錄，回撥了過去：“你在哪？”
幾秒後，凌萬琛的聲音才傳過來：“醫院......我正要給你打電話，亮亮在哪？”
“在我這。”
“千媚她......醒了。”
雲夏鬆一口氣：“我知道了，我帶著亮亮過去。”
雲夏說完就要掛電話，凌萬琛在電話那頭及時說了句：“謝謝。”
雲夏好像聽見了，又好像沒聽見。
她收起手機，抱起亮亮下樓。
下雪天打車不好打，雲夏在寒風裡站了十分鐘，酒店的客房經理才跑出來，問她去哪，說可以送她去。
雲夏腦子裡一團糟，不知道是神魂出竅導致的，還是再見仇歌令她回憶起過往，總之她現在呆呆的，頗有大腦宕機的嫌疑。
客房經理拉著她問了好幾遍，她才擠出醫院兩個字。
客房經理問她哪個醫院，她愣了會，搖搖頭。
經理無奈，問她是不是要去找凌萬琛。
她說是。
經理終於把她拉上車。
新聞上已經爆了，說出事飛機上死亡的那位就是凌家千金，凌千媚，現遺體已運送到哪哪醫院。
經理估摸著雲夏就是要趕過去。
果然，到地方之後，他們發現醫院門口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了。
無錯書吧雲夏這會兒微微回了回神：“走地庫。”
經理趕緊把車拐進地庫裡。
“你先回去吧。”下車後，雲夏打發走經理，再次撥通了凌萬琛的電話問他們在幾層。
沒想到電梯門一開，凌萬琛從裡邊走了出來。
跟在凌萬琛身後的，還有阿九和湛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