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刺眼過後,冒著紅光的光團從視窗飄出。
阿九頭一次見這種法術,愣在那好半天,還是湛湛小臉嚴肅起來,突然抓住阿九的耳朵大喊:“不好,媽媽跑了!”
阿九趕忙化成狐狸,順著紅光飄走的方向追去。
雲夏跑得很快,阿九尾巴卷著湛湛,疾馳追趕,卻還是慢她一步。
十幾分鍾後,雲夏已經出現在幾百公里以外的霧凇山上。
阿九喘著粗氣落地,慶幸自己終於追上了,紅光卻陡然一震,鑽進了一個山洞裡。
阿九小跑著跟過去,發現這山洞有明顯被開發的現代痕跡。
牆壁上甚至還被貼了瓷磚。
“凡人建築?”阿九沒忍住嘆了一句。
雲夏卻突然回過頭,冷聲道:“只准你的神邸裡有智慧產品?”
阿九這才發現,雲夏全身都呈半透明狀。
“你......”
雲夏沒理會他,直著向山洞裡走去。
湛湛這時從阿九背上跳下來,兩隻小腿走起路來還有些不太穩當,畢竟剛長大,他晃晃悠悠追上雲夏的步伐:“媽,媽媽......”
雲夏直直向前走,聽到湛湛的呼喚,心裡狠狠一酸,但依舊沒停下來。
直到阿九攔到她面前:“你瘋了,你就不怕我真掐死湛湛!”
雲夏半垂著頭,聲音冷冽:“別擋路。”阿九敢殺了湛湛?開玩笑,她才不信。
“我看你就是瘋了。為了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的女人和孩子,你要把自己貢獻出去嗎?”
雲夏卻深吸一口氣,緩緩抬頭。
她沒說話,反而環顧了一下這山洞。
“雲夏......”“媽,媽媽。”
阿九和湛湛一起勸她。
雲夏突然笑了:“他不會拿我怎麼樣的。”
阿九一愣。
雲夏轉身彎下腰摸了摸湛湛的臉:“放心吧,媽媽會回來的。”
“你們先去醫院等我吧,記住,要在醫院門口的太平間裡等。”
“一定要守在凌千媚身邊。”
“寸步不離。”
說完,她深吸一口氣,向山洞深處走去。
阿九和湛湛在她背後發了一會兒呆,湛湛突然爬上阿九的肩膀。
“你媽是什麼意思?”阿九回過神問湛湛。
湛湛在他背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她要把哥哥的媽媽救回來。”
阿九吃驚:“憑她自己?”戰勝仇歌?
湛湛卻不以為然地點點頭:“憑她自己。”
阿九也不知眼下該如何是好,只能按雲夏說的辦,變身回九尾狐,從山洞往H市飛。他心裡很亂,全完沒聽到湛湛在他尾巴上顫顫巍巍地喊:“好高,我怕......”
雲夏順著崎嶇不平的石子路往前走。
越走越深,越走越黑。
身後閃過一聲狐狸的咆嘯後就變得安靜,雲夏猜測,阿九和湛湛應該是離開了。
她捏了捏手心,繼續往裡走。
直到腳下出現了一些屍骨,雲夏心跳加速,觀察了一下四周,淡淡喊道:“出來吧。”
霎時,山洞內陰風肆起。
一隻獸麵人身的狼妖,立在了她眼前。比她高了足足兩頭不止。
雲夏仰起頭打量狼妖,苦笑一聲:“你變了。”
狼妖獠牙滴血,眯起眼睛道:“你也是。”他邊說邊圍著雲夏繞了幾圈,雲夏身上的淡淡香氣鑽入鼻腔,狼妖忍不住,獠牙上分泌出更多的血。
雲夏抬起手,狼妖把爪子放了上去。
“好久不見。”雲夏握住那獸爪,微笑道,“仇歌。”
“是好久不見了。”仇歌抽回爪子,居高臨下望著雲夏,“三百年了,你可曾想過我。”
“想不想又如何?在南天門浸火浴的時候,我還給你送過吃的,還為你療過傷。”雲夏答道,“不過你確實是白眼狼,我都那樣了,也沒能感化你。”
雲夏說著將目光掃向地上的白骨,冷笑道:“這是你剛才借用的人皮?”
雲夏響起採訪裡自我介紹的男人,無奈嘆了口氣。
一定是仇歌吃了這人的靈魂,然後上了他的身,回到山洞後又將這肉身飽餐一頓,既能提高修煉,又能滿足口腹之慾。
仇歌向來這樣殘忍。
“我是狼妖。”仇歌兩眼冒著綠光,“吃人是我的本性。當初若不是王母和你,我是絕不會歸降凌霄殿的。”
雲夏搖頭苦笑,不願意再和他掰扯過往。
“我來了,凌千媚呢?”
仇歌沒立刻回她,而是一把抱過雲夏攬在懷裡,席地而坐。
無錯書吧雲夏被迫倒在他腿上。
狼爪尖銳的指甲抵住雲夏白皙的脖頸,仇歌低下頭朝她的耳朵呼氣,聲音低啞:“我以為你不會來的......”
雲夏忍不住嗤笑:“你都留下地址了,我還不來,那倒顯得我絕情了。”
那串摩斯密碼一樣的妖語裡,雲夏唯一看懂的就是這個山洞地址。
仇歌是衝她來的,很明顯。
她不得不露面。
狼妖冰涼的獠牙摩擦在耳後,雲夏止不住地全身發抖:“仇歌,放了凌千媚。”
“......如果我不呢?”
“那你還是吃了我吧。”
“......真拿你沒辦法。”狼妖眯了眯眼,深綠色的眸子微微閃爍。
他一揮狼爪,深藍色的光閃現在山洞中:一條靈魂被他釋放出來。
雲夏定睛辨認了一下,確認是凌千媚後,鬆了一口氣:“給她指路。”
仇歌微笑,垂眸對上雲夏的目光:“你在命令我?”
雲夏不願再看那雙眼睛,她把頭轉到凌千媚的方向,指尖對著她發力,可紅光冉起卻又即刻消散。
雲夏頓時欲哭無淚,在仇歌懷裡全身顫抖,然後帶著哭腔道:“求你了,求你......我做不到......”
仇歌一頓,狼眼裡染上些不可置信,而後朝凌千媚的靈魂揮了揮手,凌千媚順著他指明的方向去了。
雲夏眼底泛紅,還在微微抽泣。
仇歌心軟之際,用掌心替她抹掉淚花。
“怎麼搞的......怎麼會這樣虛弱呢?”他抱緊雲夏,安撫著雲夏的悲愴。
雲夏終於發洩出被迫下凡的苦悶與哀傷,在仇歌懷裡放肆地流淚。
除了她自己,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第二個人愛她,那一定是仇歌了。
因為仇歌與她,有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
“你恨我吧?”雲夏哭夠了,抹了抹眼睛,看向仇歌。
“要不是我當初執意要你歸降凌霄殿,你一輩子都可以無憂無慮。”她擠出聲音,苦澀道,“你不用封神,也不用壓抑天性,更不需要受火浴之苦。”
仇歌闔眼,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我現在都想不明白,當神仙到底有什麼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