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就讀的滬大附中是滬城最好的公立高中。

她和方雋是高二分班後才成的同學，但彼此並不陌生，因為倆人的知名度都很高。

又因為顏值搶眼，在那個網路流量還未完全井噴的時代，就被許多同學偷偷磕成了“神顏CP”。

一個班級後，他們接觸的機會多了起來，後來又一起進了學生會，慢慢成了要好的朋友。

公立高中校風嚴謹，對少男少女的情竇初開、朦朧情愫特別關注，一有風吹草動就是談話、教育、批評一整套流程，“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誓要把“早戀”的苗頭掐死在萌芽之中。

但在對待方雋和程夏的事情上，卻顯得尤為寬容。

主要是他們一個學生會主席一個副主席，一個年級第一一個年級前五，走在一起的畫面還好看地跟拍海報似的。

老師們輕易不敢找他們提“預防早戀”的話頭，怕萬一擾了心神影響了成績更加得不償失。

高三上學期過半的時候，班主任王生德帶來了一個訊息，國內第一的華成大學給了滬大附中三個保送名額。

根據高三開學模擬考和期中考試的兩次排名，方雋得了一個名額，另外兩個分別給了其他班的年級第二和第三。

程夏兩次綜合考排名都是年級第四，卡在了保送的門檻上。但她並不難過，因為方雋得了名額，這比她自己被保送了還高興。

方雋卻有些悶悶不樂，課間趴在桌子上半天沒動彈。程夏跑過去，扔了一包薯片給他：“這位同學，被保送了還不高興？小心被人說你‘凡爾賽’哦。”

方雋沒什麼精神，他的下巴抵在手背上，撐起腦袋看她。程夏被他這副樣子逗笑了，覺得他好像一隻受了委屈的小柯基。

她從旁邊拖了把椅子坐下，問：“你怎麼了？”

方雋的腦袋沒有離開課桌，只搖了搖。

程夏往他的方向探了探身子，壓低聲音說：“因為我沒被保送？”

方雋點點頭，又嘆了一口氣。

程夏又笑了。

她這一笑，莫名讓方雋覺得有些惱火，他們之前約好了要一起去北城上大學，現在他順利被保送了，她還沒有著落，他都急死了，她還有心情笑。

程夏看方雋繃著的一張臉，趕緊收了笑意：“你對我這麼沒信心？沒有保送我也可以考上華成的。”

她和他保證：“再不行，我考華外大，就在華成的邊上，很近的。我們肯定會一起去北城的。”

得了她的保證，方雋的心情終於好了一些。他直起身子撈起程夏剛才扔過來的薯片，撕開包裝，塞了幾片到嘴裡，又遞給程夏吃。

程夏笑嘻嘻地接過來：“方雋，你剛才好像一隻狗哦。”

方雋微眯起眼睛，學著她的語氣：“程夏，我會咬人的哦。”

“不是，”程夏躲遠了一些，“誇你可愛呢。”

方雋被這句“可愛”嗆到了，薯片卡在喉嚨裡癢得他一陣咳嗽，直咳得滿臉通紅。

程夏慌里慌張地去拍他的背，另一隻手拿過他桌上的杯子湊到他嘴邊示意他趕緊喝。

方雋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大口水才順過氣來：“你是不是想嗆死我好繼承我二十級的遊戲號？”

“我是這樣的人嗎？” 程夏眯了眯眼睛，“所以賬號密碼是多少？”

方雋氣笑了，輕拍了下她的腦袋：“你怎麼想的？用可愛形容我合適嗎？”

程夏認真地點頭，她真覺得這樣的方雋可可愛愛。

“你不會覺得我像二哈吧？”

“不是，二哈是鍾寧。”程夏瞄了一眼正撒歡在走廊上跑著的死黨鍾寧，轉過頭看著方雋，“你像柯基。”

方雋橫著伸出一條腿，拍了一下大腿：“見過腿這麼長的柯基嗎？”

程夏憋笑，悄悄把椅子移到了原來的位置，“譁”的一聲站起身，低聲說了一句：“你是柯基混法鬥，又萌又傻。”

說完撒腿就跑，剩方雋在身後氣急敗壞：“程夏，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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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的生活緊張而枯燥，大多數的時間都在刷題、講題、再刷題、再講題中度過。

方雋雖然被保送了，但仍按時來上課，課後幫著程夏劃劃重點、講講難題，想著法讓她再提高一點成績。

但程夏好像到了分數的瓶頸期，幾次的模擬小測一直維持著差不多的分數。

因為方雋他們三個被保送的不參加考試了，名次倒是跑到了年級前二，和馬季雅輪著坐年級第一。

馬季雅是班裡的學習委員，學習非常刻苦，雖然不如鍾寧和程夏那麼要好，但因為經常和程夏討論學習問題，關係也不錯。

程夏的成績沒有提升，也沒特別在意，她也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裡，最後重點突擊下還能再加幾分。

方雋卻很著急，一天天地追在她後面催她學習，直催得她好幾次亮了爪子，恨不得撓他幾下。

高三的學習氛圍越來越緊張，大家都在分秒必爭，有些人甚至為了節省課間上廁所的那麼幾分鐘，連水都喝得少了。

如此緊要的關口，程夏卻突然跑出去消失了差不多兩節課的時間。

週五下午，程夏被一個低年級的學生叫出去，倆人說了幾句話，她就匆匆跑走了。

方雋找到低年級問了一圈也沒找著人，他叫上鍾寧一起去了操場、小賣部這些程夏經常去的地方，還是無果。

正急得不行的時候，方雋的同桌張雲朗打聽來了一個訊息：程夏要出國了。

方雋不相信，程夏明明在努力備考華成大學，怎麼可能毫無預兆地就要出國了？

方雋的臉色很難看，問張雲朗：“她人在哪裡？”

聲音低沉得好像蒙了一層砂紙。

張雲朗的肩膀被方雋緊緊地按著，他沒見過他如此亂了方寸的樣子：“方雋，程夏在老班的辦公室，你彆著急，我就聽了一嘴，事情還沒定下來……”

話還沒聽完，方雋“哐”地一聲扯開了椅子，轉身就往教師辦公室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