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玉心裡冷笑,難怪她一直為了柳家的事情來回奔波,甚至殺了窺見秘密的張澤,結果自己在柳家人心中根本無足輕重。
就連死了都要被說一句大快人心。
李長空默默無言的看著他們,又看了一眼柳如玉,心中哀嘆,什麼也沒說。心裡卻想起一句話:原來這就是歹竹出好筍啊。
不過眼下不該糾結這些,得到招供線索之後,徐雁影悄聲在李長空耳邊說:
“豫州的案子已經基本上了解了,剩下的就是沉香郡販賣人口的事情,你先把目前的情況寫下來,讓你的人帶著書信,把這些人押回京城。”
李長空點頭應下:“好的,皇家護衛押送幾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你就放心吧。”說著,還不忘朝她眨眨眼睛。
“我們從青州到豫州,剛好也是在沉香郡卸貨,這一趟未免也太過巧合了。”徐雁影不由得再一次心生懷疑。
李長空見她額前髮絲有些許凌亂,忍不住伸手替她撫上去,寬慰她道:“現在別想太多,等到了豫州,一切不就都見分曉了?”
兩個人湊到一起竊竊私語,在外人看來就像是耳鬢廝磨一般。
這時候,有人推門進來,柳如玉“咳”了一聲,兩人立刻分開了。
【李長空:剛建立起來的粉色泡沫立刻就沒了。】
進來的那人抱拳相告:“少莊主,外面已經收拾好了,已派了來財和倒灶兩人去前面探路,按照您的指示,這幾天我們先休整,等前面探路的兄弟回來了,再繼續走。”
徐雁影:“好,你去告訴兄弟們,這些商人我會安排人將他們送去京城發落,你們先去休息吧。”
“是。”
剛要離開,徐雁影又說:“對了,今天這些人就會被送走,不必派人看守了。”
“是。”那人退了出去。
地上被綁的商人甲乙丙丁又開始躁動:
“被抓去大理寺,那我們沒活路了啊。”
“對啊,柳家肯定不會救我們的。”
“女俠,您高抬貴手,放了我們吧。”
對於這些人的哀嚎,徐雁影絲毫不受影響,只把羅衣和客棧老闆單獨帶走了。
隨後,徐雁影,李長空,柳如玉三人便一同出了門。
商隊和鏢隊各自屬於不同陣營,和朝堂有關的交給了大理寺,鏢隊反而是殺光了,剩下的一個人也是江湖門派自行處理。
這樣的處理讓李長空不怎麼認可,但這是大家不成文的規定,他也不好說什麼。
只在心裡想,要回去和皇兄探討一下關於律法的修訂和編纂了。
羅衣先是被安排在了另一間房,徐雁影信守承諾把他放了,解開了他身上的繩子。
羅衣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真的肯放我走?不殺我?”
徐雁影道:“我們行走江湖,主講的就是一個言而有信,說好的放你走,絕不會食言。”
羅衣單膝跪地,對著徐雁影叩頭一拜:“多謝閣下,日後若有相見之日,定報答今日不殺之恩。”
徐雁影受了他這一禮,往地上丟了一袋銀子,突然又迴轉畫風,諱莫如深的說:
“你走吧,回去告訴你真正的東家,他的人我殺了,有意見就來找我報仇,我很期待真正和他交手的那一刻。”
說完,也不管羅衣是什麼表情,就開啟門自行離開了。
出了門,李長空就跟上來:“那個客棧老闆也安置好了,你也下手太重了,人到現在都沒醒,睡得死死的。”
徐雁影無辜的眨眼睛:“可能是因為老人家身體好,倒頭就能睡吧。”
李長空無奈的笑,忽而想起剛才派出去的兩個人,於是問徐雁影:
“雲歸,剛才那人說派了誰出去?倒灶和來財?這名字取得太隨意了吧。”
徐雁影道:“出身鄉野的人家沒讀過什麼書,給孩子取名就隨意了些。”
李長空道:“來財也就算了,倒灶不是倒黴的意思嗎?怎麼也用來做名字?”
徐雁影回答:“倒灶原來沒有名字的,他出生後一家人都運勢不好,年年破財,家裡本來就窮,又養不起,就取了這個名字。”
李長空眉頭緊皺,表情十分不理解:“那也沒必要取這個名字啊,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孩子,父母真的會這樣對待兒女?”
徐雁影道:“窮苦人家的孩子,想要別人一樣公平的待遇是很難的,這些不是你一個王爺能懂的。”
“不過你出身皇家,這些事情你也沒必要去懂,尊重他人命運吧。”
這話說的既不像是安慰,也不像是指責。
徐雁影的話讓李長空生出一絲惆悵和憂心,惆悵的是,徐雁影還沒有真正把他放在心上,否則也不會說出他不願意瞭解民生疾苦的話。
憂心之處有兩點,一是,就算他願意瞭解,依然有他不理解的民生疾苦,二是,徐雁影的話讓他覺得她自己受過這樣的苦。
上一世她從在不自己面前說自己過的不好,總給人一種恣意張揚的自信感,因此也不會有人覺得她是那種吃過苦的人。
想到這裡,他眼中升起一絲堅定,對徐雁影說:“你曾說過,居其位,謀其政,我既受百姓敬仰,就不會對苦難之人不聞不問。
“或許我現在瞭解的很少,又或者,我終其一生也不能夠真正的救助到所有的人,但我會盡力去做,在我看得見的地方,努力幫助他們脫離苦海。”
說罷,他眼神堅韌,對上徐雁影明亮的雙眸,鄭重的說道:“雲歸,你一定要相信我,這一世,我絕不會讓你後悔,在婚姻上面選擇我。”
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的告白了,徐雁影看著他清澈的眼睛,想起了那天在書房李長空向她保證的話。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徐雁影的眼中沒有迷惘和排斥,反而有一股欣賞。
(潑個冷水)
不過由於多日趕路,風沙沾衣,每個人臉上的面板都變得乾燥,蒼白,眼角周圍也染上了疲憊。
所以此時此刻,李長空的顏值大打折扣,因此徐雁影的眼中也僅有欣賞而已。
但在李長空眼中就不一樣了,雖說多日的疲憊已讓徐雁影沒有多少精神,但是方才廝殺過程中的血跡還殘留在臉上,反而給她增添了一抹血色,顯得整個人都是靈活的。
當然了,這只是李長空的視角。
徐雁影目光柔和,收回了剛才對付敵人時凌厲的冷眼,欣賞的看著他: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柏舟。日後我們還要攜手共進。”
然後兩個人一路上聊東聊西的走到了徐雁影房門前,李長空才有點不捨的轉身回房。
徐雁影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想這人是不是缺根筋,又不順路,白走了這麼多路。
她搖了搖頭,進屋了。
屋內,柳如玉已經打好了洗澡水,一臉殷勤的和她說:“阿雁,姑姑給你打好了洗澡水,一路上辛苦了,今晚你就好好享受享受吧。”
徐雁影哼了一聲:“誰是你侄女?我親姑姑可是落雲山莊的武曲閣閣主。”
柳如玉並不在意她的那聲“哼”
“就當是半路撿來的姑姑,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該洗澡了。”
她將毛巾搭在木桶上,動作輕鬆愉快,絲毫沒有受到任何事情的影響。
“這一路上幫不了你們什麼,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徐雁影放鬆身心來到浴桶前,開始解衣裳。
“接受你的好意了,過幾天到了豫州,才是你真正要忙的時候呢。”
柳如玉眼神忽然暗淡,喃喃的說:“豫州,以前那裡是我本家,現在看來,不再是了。”
許是今天商人們的話傷到了她的心,徐雁影剛想開口安慰,就聽見她說:“不過無所謂,反正我想要的都已經得到了,攝政王已經把我母親接出了柳家,以後我不用再仰人鼻息的過日子了,日後還有大好的未來,怎麼能因為區區一個柳家就如此傷心?實在是不值得。”
“你倒是想得挺開的,那我就放心了。”
徐雁影見她想的通透,也就不再聊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