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瞪你一眼是什麼意思?”紀風語氣變的緊張起來。
“就這個意思,他眼睛本來是微閉的,但有一瞬間他好像是瞪了我一眼,後面再看就又是正常的。”
不止是紀風的語氣感染到我,回想何德慶看我的那一眼,到現在我依然會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眼花,就算是自然反應也還是挺嚇人,所以我的語氣也變得緊張起來。
電話裡又沒了聲音。
無錯書吧正當我越發緊張,忍不住想要開口詢問時,紀風突然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嚇到你了吧,影片可能沒作用,這通電話可還行?”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我真的很無語。
講的煞有其事,搞得人心惶惶的,結果你是在跟我鬧著玩?
“死人睜眼本來就是一件自然平常的事情,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什麼靜電,屍僵啦,都會造成這種現象。”
紀風大笑,一邊繼續說著:“多補充點科學知識,膽子就不會這麼小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就是特意說了嚇嚇你。”面對紀風的嘲笑,雖然我有些不滿,但經過他一番解釋,也印證了我最開始的想法,心中的疑惑和陰霾也被驅散大半。
“行了,我急著回去,不然成爺爺說我這麼點事情還用這麼長時間。”
說完我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結束通話之前還能聽到小剛的聲音從手機傳出來,不過我已經不想再聽,多半又是對我的嘲笑。
然後從地上拿起花圈,繼續像之前一樣,向著何德慶家裡走去。
走過堰塘,就看見成爺爺和幾個男人站在大門口抽著煙。
待成爺爺看到我之後,連忙叫人取過我手裡的花圈,幫我卸下雙肩掛著的紙人。
進屋後,原本嚎啕大哭的場面已經沒有,只是婦女們圍著坐在放置何德慶屍體的涼蓆邊,低聲嗚咽。
堂屋靠牆邊放著一排椅子,男人們也是各自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
氣氛壓抑。
“大爹,這紙人頭頂凹下去了。”
一個男人指著紙人的頭部對成爺爺呼喊著。
金童迎靈地,玉女送西天。
這句話是我以前參加喪禮,聽知客念過的。
在我們村的習俗裡,紙人並不是不可或缺的喪葬用品,有的會用,有的不會。
但常識我還是有的,紙人一般都是成對,會有性別之分。
男的叫金童,女的叫玉女。
男人手指著的正是金童紙人,也就是背在我左肩上的,應該是小剛給我打電話時,我手裡的花圈失去平衡時被壓到。
此刻金童紙人的右邊頭頂都凹陷下去,連額頭都受到影響有些小小的變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沒有把花圈拿穩壓到的。”
我連忙向著大家表達歉意。
“不礙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講究這些。”
成爺爺絲毫不在意的安慰眾人,但還是囑咐大家在放置紙人的時候要小心仔細,不能再讓紙人破損。
幾個男人聽著成爺爺的吩咐,把花圈佈置在靈堂。
婦女們也都紛紛站起,騰出位置,不干擾到他們花圈的佈置。
婦女們起身的動作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再次看向了何德慶的屍體。
何德慶的壽衣已經換好。
黑色的棉質長衫和長褲,再配一雙黑色的棉布鞋,算的上是非常樸素,也是普通人家最常見的一套壽衣打扮。
只是,何德慶這身壽衣裝扮,我怎麼有點眼熟呢?
還不等我多想,已經佈置好靈堂的,和剛剛坐在一邊的男人們,在成爺爺的指示和安排下,把何德慶的屍體圍了起來,又有人拿出一塊比較厚的長布,遞給了他們。
他們把長布整齊鋪在涼蓆旁邊後,又協力一起把何德慶的屍體抬到布上。
原本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等明天天亮何勇和一眾沒來的親戚,過來再最後看一看何德慶,就可以入殮了。
沒想到他們把何德慶的屍體放到長布後,直接連布帶人的抬起,向著棺材抬去。
“直接入殮嗎?不等他兒子何勇過來再看看?”
此時我問一旁站著的軍爺爺。
因為軍爺爺身邊沒人,而且我只和軍爺爺還算熟一點,所以他們在忙碌的時候,我已經站到軍爺爺旁邊。
軍爺爺沒有回答我,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們。
看了一會兒,軍爺爺就轉身出門走了。
我也很困,想要離開,但是沒有成爺爺開口,只能繼續留在這裡。
入殮之後,成爺爺又繼續安排著眾人,分工做自己的事。
成爺爺欽點大夥的同時,不經意的一眼看到我站在門口,好像才想起還有我這個人。
“小周,今晚真的是特別感謝你,你可幫了大忙。”
成爺爺從人群中穿過,快步向我走來,對我充滿感激的說。
“成爺爺,您這說的我可不太好意思,我也沒有幫什麼忙。”
我有些尷尬,不過說的確實是心裡話。
我只是配合何德國做了一個小幫手,然後就出去拿了花圈和紙人,而且紙人還在我手裡出現了損壞。
“小夥子這麼年輕,還這麼謙虛。總之,非常感謝你,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成爺爺一臉和藹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沒有其它事需要我做的嗎?”
我雖然想回去睡覺,但成爺爺一番極力的誇讚,我自然還是要表現一下。
“沒有了,沒有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成爺爺對我笑著說完,正準備轉身離開,像是想起什麼,又回頭問我,“對了,小勇把幫忙的工錢給你了嗎?”
我揣著褲子口袋裡還沒來得及看的信封,感覺還不是薄,連忙回答:“給了給了。”
成爺爺點了點頭,對我說了一句回去睡吧,就又走向人群,履行他知客司的職責去了。
有了成爺爺的允許,我離開自然就沒什麼問題。
總算可以回家睡覺了。
一路上都是漆黑和寂靜,我拿出手機,開啟手電,向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邊走邊想這個村子的風俗禮節,和我知道的有一樣的,有不一樣的。
我能尊重和包容,每個村都有不同的規矩,但有些不一樣的地方,有時是真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