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子後面放了兩條長板凳,棺材頭朝裡腳朝外的放在長凳上。
桌子前方是一個火盆,和一個裝滿稻草的麻袋,這是用來燒紙的地方。
我雖然對靈堂的佈置不懂,但也參加過很多葬禮喪事了,看上去這個佈置和我們村差不多,只是感覺還少了點什麼。
“沒有花圈?”
成爺爺問佈置的人。
佈置靈堂的人紛紛搖頭,並表示在雜屋裡找過,並沒有找到。
剛才的那個男人正好從外面進屋,聽到大家的談論之後,對成爺爺說:
“大爹,我找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就發現沒有花圈,已經提前給小勇打了電話,通知他去準備這些東西。”
“好,讓小勇再帶兩個紙人,這送德慶的就我們這些人,路上還是別讓他太孤單了。”
成爺爺說完之後,男人點點頭就掏出口袋的電話,撥著電話又走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我白天見到坐在堰塘旁邊的那個男人,端了一盆水放到了何德慶旁邊。
他跟那些哀哭的婦女說了幾句話,婦女們的哭聲才小了些,我也聽到了他的名字,叫何德國。
成爺爺拿來一條毛巾走過去遞給了何德國,然後招呼我了一聲。
我隨之過去,這時候我才能近距離的看到何德慶。
何德慶的黑並不像是正常的黑,有點烏黑髮紫。
而且有的部位顏色很深,有的部位就不太明顯,可能是窒息死亡氣血停滯導致的。
我雖然沒接觸過死人,但還是在書籍影視裡聽說過關於這方面的。
也不知道真假,只是根據這些聽來的,加上眼前自己所見,得出的自己的推論。
無錯書吧何德慶的頭有點微微上抬,脖子的麻繩印子比較寬,看來麻繩比較粗。
由於日光燈管的關係,勒痕看上去是烏黑的,中間位置顏色最深,越往兩邊顏色越淺,直到兩邊已經不是烏黑,最外帶著一些紫紅,還有點狀的血印,血點大多都是和齒狀勒痕重合。
整個勒痕有點深,有很明顯的凹陷,表皮有磨損產生的皮屑。
他沒合上的眼皮,露出的眼白部分,還有一些血點,歪斜在嘴角一邊的舌頭也有些發暗發乾,不是正常的發白發紅,舌尖下方的臉上還有口水已經幹了的印漬。
我心裡並沒有太多害怕的感覺,因為死人本來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我已經二十多歲,也經歷了爺爺奶奶外公還有身邊一些親戚的離世。
外公去世的時候我就在他的床前,所以對於死人並不是特別畏懼,反而有一種對生命的敬重。
只是,沒有這樣近距離的觀察過,而且還是上吊死亡的人。
我的心裡多少還是感到有些彆扭。
何德國先是攤開雙手,在自己臉前方,憑空的由下而上的抹了三次,然後才去擰乾毛巾,從何德慶的臉上,由上而下的為何德慶擦臉。
第一次就把何德慶臉上的汙漬和口水印漬擦乾淨了。
第二次把毛巾敷在何德慶的臉上,我看到何德國的手覆在毛巾上,在何德慶的眼睛和嘴巴處都有所動作,才把毛巾從何德慶臉上滑開拿走。
這時能看到何德慶的嘴巴已經合攏了,看來剛才的動作就是讓臉部五官恢復正常。
可何德慶的眼睛怎麼還是睜開的?
我雖然也在旁邊,但和何德慶的頭隔了一個身位。
我這個角度看上去他的眼睛似乎睜的更大了,本來只看得到眼白,現在都能看到黑色的虹膜和瞳孔部分。
難道剛才沒操作好,反而把他的眼皮扒拉開了?
我有些疑惑的看著何德國,發現他一臉驚愕的看著何德慶的臉。
但何德國手上的動作還在繼續,再次擰乾毛巾後,繼續敷向何德慶的臉。
只是這次的動作緩慢的多,而且在敷上之前,何德國把手停留在半空中,嘴裡不斷地小聲的唸叨,聲音小的我都聽不清在說什麼,只是看他嘴皮不斷翻動,知道他說的很快。
就在我不解何德國奇怪的動作和行為時,眼裡的餘光好像閃過一絲變化。
我又把目光放回到毛巾上,毛巾和手都沒動,還是那樣,何德國嘴裡還在唸唸叨叨。
我不經意的又順著毛巾往下一看。
何德慶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我。
何德慶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唯獨略微傾斜的兩顆眼珠對準了我。
這突然的詭異場面,嚇的我心頭一顫,汗毛豎立,蹲著的我身體一下子往後退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知何德國是不是看到了我的反應,還是嘴裡唸叨的剛好結束,就一把毛巾蓋了下去,然後嘴裡唸唸有詞的說了幾句話,才把毛巾拿開。
何德慶的眼睛閉上了。
但我心裡的驚懼並未消失,為什麼何德慶的眼睛還能動,我又看錯了嗎?
為什麼會盯著我?
何德國轉過頭問我:“怎麼了?”
“他剛才好像在看著我,你看到沒有?”
我顫顫巍巍的說。
“我沒看到,這也不可能,你肯定看錯了。”
何德國話說的很肯定,但我聽他語氣似乎又有點心虛。
當時何德國的雙手拿著毛巾,可能確實遮擋了他的視線,但他現在這番帶著心虛的話,有些此地無銀的感覺。
本來是安慰的話,反而弄得我心裡更不是滋味兒。
何德國看我還沒從地上起來,又用手在我臉部的正前方,像他之前自己做的那樣,由下而上的抹了三次。
不知道是因為看到何德慶閉上眼睛恢復了正常,還是因為何德國的動作有些滑稽,我的情緒確實慢慢穩定下來,感覺好了很多。
何德國看我從地上重新蹲起來後,也沒再多說話,繼續做著他的事情。
他拿出一把剪刀,把何德慶身上的短袖剪開,然後讓我幫他把何德慶的身體抬起來一點,把剪爛的衣服拿出來。
剛剛發生詭異的一幕,當時是嚇了我一跳,但現在已經好多了,何德慶還好端端的躺在那裡。
而且還是有可能我眼花,畢竟前科在那。
死人睜眼雖然嚇人,但我也有聽說死屍會有身體靜電的反應,人雖然死了,身體依然會有反應,這也是一種自然現象。
只是現在又要觸碰何德慶的屍體,我本來不太情願,但沒辦法,我既然來了總不能什麼事情都不做。
我按照何德國說的,一手伸到後脖頸向下的地方,大概是人常說的富貴包的位置,另一隻手則是握著何德慶的右上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