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再次看到林浩東,雙方都十分意外。
林浩東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t恤,一條沾滿了泥沙與塵灰的褲子,頭髮凌亂,鬢邊泛白,面容憔悴,這形象就像工地建築工人,不到三十的年紀,看起來像五十。
紀夏懷了孕,已經五個多月,挺著肚子,已經看不到纖細的腰身,但她面板白嫩,五官精緻而眉眼俱帶著幸福的味道。
一身孕婦裝也是最舒適透氣的真絲孕婦長裙,烏髮亮澤如絲般光滑,從上至下都透出一股精緻,就像涉世未深,被家人保護得很好的小姑娘。
若不是挺著個 肚子,別人都會懷疑她還是小姑娘,由此可見,這女生保養得多好。
前世紀夏站在他面前,像窮貧潦倒的大媽,而他還是風度翩翩的少年郎。
這兩人今生與前世,剛好倒過來了。
紀夏看到林浩東,驚訝了好一會,最後只是神情淡然地點了點頭,回頭嬌聲嬌氣地對陳競道:“我想喝涼茶,胸裡感覺有一股火。”
“你懷孕怎麼能吃涼茶?你回車裡坐著,我把空調開大一點,待會給你買杯涼涼的糖水,怎麼樣?”
“糖水不下火,不要啦!”
“拜託,祖宗,忍一忍行不?懷孕還喝涼茶,到時孩子哪裡長得不好,以後埋怨我們怎麼辦?”
陳競低聲哄著,一邊扶著她回到車裡去,最終走遠了。
林浩東看著紀夏那嬌美的模樣,再看陳競一身得體的襯衫與休閒褲,隨手開著一臺幾十萬的轎車,便知兩人過得極好。
如果當初他沒有被柳翩然迷住,沒有與她退婚,順順當當地讀完大學,又會是什麼光景?
正恍惚著,一個氣質粗俗的中年婦人挑著一擔空籮筐回來,看到兒子正捏著什麼東西往嘴裡塞,而林浩東卻站在路邊發呆,不禁火冒三丈。
“林浩東,你作死呀,兒子吃什麼東西你也不管?再讓他亂吃東西又犯病了怎麼辦?”
林浩東被如雷吼般的聲音震得回過神來,再看身邊抓著糖果流著口水的兒子,不禁神情一陣絕望。
他一巴掌打在兒子臉上,衝著小孩怒吼道:“不要吃啦,聽到沒有?不要再吃了!”
“你瘋了,他這麼小,你打他幹嘛?”
“夠了,我兒子已經夠苦的了,我早就說過,早點把他扔了,重新生一個健康的——”
一家老少頓時鬧得雞飛狗跳,但周圍的鄰居卻見怪不怪地搖搖頭,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這樣的事情見得太多了,周圍的人早有了免疫力。
陳競開著車帶著紀夏去了回老家的大路邊上,在一家甜品店前停下了車。
泊好車後,他小心扶著紀夏下了車,進了一家裝潢得很溫馨的甜品店中。
甜品店只有三四十平方,面積不大,只有七八張桌子,室內設計以淺綠色為主。
店中幾個角落擺著冰盆,頭頂一盞大吊扇在呼呼地吹著,踏進屋中一會,便感覺到了透心的涼意,似乎與店外的炎熱成了兩個世界。
店中賣的主要是甜品,糖水,還有一個玻璃櫃陳設著一些弄得很精緻的糕點,幾對小情侶正圍著玻璃桌而坐,看起來很是溫馨。
紀夏隨意張望了下:“這是二姐開的甜品店?看起來當真不錯。”
正說著,陳意從櫃檯中探出頭來,正想說歡迎光臨,當她看清陳競與紀夏的身影,不禁滿臉驚喜。
“阿競,阿夏,你們回來了?太好了。”
陳意滿臉歡喜地迎了出來,待看到紀夏臉上的汗水,不禁心疼地連連讓她坐下。
“快,快坐下休息一會,吹吹風扇,喝點什麼?”
她麻利地帶兩人到角落冰盆旁的桌子旁坐下,又吩咐店裡女服務員給盛了兩碗椰汁西米露與兩碟小蛋糕過來。
紀夏拍了拍旁邊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四下打量了一番。
“這店弄得不錯,請了幾個人?”
“也就請了一個人,現在學校還沒開始放假,不用請太多,請一個就夠了。學校放假的話,翠花和你姐夫那邊也閒下來了,便可以抽一個人過來幫忙了。”
陳意微微笑著,也坐到了兩人邊上,關心地問起兄弟與弟媳婦的近況。
紀夏第一年上大學時,她從婆家出來,在陳競的幫助下,開了一家早餐店。
兩夫婦也不是很有野心的人,再加上陳意丈夫楊林身懷殘疾。
幾年下來,也只是把學校門外的早餐店擴大一些,把隔壁的地皮也買下,重新修建了三層樓,然後一樓的門面開店。
至於甜品店,這裡還是陳競給提議的,畢竟學校外面的食店受寒暑假限制,一年總有幾個月生意不太好。
前年陳競回來,剛好看到這裡有家店出售,價格也不高,在陳競的建議下 ,便花了兩三千塊買下了這個土房子,然後加建成兩層,一樓弄了個甜品店,二樓便成了他們的宅子。
甜品店在小鎮還是個比較新鮮的事物,憑著陳競給她在外弄的幾個方子,在老家這裡還做得相當不錯。
雖然比不得陳章與徐玉芬幹得好,但陳意與楊林都心滿意足了。
有兩個店鋪,兩套房子,他們能在幾年間做到這個成就,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要知道,當初他們剛過來的時候,連吃飯也吃不飽呢!
紀夏喝了半杯西米露,心口的熱火散了些,不禁好奇地問道:“二姐,那個林浩東你還記得吧?他現在怎麼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