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日常事務有文書他們,大事還有小孫操辦,這個村長其實並不難當。
我的時間足夠應付麵粉廠和村裡兩邊的事。
小蘭問我那個鴨廠打算怎麼處理。
無錯書吧我說先給邊部長種菜。
她翻了個白眼,說就知道我在白扔錢,她這個當妹妹苦口婆心都勸不住。
邊部長樂呵呵說種菜好,兩百畝的菜園,他都想好怎麼規劃了。
這一年開發區依然突飛猛進地發展,所有人都憋著勁兒要做大做強。
然而入秋後,一場突如其來的經濟危機打亂了節奏。
據說是國外某個大金融機構突然倒閉引發連鎖反應,全球進入衰退期。
昌平這個邊陲小城也無法獨善其身,現在連徐大海都面臨極大的壓力,更別說我們這種規模的麵粉廠。
江瑤給大家開會商討對策,說老廠區那邊現在已經成為負擔,只是因為大家心裡有一份情結所以沒有動,現在不得不關停來止損。
這也意味著很多工友會離開,大家心裡很不好受。
後山的果樹銷售也遇到了困難,邊部長死皮爛臉給那些老部下打電話,讓部隊採購了一批,才勉強把工資補發了。
商學院近一半同學沒來上課,包括徐淺。
我在江瑤的事情之後就已經對這個商學院失去了興趣,乾脆辦理了退學。
我給徐淺打電話說我不讀商學院了。
她說自己正在公司處理事情,讓我過去聊。
我到她辦公室時,她正在跟下屬發脾氣,看到我才揮手讓他們出去。
她給我倒了杯咖啡說自己最近感覺力不從心,可徐大海卻說這是個難得的鍛鍊機會,讓她看著辦就行。
問題是她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說那就先不辦,出去走走可能就有思路了。
她想了想,說反正也快下班了,那就出去轉轉,散散心。
我開車帶她回到後山。
秋天是最適合爬山的季節,山上黃、紅、綠色彩斑斕,一些果子掛在樹上,地上的野果也都熟透。
數不清的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一些小動物在窸窸窣窣地儲存冬天的食物。
我們沿著小路走到山頂,整個開發區盡收眼底。
她深吸一口氣,說真好,就跟世外桃源似的,簡直就是神仙般的生活。
她指著半山腰的小院,說不知道那個院子賣不賣。
我說不賣,賣了我住哪兒?
她愣了下,這才知道那是我修的院子。
我又給她指了指山腳下的墳地,說我的爺爺奶奶他們都埋在那裡。
她打了個寒顫,說不早了,還是去我的院子看看吧。
我說沒問題。
我的小院兒裡沒有亭臺樓閣,就是簡單地種了些瓜果蔬菜,屋裡更簡單,只有床和茶桌。
要說最值錢的就是那幾個長長的大書架,我在上面堆了滿滿的書。
徐淺說怎麼感覺這裡像個清修的地方?
這時邊部長像個農夫似的樂呵呵走進來,相互簡單介紹了一下後,邊部長說都準備了。
徐淺問準備好什麼了?
我說去了就知道了。
夕陽西下,我帶她來到小院旁邊的草地上。
這裡已經佈置了一圈彩燈和氣球,中間是連在一起的桌子,上面放了一個大大的生日蛋糕。
徐淺激動地捂嘴,說她竟然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實在是太意外了。
我說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個最愛她的男人,替她記著呢。
她看著我眨眨眼,問我這是在表白嗎?
我愣住。
她深吸一口氣,說她雖然很感動,但我們可以是朋友、合夥人甚至情人,但絕對做不了伴侶。
因為我們倆的成長環境和人生追求完全不同,有一點距離或許會相互欣賞,要是真的在一起早晚會爆發矛盾。
與其到時候不歡而散,還不如一直保持這樣的小美好。
她說的很對,但問題是,我說的那個人不是我。
徐大海乾咳兩聲從樹後走出來。
他都聽到了。
徐淺看看我再看看徐大海,尷尬地直跺腳。
徐大海說看她最近太辛苦,所以跟我串通好給她準備了這個驚喜,希望她放鬆一下。
沒想到差點弄岔劈了。
徐淺捂臉,說都怪他不早點現身,剛才丟死人了。
這時邊部長指揮人將食物和酒水抬了過來。
他跟徐大海早先就見過,經過這幾天相處更加熟絡,直接稱兄道弟。
徐大海趕緊來幫忙,一口一個“邊哥”。
邊部長說你還是叫我邊愛國吧,“邊哥”這倆字聽著怪怪的,總覺得是拿來泡酒的。
大家頓時樂不可支。
邊部長就像個老小孩兒,總是一出場就帶給大家快樂。
林雪和小孫也過來幫忙,他們已經正式確定關係,出雙入對的。
據說林雪的父親因此又支稜起來,茶杯裡一次放十幾顆枸杞,特別有排面。
我跟徐淺挨個介紹這些人,她友好地跟大家打招呼,對林雪格外多看了兩眼。
可惜江瑤和小蘭最近太忙,沒時間來。
徐淺的母親李婉瑜是最後到的,因為路上有點堵車。
燒烤架支好,木炭放上,我們的燒烤晚會就算開始了。
徐淺顯然第一次在這種場合吃東西,開始有些手足無措,不過很快就適應過來,還跟著大家學烤雞翅。
邊部長兩杯下肚,興奮地拉著邊阿姨跳舞,我用笛子給他們伴奏。
他們相伴近四十年,依然恩愛如初,不知令多少人羨慕。
徐大海和李婉瑜兩口子也參與進來,但是跳的比較文雅一些。
大家玩到半夜才結束。
徐淺說自己今天太開心了,這些日子的陰霾一掃而空,她現在才知道什麼是生活。
我說小仙女終於吸到人間煙火氣了。
她白我一眼,說自己是灰姑娘,一天到晚灰頭土臉的幹活兒,才不是什麼小仙女。
鑑於時間太晚,徐家人便留宿在山上。
我給他們收拾了兩間客房。
徐大海坐在院子裡喝著茶說這地方真不錯,背山面河藏風納氣。
他問我有沒有想過開發成旅遊度假區。
我搖搖頭,說她不喜歡吵鬧。
她?
徐家人面面相覷,問我她是誰?
我說她是這後山的靈。
一陣涼風吹來,徐淺撓了撓雞皮疙瘩,讓我大晚上別說這種瘮人的話。
第二天徐家人離開,我來到麵粉廠。
最近江瑤壓力比較大,需要我們的幫助。
小蘭說她們已經跑了十幾家老客戶,大家都很難,不光訂單量要減,付款週期也要延長。
新廠區的貸款賬期也快到了,資金很可能要斷。
我看著窗外密密麻麻的塔吊,說可以問問這些工地。
現在效益最好的就是這些開發商和建築公司了。
他們對面粉的需求量很大,只是為了節約成本一般採購小作坊的低價產品,但現在這種情況,價格低點也比滯銷強。
江瑤說我決定就行,她都說了我可以做她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