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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選村長

我們一直喝到快天黑才離開豆豆的店。

回到宿舍,小蘭見我一身酒氣,問我去哪兒了。

我如實告訴她。

她皺眉,說我不該去那種地方喝酒,容易學壞,而且豆豆兩口子都不幹什麼正經事,讓我離她遠點。

我說知道了。

再去駕校的時候,我儘量遠離豆豆,不過後來她也很少來。

教練老頭兒說她早就辦下證來了,只是不敢上路才來練練手的,跟我們不一樣。

快要考試的時候,豆豆又來了一次。

她的臉上有幾塊淤青,說是她家那個“逼樣的”明目張膽帶了個女的回家,三個人幹了一架。

後來她就再沒有出現過。

我學車期間林濤和林永波被開除了,因為他倆私配了倉庫鑰匙晚上偷麵粉,被巡夜的抓了個正著。

本來江瑤要把他們送進執法局,他們的家人來說了半天好話,又來求我。

江瑤看在是我同村的份兒上才網開一面,沒繼續追究。

這一年鎮子的變化簡直翻天覆地,新開業了好幾家廠子。

其中還有一家規模很大的麵粉廠,不少工友離職去了他家幹活兒,說工資更高。

江瑤說這是看我們掙錢眼紅了,想來搶買賣。

她給大家開了會,並給留下的人也漲了工資,要跟那家麵粉廠死磕到底。

比鎮子更熱鬧的是村子,舅舅和林雪家又打起來了。

林雪父母承包的魚塘被人放了藥,所有的魚一夜之間都翻了肚子。

他們料定是舅舅乾的,掄著鐵鍬把舅舅打了個半死,舅舅的兒子又拉了一車人來,打得不可開交。

混亂中有人動了刀子,捅傷了林雪的父親。

這個事情鬧得很大,不少人進了局子。

但是並沒有找到舅舅放藥的證據,罰了點錢就把他放回來了。

村長因為這事被就地免職。

他一氣之下宰了耕地牛,把牛肉切成一塊塊的挨家挨戶送。

縣裡派了工作組來調查情況,他們瞭解到舅舅佔了奶奶的房子和田地,讓他限期歸還。

舅舅不服氣,說按照農村的風俗就應該歸他。

工作組說他們只講法律,否則以“非法侵佔罪”把他抓了。

舅舅剛進過局子,知道里面的厲害,趕緊說都還給我。

我順利拿回奶奶的房子,重新收拾了一番。

至於田地,我答應舅舅等他把蔬菜都賣了再說。

村裡需要重新選村長,工作組挑了三個不錯的候選人讓大家不記名投票。

等工作組統計完票,村民們笑成一團,因為得票最多的竟然是我這個“潮巴”,這是明擺著和工作組對抗。

村長坐在角落裡,嘴角翹起。

工作組很生氣,宣佈選舉無效。

姓畢的組長給村民們講了很多話,說要珍惜手中的選票,認真負責的選出合格的村長,然後重新選了一遍。

結果選我的票更多。

畢組長拍著桌子發脾氣,說大家這是故意跟他們作對,選舉結果還是無效。

他們當天晚上就開始帶著三個候選人挨家挨戶做工作,一連跑了兩天才重新舉行第三次選舉。

最後出來,他們傻了眼兒。

因為除了那三個候選人選了自己,剩下的全都寫了我。

畢組長嘴都氣歪了,他說這可是你們自己選的,別後悔。

接著立刻宣佈結果有效——我成了村長。

村長坐在角落裡,嘴角抽了抽,煙都掉到了地上。

他高聲嚷嚷著說讓我這個“潮巴”當村長不合適,會讓全村人跟著倒黴。

畢組長氣憤地拍著桌子,說這還不是他們自己選出來的?

村民們你看我看你,全都啞口無言。

村長懊惱地拍著腦門,這牛算是白死了。

當然,這些都是工作組找到我時才知道的。

他們說讓我別有負擔,他們現在就回縣裡報告這個情況,必須要糾正這種不正之風,我該幹啥幹啥就行。

沒幾天工作組就帶著檔案回來了,說縣裡已經過會,選舉結果有效。

但他們三個人要在村裡臨時駐點,全面接管村裡的工作。

我就這樣莫名其妙成了掛名村長。

我在麵粉廠住,家裡的房子空著,工作組就臨時借用。

幫他們收拾屋子的時候,畢組長問我牆上照片那個穿軍裝的是誰。

我說是我爺爺,他以前當過兵,然後開啟鎖著的抽屜,給他們看爺爺的東西。

畢組長看著那些軍功章手都在發抖,他說這可是獲得過特等功的老英雄,隱姓埋名這麼多年縣裡竟然都不知道,這個情況必須彙報。

他給上面打了通電話,沒幾天縣裡就來了很多人,還帶了電視臺的。

他們在屋裡到處拍,一個很時髦的女記者拿話筒對著我,讓我講講爺爺的事情。

我就把奶奶講給我的都說給他們聽,他們聽得很認真。

女記者問爺爺回來以後生活的怎麼樣?

我說記不太清了,因為我七歲的時候爺爺就去世了。

女記者又問我對爺爺最深的印象是什麼?

我說耍大刀。

她愣住,問啥意思?

我爬上房梁,從上面拿下爺爺藏起來的大砍刀。

他們全都圍上來,有人說刀刃上都是豁口,這得砍過多少敵人啊。

跟著一塊來的,還有縣英雄紀念館的王館長。

他想把爺爺的遺物帶回去儲存展示,讓更多的人知道爺爺的英勇事蹟,問我同不同意。

我問那我還能去看嗎?

他說隨時歡迎,並給我寫了幾個數字,說是他的電話號碼,到了縣城可以聯絡他。

無錯書吧

我點點頭。

他們立刻帶上白手套,小心翼翼收走了爺爺的東西。

女記者告訴我他們準備明天晚上就播爺爺的故事,讓我記得看電視。

他們離開後,工作組在畢組長帶領下炒了幾個菜還開了瓶白酒,說必須跟老英雄的後人喝兩杯。

他們的酒很好喝,但是做的菜不是很好吃。

畢組長說我平時做自己的事情就行,要是村裡開會必須要我出席的,他會讓人通知我。

我說行。

吃完飯已經半夜,我就在姥姥的炕上睡了一宿才回到麵粉廠。

江瑤正好在門口碰到我,她說這兩天很忙,沒事不要亂跑,要出去也跟她請個假。

我問啥是請假。

她說就是說一聲。

我點點頭,問她廠裡有沒有電視。

她說她的宿舍裡有,想看可以來看。

我說好。

忙完一天的事情,晚上吃過飯,我跟小蘭看了會書,快到八點的時候跟她說我要去看電視了。

她撇撇嘴說電視哪有書好看。

江瑤的宿舍跟我們不挨著,在新廠區二樓。

我敲敲門,她穿著白色的睡衣開啟一條門縫兒,問我大晚上的有啥事?

我說看電視。

她猶豫了下才開啟門,讓我坐在沙發上,然後開啟電視,問我要看什麼。

我說縣電視臺。

她沒有多問,調好臺後電視上便出現了影象,還是彩色的。

這是我第一次看電視。

江瑤的沙發比豆豆店裡的小,但是比豆豆店裡的軟,坐著很舒服。

電視上正在播放廣告,她給我倒了杯水也坐下來,問我怎麼突然想起來要看電視?

我說看我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