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就是安陽。”晉王說。

江黎看著他堅定的眼神，知道他不是胡說的，江黎想起了日錄最後一頁那些奇怪的符號，安陽公主的詛咒應驗在自己身上了？

“上一次見你我就已經發現了你的變化，你左手手掌有一塊青斑。”

晉王說完江黎趕忙伸開左手，手心處確實多了一塊淡綠的瘢痕，不是十分明顯，所以她一直也沒有發現。

“安陽有一塊一樣的胎記。”晉王解釋道，“它很像梁國的疆域圖，欽天監說她是福星降世，所以父皇特別喜歡她。”

“所以你就買通了術士，造了一個璧月承天的預言，想讓皇上忌憚她，進而借皇上的手除掉安陽公主？”江黎猜測接二連三的事件都是晉王一手安排的，先是告訴皇上這個女兒會奪走他的皇位，讓父女離心，然後再讓凌霄給安陽公主下迷藥，讓她永遠消失。

江黎剛一說完，晉王便連忙否認，“不，不是，我不是要害她，我是想要幫她的。”

“幫她什麼？”江黎對他的說辭不十分相信。

“幫她登上皇位。”

江黎皺起眉頭，看著眼前這個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晉王，因為這幾句話就驚慌失措起來。“為什麼？你也是皇上的兒子，難道你就不想當皇帝？”她不相信有人能夠抵得住皇權的誘惑。

“因為我愛你，二十年了，那些蝴蝶就是見證。”晉王指著桌上的玻璃罐子。

江黎這才注意到罐子裡再一次放滿了藍色的蝴蝶，“可你的舉動害了她。”

江黎話音剛落，晉王突然變得情緒十分激動，他握著拳用力敲打著桌面，桌上的玻璃罐子被震得顛了兩下，隨後又開始抓起自己的頭髮，將原本規整的頭髮抓得十分凌亂，像街邊的乞丐。“我知道，都hi我的錯，我一直在找你的下落，我想彌補，你想報仇我就幫你，殺了他們，殺了所有人！”晉王說完突然看向江黎，眼神裡帶著殺氣。

江黎嚇了一跳，不禁後退一步，原本藏在衣袖中的日錄掉了出來。日錄落在地上，露出最後一頁血紅的符圖案。晉王搶先一步撿了起來，江黎趕忙奪了過來。“這是安陽公主親筆寫的，你若是想要就要乖乖回答我的問題。”說完，她擔心晉王不相信，於是補充道：“這是安陽公主指引我，告訴我在哪裡，我才拿到的。”

只要提到安陽公主的事，晉王似乎就變得很好騙，他連連點頭，甚至都不懷疑一下江黎這套說辭。

江黎不知他什麼時候又會失控，於是決定先問最重要的事，關於凌霄的。可是她不能直接問日記上記錄的內容，晉王有可能會順勢說下去。他心思深得很，也許只是在演，在降低自己的防備。江黎思考了一會兒，問道：“你查到安陽公主的下落了嗎？”

“她被囚禁在落月樓。”晉王老實地回答，眼睛始終盯著江黎手上的日錄。

“她是怎麼被囚禁的？”江黎心裡沒來由地緊張起來，她想要知道答案，但又害怕這個答案不是自己想聽到的。

“是綰綰從巴氐帶來的藥。”

江黎聽到後，內心輕鬆了一大半，但之後晉王說的話卻讓她如墜冰窟。

“她痛恨安陽公主打敗了巴氐的進犯，所以連同凌霄一起，在安陽的茶裡下了藥，迷暈了她，把她送進宮中。他們都該死！”晉王又開始有些激動了。

“你胡說！”江黎不願意相信她的夫君是這樣的人。

“是綰綰臨死前親口承認的，她的父親因為戰爭失敗，遷怒她母親，所以她痛恨安陽。而凌霄是不受寵的皇子，他想要權勢，於是他們兩個人合謀設計將安陽關進宮中。”晉王說到激動處直接站起身，朝著江黎走過來。

江黎連連後退，顫抖著聲音說：“這就是你殺綰綰的原因嗎？”

晉王停下腳步，冷笑一聲，“這是她的報應，安陽是跳樓死的，所以害她的人也要嘗一嘗同樣的痛苦。”

“你······你沒有證據，現在死無對證，你自然可以隨便說了。”江黎嘴硬地不願承認。

“凌霄的府裡還藏著不少那種藥，混在茶裡，無色無味，喝了會覺得十分睏倦。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自己回去搜一搜。”

江黎聽著他的描述，心裡像有一隻手狠狠捏住一般，無法跳動。她想她應該喝過那種茶，可是為什麼呢？凌霄並沒有做過什麼傷害她的事，他給自己下藥的原因是什麼呢？也許他做了什麼事害怕自己半夜醒來發現，或是他想過也將自己送給皇上來謀求權勢？江黎不敢細想。

她將日錄翻到最後一頁，展開給晉王看，“安陽公主說這是一種詛咒，是你幫她找大師下的，這詛咒是什麼意思？我身體的變化和它有關是不是？”

晉王伸出手，指尖輕輕撫摸著上面奇怪的符號，“這是密宗的詛咒，是安陽的希望。她想要親手復仇，所以我幫她找到了它們。她用她新鮮的血液和下一世的幸福來尋求一個復仇的機會，安陽的下一世將會受盡苦楚，但是在死後將會重新回到這裡，佔據一個新的身體，然後獲得新生。”

江黎的身體開始不知覺的顫抖起來，她越聽越害怕，回想著自己自出生起受父母虐待的一生，報仇後死亡，醒來後來到現在的身體裡，這一切的一切都與晉王所言完全吻合。也就是說，她就是安陽公主的下一世，也是她的新生。所以，她並不是無意中觸發了什麼宇宙開關才來到這裡的，也不是為了給富商的庶女報仇而來的，而是為了重新成為安陽，為了完成她未完成的復仇而來的。

江黎被晉王扶著，緩緩坐在椅子上，她無力地靠在桌上，手中的日錄落在了晉王手中。兩個人都悄無聲息，一個默默流淚，在努力接受著自己的命運，另一個也流下眼淚，在為心愛之人的遭遇而憤恨，痛苦。

直到傍晚江黎才緩過神來，她歪靠在貴妃椅上，看著晉王手舞足蹈地訴說他的復仇計劃，先殺誰，再殺誰，衝入皇城，凌遲皇上。江黎讓他吵得頭疼，便翻過身不看他。

窗外的柳樹上，兩隻黃鸝在嘰嘰喳喳地玩耍，突然一隻飛走了，留下另一隻苦苦望著飛走的那一隻。

江黎站起身，打斷晉王的暢想。“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好。”看著這張越來越像安陽公主的臉，晉王自然言聽計從。

“帶兵進皇宮，逼皇上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