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在偷偷召集人馬,換了各宮門守衛的訊息很快傳到了凌霄耳朵裡,黃芪談及此事的時候,江黎剛好也在。
“這是好機會啊,不如以保護聖駕的名義帶兵入宮,一來可以除掉晉王,二來也可趁機讓皇上傳位,如此便名正言順了。”江黎提議。
凌霄眉頭緊皺,有些猶豫,“我總覺得此事沒這麼簡單。皇兄向來謹慎,怎麼會突然如此?”
黃芪也在一旁勸說:“如今皇上越來越器重您了,晉王見了自然著急,狗急跳牆也是有可能的。”
話雖然說得不好聽,但也是有幾分道理的,凌霄總算是聽進去了,立即給與他交好的周將軍和幾位大臣寫了密信,吩咐黃芪連夜送去。
皇城外,含光門門外,一隊侍衛攔住了凌霄一行人的路。
“宸王殿下無詔入宮恐怕不合規矩。”
“我是得了皇上的口諭,入宮救駕的。”凌霄拔出佩劍,向前逼近。“你們如此阻攔難道是想維護亂臣賊子嗎?”
守衛們也十分盡職,以身體擋在馬前,不肯退讓。
江黎趕忙趕著馬往前走了兩步,“這裡有皇上的聖旨。”說完將聖旨遞上。侍衛見了聖旨,很快便放行了。
一行人經含光門進入皇城。
凌霄悄悄問江黎:“聖旨如何得來的?”
江黎笑了笑將聖旨遞給凌霄。凌霄開啟一看,這聖旨上連皇上的印都花了,“假的啊?”凌霄震驚。
“噓”江黎趕忙做了個手勢,讓他小聲些,“非常時期只能出此下策了。”
皇城之內安靜異常,直到他們來到承天門都無一人阻攔。
凌霄搖著頭,開始不安起來,“不對勁,也許有埋伏。”
話音剛落便衝出一隊人馬,“宸王殿下帶兵私闖宮禁有違律法,還請速速退下。”
帶頭的人並不是晉王的人,凌霄徹底慌了,這和他得到的訊息完全不同。晉王沒有逼宮,那他帶兵入宮便是名不正言不順,反倒有造反的嫌疑了。
江黎瞧出了他的猶豫,直接拔出自己的佩劍塞在凌霄手中,“事已至此,我們不管怎麼解釋都解釋不清的,不如拼一把。”說完在凌霄的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他的馬受了驚,向前衝去。旁人見到凌霄拿著佩劍策馬飛奔,也紛紛亮出武器。一時間兩方人兵戎相見。江黎一介女流,自是不能衝鋒陷陣的,她調轉方向,躲到了後方。
皇城中的護衛雖都是精兵良將,但畢竟寡不敵眾,很快敗下陣來。凌霄也是越戰越勇,內心的權力慾望在迅速膨脹。既然已經無法回頭,那便只能一條道走到底了。
皇上被困於裴貴妃宮中,小皇子嚇得哭鬧不止。凌霄以小皇子的性命相逼,讓皇上寫下傳位詔書。
江黎瞧著皇上聽話地寫著傳位詔書,覺得這一幕十分諷刺。他對為他守護疆土的女兒如此慘害,卻為了一個別人的兒子甘願捨棄皇位。所以愛呀,口頭上說說都是假的,非要放在天秤上稱一稱,他能付出多少才是真的。
江黎走上前,遞上玉璽。皇上瞧向她,盯著看了許久,也許他在江黎的臉上看到了一些安陽的影子,但江黎敢肯定他不會覺得愧疚。她將詔書一點一點收好,然後左手放在胸前,悄悄展開,掌心的青斑正對著皇上。江黎看著對方驚訝得目光,冷笑一聲。湊近他,悄聲說:“你的皇位終究是我的。”
皇上突然起身,剛想說些什麼,江黎拔下頭上的髮簪,用力扎進他的脖子裡一整根簪子全部刺進肉裡。皇上嘴巴一張一合,掙扎著終究沒能發出一點聲音,緩緩倒在榻上。
“你做什麼?”凌霄嚇了一跳,衝過去一把推開江黎。
江黎後退兩步,險些摔倒。“我們已經拿到詔書了,我怕會夜長夢多所以才這麼做的。我是不是做錯了?對不起。”江黎委屈地說。
凌霄見她可憐模樣,趕忙過去安慰,“我一時心急,有沒有傷到你?”
江黎微微低著頭,一滴眼淚落了下來。
“他活著更能堵住悠悠眾口。”凌霄回頭瞧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皇上,嘆了口氣,“算了,事已至此。”
就這樣,凌霄成了新的皇帝,江黎成了皇后。雖然外界一直對於凌霄即位之事非議頗多,有兩位老臣更是直接血濺朝堂以表不滿,在江黎的提議下,凌霄賞了他們每人百金返鄉養老,如此之後朝中的反對之聲漸漸平息。
然而,即便如此,凌霄也不敢放鬆,因為他的對手仍在對他虎視眈眈,這人便是晉王。凌霄即位後,晉王便一直稱病,不肯露面。凌霄多次探望也都被拒之門外。一來二去,大臣之間又再次議論起來。
這一夜,江黎端了安神湯來養心殿,“你這幾日一直忙於國事,眼圈都黑了,今夜一定要早點睡。”她將奏摺推到一邊,將安神湯擺在凌霄面前。
“我剛登上皇位,多少雙眼睛盯著呢,出了差錯外頭又要議論紛紛了。”凌霄瞧著那碗冒著熱氣的安神湯犯了難。
“快喝了。”江黎不肯退讓,直接盛了一勺,抵在凌霄嘴邊。凌霄無法只得聽她的。
江黎趁著凌霄喝湯的功夫,拿起奏摺瞧了瞧,說來也巧,這篇奏摺剛好是提議擴充後宮的。江黎歪著頭問他,“你打算怎麼回覆?”
凌霄繼續喝湯,整個碗扣在臉上,仰著頭逃避。
江黎見狀笑了笑,直接拿起筆寫上硃批,否定了這個提議。“不如我來幫你寫,小順子來唸。你就躺在這裡歇著。”
地宮內,燃著燭火,江黎悄悄走近。晉王已在此等候多時,他將一份名單交到江黎手中。“這些都是一直追隨凌霄的人。”
江黎接過仔細看起來,有許多她甚至都沒見過,也沒聽凌霄提起過這些人。她要趁著批奏摺的時候,悄悄把這些人調離要職。
“我不明白,若是我帶兵闖宮,勝算比凌霄的大,為什麼還要讓他當皇帝?”晉王提出疑問。那日,江黎說讓他逼皇上退位,他著實被眼前的女人震驚到了,沒想到她竟如此膽大妄為。然而,細細聽來,江黎只是讓他製造假象,以此迷惑凌霄。
“如果凌霄失敗了,我還有你來救我,如果他成功了,那麼我是宸王妃,想要得到皇權更名正言順。”
轉眼凌霄已經登基三個月,他整日處理國事,身子日漸虛弱了,一場風寒之後乾脆一病不起,整日咳嗽。國事皆由江黎做主,一開始朝中也是頗有微詞,但晉王帶頭支援,朝中許多大臣也都願意聽命於江黎。慢慢的那些抗議者要麼調離建康,要麼告老還鄉。
一日,江黎去看望凌霄,他由宮女攙扶著靠坐在床上。
“怎麼樣?今日有沒有好些?”江黎握著他的手,十分關心。
“好多了。你呢?那些老臣有沒有為難你?”凌霄乾裂的嘴唇一張一合,艱難地發聲。他因為劇烈咳嗽,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我還好。”
正在這時一個小女孩兒跑了進來,邊跑邊磕磕巴巴地喊著“母親”。
雖然她吐字並沒有很準確,但江黎聽了仍十分開心。江黎蹲下來,將小女孩兒抱在懷中,“你會說話了?”
照顧女孩兒的嬤嬤也跟著跑了進來,“公主一說話便朝著要來找皇后。”
“好啊,我的小公主,告訴母親你叫什麼名字?”江黎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她將這個小女孩從地宮裡救出來之後,發現她的心智不似一般三歲孩童,太醫說自出生起便遠離母親,無人照拂才會如此。江黎便將她留在自己宮中,親自照顧。她想安陽公主一定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健康地長大。
小女孩搖搖頭,她沒有名字。她的記憶裡只有鐵籠子和冰冷的刀刃劃破面板,鮮血直流的痛楚。
“那母親給你起一個名字,叫月兒好不好?”
“好。”
床上的凌霄原本笑著瞧著母女倆,聽到公主的名字,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嘔出一口鮮血,昏死過去。
落月樓裡,晉王穿著一身素白衣裳,披散著頭髮,躺在地上。房間裡十幾只藍色的蝴蝶在飛,他便看著那些蝴蝶沉醉地笑個不停。
江黎站在樓外,朝著二樓緊閉的窗戶望去。隨後吩咐守衛,“看好各個出口,沒有我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進出落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