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戶斜照進會議室,將後面的牆鍍上了一層金色,清潤的嗓音迴盪在會議室,沒有一點雜音。
腦海中那根幾乎透明的絲線“嘣”的斷了,闞清晏用餘光瞟了李傑明一眼,又繼續講。
一分鐘後,鈴聲響起,李傑明手指按上螢幕往右邊一劃,手機貼到耳邊走了出去。
“什麼?死了?死因查出來了嗎?”手機那頭說黃翠如在半路上突然喊頭痛,不一會兒就死了。
他習慣性地拿出煙點燃,“吧嗒吧嗒”抽了起來,嗆人的煙霧霎時充滿走廊。
“查不出來。”對方說完後,李傑明結束通話了電話。
火快要燒到手了,他才把菸頭在垃圾桶上杵滅丟了進去。
過了許久進去,每人都捏著一份表,臉色不好看,整個會議室充斥著壓抑的氣氛。
闞清晏講完口乾舌燥,她看了看手中的最後一張表,這張是趙空青的,六十七分,也是最高分。
“我說得是有些難聽,但我的目的不是故意戳你們的心窩肺管子,是為了讓你們意識到自己的不足。”
“零組花了錢請我來,明面上是僱我打工,實際上是做你們的教練,所以不必因為說了你們幾句就覺得羞恥。”
下面的人嘴角同時抽了抽,更羞恥了好吧,零組成員年紀基本都比她大,被這麼一訓面子都有些掛不住。
闞清晏暗暗搖了搖頭,從前她在靈界上清書院授香課時,臺下都是她的同齡人甚至有更為年長的,偶爾訓斥他們不認真沒悟性時,他們也都是虛心接受。
心性還是差了些。
快要下班,臺蕊給每個組發了一份資料,闞清晏單獨一份。
是最近的案子,死了十幾個人,案發地點就在安江市。
怪就怪在,死者面帶笑容,身上沒有傷口,也沒有中毒跡象,就好像是正常死亡,可他們大多都才二三十歲。
他們唯一一個共同特點就是很缺錢,可這作為一個線索太過渺茫。
隨便看了看,折成小方塊捏手裡,闞清晏就去找到趙空青。
“我想跟你聊聊。”
趙空青懷裡抱著刀,點點頭。
“你天賦不錯,只是關於修煉內力的書籍太少了,即便有也太過籠統,不適合你。”
蒼白俊逸的臉上出現一絲疑惑,不知道這樣的開場白有什麼目的。
“所以……你願不願意跟我學?”深邃淡漠的眸子裡多了一絲嚴肅,“我不能保證把你教得多好,但我一定把畢生所學毫無保留都教給你。”
這是李傑明的要求,她本來不同意,但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說實話她心中有些忐忑,這次不同於以前教一群人,而是正正經經的收關門弟子,只此一人。
一群人都能教好,一對一的教她還怕教不好個趙空青?
見趙空青面露遲疑,她又接著說:“不僅內力心法和醫術。”
她指著儲藏室的門,“還有封印之術,只要你想學我都能教你。以後你就不用守在這了。”
薄唇微抿,他看向這些天來一直平靜的儲藏室,心裡有了決定,“好。”
天色既明,晨光熹微。
推開窗,溼潤的空氣擠進室內。
關掉天然氣,揭開鍋蓋,皮蛋瘦肉粥濃濃的鮮香撲面而來。
咚咚咚——咚咚咚——
剛把粥端上桌,門就被敲響了。
從貓眼瞄了一眼,是一張蒼白的臉,壓下門把手開啟門。
趙空青一身黑站在門口,沒有帶刀,手裡提一個禮盒。
“你這是?”
“拜師禮。”
闞清晏挑眉,沒想到這便宜徒弟還挺懂事,“進來吧。”
無錯書吧舀了兩碗粥,給趙空青遞過去一碗,“你還沒吃早飯吧?”
趙空青顯得有些拘謹,“我吃過了。”
“沒事,粥又不佔肚子,我一個人吃不完。”
闞清晏喝完粥,說:“家裡太窄了,跟我去個地方。”
安江市郊外一片山林間,坐落著一座荒廢的寺廟。
幾十年前,這裡還是一派香火鼎盛、晨鐘暮鼓的景象,據說在一個晚上這裡的僧人被屠殺殆盡,自那之後,從這裡路過的人都會看見大殿幽幽鬼火,鬼影交錯,這裡就荒蕪了。
藤蔓爬滿寺牆,木做的牌匾被蟲子啃爛,只剩下殘缺的“寺”字,地上的石磚被野草頂得拱起。
隱隱能看出這座寺廟曾經的輝煌鼎盛。
大殿外石階下的平臺站著一黑一紅兩道身影,他們面對站立。
獵獵林風吹過,裙角蹁躚,髮絲飛舞,裙子血紅,肌膚瑩白,活像山野間食人精魄的鬼魅。
對面那人長著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面龐剛毅而不失柔和,鼻樑高聳,額髮隨風飄動。
闞清晏把髮絲撩到耳後,“使出你的全力攻擊我。”
聞言,趙空青立刻起勢,內力遊走全身,然後匯於掌心,“彭!”
磅礴的力量帶動地面的塵土飛揚,只見素手輕抬,能夠將石磚地破出一個大坑的內力就被憑空化解了。
漂浮的塵土緩緩落下,彷彿那股力量從未出現。
他雖然已經見識過,還是忍不住驚歎她內力之精純,不誇張的說華夏武者沒有誰能在她手下撐過三招。
“我馬上要講的咒語和道家符咒不同,這點要切記。”
闞清晏從地上拿起準備好的書,書的每一頁都很舊,顯然是這書的主人經常翻閱。
翻開泛黃的封面,從第一頁開始就是滿篇密密麻麻的魔族文字,難點還被人用紅色墨在下面做了註解。
在這基礎上,每一頁的上面都貼了一張大便利貼,將每一頁的內容都翻譯成漢字,字歪歪扭扭,甚至有些難看,卻很工整,足見其人認真。
見趙空青面露疑色,她解釋道:“這種字確實晦澀難懂,你可以把它理解為一種獨創。”
魔族文字是她見過最生僻的字,當初她學的時候認字都花了不少功夫。
“為了節省時間,我給每一頁都做了翻譯,這樣你就不用從頭學習這些字了,只需要知道每一種咒語的用途。”
“紅色墨的字是我師父寫的。”她認為很有必要提起這位魔族巫師,如果沒有鳧荊,就沒有她的今天。
“我們先學這兩個咒語。”
熟稔地翻出兩頁,她在兩頁上分別指出一條咒語。
“這一條是縛咒(前面鬼市有提到過)。”她教了一遍,那是一種毫無規律的發音,就和字一樣晦澀。
趙空青磕磕巴巴地讀了幾遍,還是覺得有些拗口。
“沒關係,對於你這樣的初學者,只要能把咒語的樣子記下來會寫就好,熟練之後再練習念字成咒。每一條咒語的讀音我都用漢字中音相近的字做了批註,可以私下慢慢練習。”
接下來她給了趙空青時間把這兩條咒語背下來。
還好趙空青記性不錯,不到十分鐘就記下來了。
闞清晏手放上趙空青的背,釋放一股靈力入體,這股靈力經過多處經脈和穴位,最終聚於食指。
“運內力像我剛才那樣做。”
趙空青運內力經過相同的經脈和穴位,最終聚於食指,然後在空中畫出咒語。
面前出現一個直徑一米的淡灰色圓圈,迅速聚攏成一個足一人站立的小圓,中間詭秘的圖案閃著淡淡灰芒,看起來有些微弱。
闞清晏唸咒示範了一遍,形成的圓泛著黑芒,比趙空青那個強勢的多。
接著又示範了另一個咒語——冥火。
這種火水潑不滅,人打不滅,一但產生便不會熄,直到燒死範圍內的獵物。
和縛咒一起簡直是殺人利器。
“好好練,”闞清晏望著眼前大門緊閉的建築,“今晚或許就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