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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變臉

黃翠如臉色突然又變柔和了,趕忙攔住正要去挖屍體的人,“不行!不能挖!”

一會兒瘋瘋癲癲,一會兒就跟個正常人一樣,瞧著跟變臉大師似的。

“精神分裂。”宮元白簡明扼要的說。

鹹璞瑜倒是很贊同,“怪不得。”

“不止,”闞清晏補充道,“她可能還患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秉持著活到老學到老這一觀念,她可沒少鑽研現代人界的醫書。

說起來這種患者還挺可憐的,被施害者傷害虐待之後竟然對其產生依賴,不可自拔的愛上施害者。

正是由於這種內心的極度糾結,黃翠如才會衍生出第二人格,主人格愛上了施害者,她的第二人格優先保護自己殺掉了施害者。

於是她一年又一年的在愛和恨中跳躍,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是愛還是恨了。

“他叫丁源。”黃翠如縮著坐在椅子上,佈滿皺紋的臉上愁緒很重,看起來神經衰弱,她口中囁嚅著說。

林深捕捉到這句話,把錄音筆開啟,“繼續說。”

連黃翠如都沒想到自己會把塵封心底多年的人宣之於口,臉上是一種眷戀又痛恨的複雜情緒。

平淡和癲狂在臉上不停交換,最終主人格勝了。

她緩緩訴說著自己的經歷。

一顆濁淚流下,神情恍惚間她感覺好像自己回到了四十年前,坐在那輛逼仄散發著臭味的破舊麵包車裡。

車裡還有幾個年紀和她差不多的女的,和她一樣手腳被麻繩死死綁住。

她們害怕的哭,尋找逃跑的辦法,可是手腳被綁住,除了開車的男人,副駕駛有一個,還有一個坐在她們旁邊,一旦她們有異動就不由分說打得她們意識不清。

她後腦勺上捱了一棍,全程迷迷糊糊的,透過車窗往外看,全是連綿的山,他們在往山裡走。

怕人跑了,三個男人勒令要上廁所就在車裡解決,大號憋著,天氣又熱,在高溫發酵下整個車子裡散發著尿騷味和汗餿味,燻得人直想吐。

飯也不給吃,只是定時給她們灌水,那時候雖然不富裕,但吃飽飯沒問題,她哪裡捱過這樣的餓,頭冒金星,逃跑就更不可能了。

所幸她只在車上待了三天,不然真要被餓死了。

他們走的是小路,途中停了幾次,每一次停車都會有一個女人被帶走,她知道自己逃脫不了和她們一樣的命運。

終於,她的命運來了。

就是在這裡——長明灣,她被提溜下車扔到地上。

買主是一個大娘,在看過“貨物”品質之後,她痛快地給了男人一疊錢。

就這樣,她以五千塊錢被賣掉了。

被帶回去後,大娘絮絮叨叨講了很多,她才知道這戶人姓丁,而她是被買來給這老女人的腦子有病的大兒子做媳婦的。

晚上,她狼吞虎嚥地吃下一碗飯後被推進了一個房間,房間裡坐的就是大兒子丁松,他長得是那樣駭人——一塊黑色胎記幾乎佔滿半張臉,面板黃黑,朝天鼻,厚嘴唇,身材粗獷,在黑暗中坐著像是奪命的閻王。

丁松就用他醜陋的嘴唇親她的臉,噁心的身軀貼上她的身體,無論怎麼叫喊都沒人來救她,她情急之下咬傷了丁松的脖子。

一時間鮮血直流,她也嚇得不輕,很快那老女人進來了,對她又捶又罵,說她謀殺自己的親丈夫,簡直不是個東西。

脖子上被套了狗鏈栓在柴房裡,老女人用帶刺的荊條打她,打累了又叫來自己的二兒子丁源進來接著打。

這是她和丁源第一次見面——一個蜷縮在地上宛如蛆蟲,一個高舉荊條宛如行刑的劊子手。

在她身上佈滿血痕奄奄一息時,老女人“大發慈悲”地放過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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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夜,她被關在這間黑漆漆的柴房,沒有水,沒有食物,就在她餓急的時候,一張敦厚老實和丁松長得有幾分相似的臉,透過門縫看她。

“吃吧,悄悄的,等會我來拿碗。”丁源從門縫遞進來一碗蓋著菜的飯。

這麼多天的苦楚,竟因為一個小小的善良舉動而發洩出來,她吃得熱淚盈眶,她覺得丁源是個好人,肯定都是被那個老女人逼的。

她企圖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央求丁源放她走,丁源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走了。

重複了幾次掙扎後,她一次又一次地被打,被套上狗才會戴的鏈子拴在沒有光線的房間裡,食不果腹,更沒有了人的尊嚴。

每一次都是丁源偷偷給她送飯。

後來每每想起都覺得可笑,順從母親的命令對她棍棒加身的男人,卻給身處絕望的她帶來希望。

可是,那時的她卻感謝丁源,甚至這種感謝最終變質成了——愛。

她聽從丁源的勸說,裝得乖巧,心中想要逃跑的念頭長成了參天大樹。

漸漸的,老女人鬆懈了對她的看管,允許她在院子裡走動,她每天就坐在門檻上看,觀察從哪兒走可以出村。

逃跑計劃愈加成熟,可丁源的體貼善良讓她無法自拔地愛上了那個男人,但就算這樣她也從沒想過放棄離開。

終於有一天,她決定逃,她把想法告訴了丁源——這絕對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

夜幕降臨,大多數人家都滅了燈,只剩一兩盞還亮著,這是最好的機會!

在確定老女人屋子裡的燈滅了之後,她對丁松撒謊說出去上茅房,偷偷溜了出去,她並沒有跟丁源道別,因為她害怕因這個深愛的男人而動搖。

她毅然出了村,走進山裡,在七彎八繞的山林裡一直直走,途中她幻想了無數次回到家和父母重逢的場景。

可是她的夢破滅了,被她最愛的男人親手打破。丁源帶著人追上了她。

她開始怨恨這個嘴上說愛她,卻掐斷她最後生路的男人。

在一天夜裡,她用那把經常被用來恐嚇她的斧頭,親手斬下了丁源的頭,親手剝下他的皮,他的眼睛甚至還沒來得及睜開。

“我說完了。”蒼老的眼睛裡泛著淚光,卻又如釋重負,她轟轟烈烈的可笑的故事講完了。

“還有一件事,”林深冷聲道,“你和林復有什麼來往?”

“我可不會認為你會用菌絲害一個遠在千里之外的無辜人。”

林書語不會吃來歷不明的東西,除非是她信任的人,比如林復一家。

“都到這個時候了,我就告訴你吧。”

“是他找上我的,原因很簡單,只要工人死了就沒有人找他要錢,而他會幫我保守這個秘密不會報警。”

黃翠如嘆了一口氣,“但這事還是被捅出去了。”

林深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氣憤之餘更多的是無奈,林復手眼通天,所有的痕跡都被清除得一乾二淨,到頭來還是吃了個啞巴虧。

“行,案子差不多結了,”鹹璞瑜伸了個懶腰,“我去安排把全村人都召集起來。”人口販賣不是件小事,更何況這次是眾犯。

眾人陸陸續續出去了。

隱藏在陰影裡的闞清晏慢慢走出,“還有一個問題。”

黃翠如被突然出來的人嚇了一跳,她眼神閃躲著不敢看闞清晏。

“屍菇你是從哪裡得來的?”看這小老太太滴溜溜轉的眼睛,闞清晏就知道她要編瞎話,“可說是在山林裡找到的,我不信。”